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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54章 不想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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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早朝，太医院之首便被苏宸带回了王府前去探诊叶锦的情况。而后，大堂内，苏宸手边一盏温热的茶，淡淡道：“禀报王妃的伤势。”
花白胡子的老头严谨地坐下，一丝不苟地禀报道：“回王爷，王妃全身一共三十八道鞭伤，伤口经盐水浸泡过，皮肤受损严重，且失血过多，伤口结痂得不好，粘附着的皮肉都开始溃烂，需得把污血和坏死的部分都清除干净…”
苏宸手指捏紧了茶盏，问：“为什么她没有求生意志？”
老头子道：“这可能与王妃受过的刑罚有关，皮肉之苦痛不欲生，王妃关在地牢数天，身体上、精神上的防线渐渐崩溃，唯死解脱。意志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不堪一击的时候。从太医们为王妃治疗身体的情况来看，整个过程王妃都毫无反应，那就是她自己已经放弃了。”
苏宸垂着眼帘，眸子里幽沉深邃，道：“怎么样才能让她活过来？”
“现在，王妃尚未摆脱生命危险，老臣会竭尽所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治好王妃的伤，剩下的还需要有人能够唤醒王妃的意志。”
“能救活便好”苏宸道：“下去吧”
“是，臣告退。”
碧华苑院子里，太医们时不时就要进出一番，然后在外面聚一处讨论一番，看看能不能有最好最快的办法医治叶锦，现在叶锦人没醒，可他们需要治疗叶锦的身体，只有这濒临死亡的身体复苏过来了，叶锦才有可能复苏。
丫鬟春春寸步不离地守在屋子里，参汤一口一口地喂，只不过往往一碗参汤能够被叶锦喝下去的只有几小口，其余多半顺着她的嘴角溢了出来。春春温柔地用棉巾轻拭她的嘴角，神情专注极了。
春春红着眼睛哽咽道：“王妃娘娘快醒来。沛青姐姐已经走了，春春不想又失去主子.王妃娘娘就这样撒手了吗？”
忽而外面响起了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太医们刚说了半句话“参见……”便被一道磁性沉稳的嗓音给打断：“不必多礼，你们该干嘛继续干嘛吧”语音儿一落，人就已经到了门口。
”话语间，苏宸就已经走向了叶锦的床头，看见床上躺着的没有丝毫生气的叶锦时，他眸色倏地暗了暗。那张削瘦的脸呈淡淡的青白色，整个人都泛着死亡的气息。
他想发怒。太医院那群庸医，都是饭桶么？！
可最终都化作一声泛凉的轻笑，道：
很快，太医们就进来，打算给叶锦针灸治疗，刺激她的周身大道，以让她找回哪怕是丁点的知觉。她浑身上下，都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但她感觉不到痛，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苏宸便叫大夫丫鬟全都退下
春春送来了一碗参汤端进去，出来时顺便带上了房门。
苏宸在叶锦的床边坐下，凝睇她良久，掩去了所有的痛惜，面上表情十分轻柔，像是水中月，轻轻一碰就要碎了。他端起那碗参汤，唇边浮现出清浅的笑意，道：“听说，你不愿喝药。没有求生意志，是恨本王么？”
叶锦当然没有回答他。他拿勺子在碗里搅了搅，然后把勺子放在一边，继续又道：“其实，我也怪自己。或许当初不应该就这么遇见你。不至于让你受这等委屈，折磨。
“现在你这样，是想放弃了么。放弃你自己，放弃他？放弃将军府，放弃一切。”苏宸凉薄的手指摩挲着她干燥的唇，喃喃低语，“你不是恨本王吗？那就给我醒过来，杀了本王，快醒过来”
他把参汤灌进自己口中，俯下头去，轻轻捏着她的下颚，嘴唇便贴上了她的，舌尖强硬而霸道地撬开她的齿关，把参汤一口一口地渡了进去。
他要叶锦全部喝下，一滴都不能洒。
