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新泽天涯

4、裴烨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要等什么，答案么？我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哪门子的答案？
　　对，那个名字，名字！
　　“单老师！”我依然还是这样称呼着她，“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的那个曾用名了，对吧？”
　　“嘘——”她用一根手指靠在唇边，示意道，“不要读出你那个名字来，也不要把它写出来，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告诉任何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用很低的声音说着：“也不要相信任何人。”
　　“不要相信任何人？”我有些吃惊，“那你呢？”
　　“不要相信任何人，你只需要相信你自己。”
　　相信自己？
　　我还是一头雾水。回到学校宿舍里，在房间椅子上呆了好久。直到有人敲门，我才反应过来，外面的天已经又亮了。
　　打开门，裴烨站在门外，手里拧着一个保温的饭盒，笑了笑，也没等我回答，径直走进了房间，把饭盒放在了桌上。
　　“秋汐姑姑就知道明亮你肯定没吃饭，所以做了些你爱吃的，叫我带过来。”
　　他似乎还想一边开饭盒一边说下去，但是我立马将手按在了饭盒盖上，我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表情，只开口用怀疑的声音问道：
　　“怎么你也叫我妈是姑姑，你究竟是什么人？”
　　裴烨没有松开拿饭盒的手，笑着说道：“秋汐姑姑应该给你说过，我爸是你舅舅，那你就是我的表弟。”
　　是啊，老妈说过，她去找裴舅舅，裴烨的父亲。
　　“你总该熟悉你老妈做的饭菜吧，尝尝？”
　　说着，裴烨已经打开了饭盒，示意我看。
　　不用看，闻着饭菜的香，我知道这的确是老妈的手艺。
　　“其实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你，明亮。尽管我父亲姓裴，你母亲姓金，但是他们都告诉我，实际上，他们，我们，都是沈家后裔。”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我说，“没有别的吗？”
　　“别的我无法告诉你了，因为我也不知道。”
　　“昨天找上我妈的那些人，是谁？”我问，“还有找上我的那柏氏兄弟……”
　　“柏氏？”裴烨似乎有些诧异，“千柏爷爷的后人吗？”
　　“什么？”
　　我很诧异，我知道“沈千柏”这个名字，但令我吃惊的是，裴烨竟然和柏氏兄弟一样称呼他为爷爷。
　　“你慢慢吃，我慢慢说给你听，行不？”
　　我淡淡一笑，坐了下来，成交！

　　沈家后裔改姓是为什么，裴烨也不知道原因，他拿着我复印出来的那张黑白照片，对照着来向我解释这其中的关系。
　　照片上白色的那个身影是沈千桦，沈家最后的当家人，他一左一右站着两位兄弟，一个是他的亲兄弟沈千柏，一个是他的堂兄弟沈千棣。
　　柏氏兄弟自然是沈千柏一脉，怎么去了台湾裴烨解释不了，只能由我来转述柏泽焕的原话。裴烨只知道沈千柏从自己的独子开始改姓了柏，袭了沈家的字辈：柏秋涵。
　　而裴烨自己则是沈千棣的一脉，其父裴秋浔是沈千棣的独子，至于为什么改姓了裴，是因为沈千棣的妻子姓裴，小名中有一个“佩”字，儿子沿用了母姓。
　　“那我呢？”我问道。
　　裴烨轻轻用手指尖敲了敲那个白色的身影。
　　“秋汐姑姑姓金，实际上是沿用了母亲姓氏的汉译，那是因为，我们都在回避‘沈’这个姓氏。”
　　我是沈千桦的孙子？
　　应该是外孙。
　　“千桦爷爷迎娶的正妻，是满清贵族后裔的小姐，姓爱新觉罗。”
　　（又是爱新觉罗！我回头望了一眼安迪，只见他很无奈的笑笑，他知道我想说什么。）
　　（同样是姓爱新觉罗的，差别咋就那么大呢！）
　　（“为什么你不说你我老妈都是英国人，咋差别就那么大呢！”）
　　（差别当然大，一个是八分之一血统，一个是二分之一血统，自然是我更像亚洲人。）
　　“爱新觉罗？”我并不诧异，我知道姥姥是满清皇室的后裔，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个耳熟能详的姓氏。
　　“相信你比我更了解毓芳奶奶，关于她的姓氏，我就不用多解释了吧！”
　　“告诉我，找上我妈的那些人，是谁？”
　　这是我真正关心的问题，既然老妈选择相信裴氏父子，那么我也选择赌一把吧。
　　“父亲说过，那同样也是沈家的后人，只是，他们并非站在千桦爷爷这边。他们，可能是他的对立面。”
　　“对立面？”我不太明白他在这里用这个词语的用意。
　　“如你所知，千桦爷爷是沈家的当家人，但是，做当家人又谈何容易？”裴烨拿起桌上照片的复印件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这些纷争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这些纷争所围绕的目标，是你！”
　　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沈家的后人，争我做什么！
　　“对，是你！”琳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手里拧着豆浆油条，“你们再大声些，隔壁都能听见了。”
　　（纷争的目标？什么意思？我有些纳闷。三年前老爸把我送到英国，貌似也是为了躲避什么。我没听清他和老妈的对话，只知道从那以后，他们离婚了。）
　　（但是我也没有和老妈生活在一起，长期以来，是老妈安排的一个保姆在照顾我的起居。）
　　（至于锦都，说实话我更熟悉我常住的成都，我基本只在过节的时候跟着老爸回锦都去看奶奶，其他时候基本都在成都。奶奶去世后，我几乎再没有回过锦都。）
　　（“安迪，我想，我们的前辈都和爱新觉罗这姓氏有关，会不会我们也本应是亲人？”）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爷爷处女宫太爷爷那里接过了某些事情，后来又交给了姑姑，所以，姑姑这辈子没有嫁人，因为这些事情还没有结束。”安迪说道，“太爷爷从中国娶回了太奶奶，同时也带回了接近10岁的爷爷，以及那个不可外传的秘密。”）
　　（“究竟是个什么秘密？”我问，他只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我想，既然我们两家的关系如此近，说不定，这个秘密是关于沈家的，或者说，这也许就是你太姥爷沈千桦留下的，所以才会和你，和你老爸紧密相关！”）
　　我想不出来是什么纷争，但是，琳娜，你那么早就已经找到了我，你一定知道！
　　可是琳娜只摇摇头。
　　“如果我现在就告诉了你，你还会有命么？”
　　这不是威胁，这是事实。
　　“我妈知道吗？”我问。
　　“她知道，只是，她会不会告诉你，