唇齿之间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还有苏宸的气息。只不过一个清醒着一个昏迷着，少了一份期许的缱绻和旖旎。
他在房间里陪了叶锦很久，抚过她鬓间的碎发，替她掖着厚厚的被角。
梦境里，又出现了那一方仙气缭绕的湖面。神棍老头每天都会在礁石上蹲着钓鱼，有时候一整天都没有收获，有时候一天又能钓好几条。他一钓到鱼就十分的兴奋，径直在湖边生了火开始烤鱼，鱼的香气飘到了很远很远。
神棍老头对着不远处的那片黑暗诱惑道：“丫头，快出来，老道我烤了鱼，你也来尝尝。”
有时候叶锦会出来。一边不客气地吃老头烤的鱼一边对老头追着打骂。老头边躲边叫：“喂喂，怎么说我也是你祖宗！你能不能放尊重点儿！”
叶锦冷笑：“我才没你这不要脸的祖宗！你尊重过我吗？我劝你，尽快把我弄回去，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老头叫停：“快停！苏宸来了！你的夫君”
叶锦蓦地停顿了下来。虽然她现在不在状态，也根本不清楚自己怎么样了，既然打定了主意想走，就不需要再留恋那个世界。可是，苏宸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她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可是苏桓什么都不知道，她死了，他也不知道。
叶锦坐在礁石上，一句话不说，只闷闷地啃鱼。她喜欢吃鱼，还记得在城郊别庄那段时间，苏桓钓鱼来给她吃，或炖的或烤的。
叶锦阐述着那样清浅的话语，温柔的动作，道袍老头听的酸掉了老牙，他坐过来，唏嘘道：“真没想到，这皇帝肉麻起来境界还蛮高的，他对丫头用情颇深啊。丫头你确定你不去看他一眼再决定走不走吗。你原来的那个世界可找不到这样的。”
叶锦拿了一根鱼刺，扎老头手背，有些恼怒道：“就你话多。少说一句你会死是不是？”
老头吓了一吓，叶锦站起来，操起棍子上烤着的另两条鱼，就滚回到那片漆黑之中了。老头在她背后道：“老道还是知道，你舍不得他的。”
“我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你自己想办法吧，一日不行我就耗一日。至于上面那具身体，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关系。”
老头看了一眼叶锦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决绝的背影，低叹了一声。然后又厚脸皮地捻指变出一盏灯笼，拎着晃悠悠地往那黑暗处去，语重心长：“丫头你听老道说啊……”
叶锦吃饱了蜷缩在黑暗的角落。
老头坐在石墩儿上喋喋不休道：“你在现世，是个孤儿。在这里你有你的天下，你有你爱的爱你的人。诶诶诶，丫头片子有话好好说，砸石头几个意思啊？”
老头被叶锦的连环砸的躲的远远的。叶锦上空盘旋着苏宸的声音。
很快一碗参汤喝光了。苏宸淡淡的笑了。他离开碧华苑后。大家又回到了各自的岗位。春春进屋，眼神瞟到了叶锦，浑身一震，指着她的手颤颤道：“京大哥，娘娘手指动了！”
虽然只是一下，很快又没了动静，像是幻觉一样，但是春春肯定自己不会看错，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叶锦第一回有反应。
“太医！太医快进来！”
立刻有太医闻讯赶来，翻了翻叶锦的眼皮，摸了摸她腕上的脉，道：“王妃娘娘的身体有复苏的迹象啊！看来有人陪着王妃娘娘跟娘娘多说说话，刺激神经还是有可能把娘娘唤醒的！”
彼时叶锦正靠在黑暗的洞穴里，听到了太医说的话忍不住骂了声，嗤道：“去你大爷的，谁说老子要回去了！死老头，你给我滚出来，快送我回现世！这个鬼地方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于是之后的日子里，每每待苏宸来看叶锦走后，叶锦的床前换着人不停地跟她说话，春春把丫鬟们都叫来讲笑话，然后捧着话本子给她朗读……听的外面的侍卫们的脸都一阵阵绯红不好意思起来，内容实在是儿童不宜耳朵都想怀孕…
那几天折磨得叶锦异常烦躁，神棍老头稍稍说两句她就要炸毛，还趁着老头钓鱼时不注意一把将他给推进了湖里去。噗通一声。溅起大大的水花。
老头儿湿淋淋地爬起来破口大骂。
不知不觉开春了，但冬寒还没过去。苏宸从东苑出来时，天空中洋洋洒洒飘起了雨雪，可能这是冬日里的最后一场雪。京坷黑色锦衣在茫茫夜色中显得寂然肃穆，他给苏宸撑开了一把伞，苏宸走到了那雨雪纷飞的路面上去。
京坷道道：“王爷，人已经去了地牢，王爷要去看看么？”
苏宸正是往地牢的方向去的，口中冷清道：“去看看。”
吴王府中灯火通明。府里的侍卫得了口谕，前去地牢将明月行刑。
老妇人自始自终护在明月身前，死活不让。侍卫将其甩开，老妇一头撞在牢门上晕了过去。
明月在地牢的数日早已是脏乱不堪，也顾不得什么，厉声道：“你们这些狗奴才，放开我，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侍卫道：“我们是奉王爷之令行事。”
明月双腿受伤失去行动力，无力的被侍卫架起绑在柱子上，一圈又一圈的被粗绳缠绕着：“放开我。狗奴才，叫你们王爷来，我要见王爷”
苏宸闲庭信步地走进来，眉目清俊非凡，雨雪润湿了他的发，看起来有些许氤氲的味道，吐出的话却透着凉薄：“苟延残喘死到临头的人了，说话倒还是中气十足。”
苏宸走到明月跟前，黑色锦靴也被伞尖落下来的雨水打湿，他面无表情地吩咐侍卫道：“把她绑上”
明月对上苏宸冷如冰霜的目光，恍然发现眼前的人很陌生。她渐渐感觉他不是苏宸，他不爱她。她心里渴望着就算不再受母蛊控制，但他至少对她会有些许爱恋。可没有。中了情蛊能脱离控制的屈指可数，但是这样冷血的是第一个。
苏宸把一根鞭子交给了京坷。面无表情地睥睨着明月。吩咐道：“别打死了。”
京坷得令，他看过叶锦的伤口，把当初明月鞭打叶锦的力道掌握得分毫不差，两三鞭便让明月皮开肉，偏生她不能做任何抵抗。
第二天宣太医时，明月浑身血淋淋，已经发起了高烧。苏宸淡漠问：“配的药呢，好了吗？”
太医命太监奉上一只托盘，托盘内是各种瓶瓶罐罐新研制的药，道：“回王爷，太医院的太医们研制了这些，药效究竟如何还未试过，有可能药效霸道，也有可能多种药掺和在一起会有不良反应，还需试过了才能给王妃使用”
苏宸端起手边一盏金釉狼纹茶盏，揭开盖子拂开了里面的茶沫，饮了一口道：“以后用她来试药。”
既然有了命令，太医们也顾不上这女子是谁了，把女子扶去了偏苑便开始试药。起初太医们配了副强力扛烧的药，命人下去煎煮了即刻送来，其次就开始处理明月身上的鞭伤，各种药以比例调配，撒了药粉在她的伤口上，当即钻心的痛传来，让浑浑噩噩的明月叫出了声，简直比伤口上撒盐还要疼痛万分。
苏宸负手进来，看见明月的伤口重新流出了新鲜的血液，太医等待片刻，回禀道：“王爷，可能……药材上还有点偏颇，待老臣回去再斟酌。”
苏宸看了一眼明月，道：“无妨，再配，再试。”
明月一天要被试好几次药，凝固的伤口需得再揭开血疤重新上药。没两天，生气便慢慢地弱了下去，无力反抗，只得任太医们每天把她从鬼门关里外来回扯。
两天之后，再有新药研制了出来，明月身上的伤开始以很快的速度愈合。但是太医说，此药部分药引是由毒物配制的，虽然伤口愈合得快，但毒素会残留体内，需得事后慢慢用药调理，把毒素排出体外。
苏宸看了看那些新药，最终吩咐道：“送去碧华苑，给王妃用。”
药马上送到碧华苑，叶锦用了太医们新配的药。那药效强烈得很，使得叶锦整个身体几乎都是滚烫的，她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绯红，但却不是正常的色泽。
春春急得都快哭了，太医说这是正常反应，等叶锦挺过去了就好了。京坷时不时会神出鬼没地出现在碧华苑里。苏宸早朝或去大理寺或出府的时候他便在碧华苑照看。见春春满脸都是担忧之色，这段时间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人也瘦减了不少，他劝道：“你不用担心，王爷在同意太医用这些药之前已经找人试过了。”春春刚想张口说话，京坷似乎料想到她想说什么，又偷偷道，“王爷拿明月试的药，弄成和王妃一模一样的伤口，不会没有效果。”
春春终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掐着自己的手指，闷闷低语：“要是王妃娘娘迟迟不醒来，怎么办？”
“王妃吉人自有天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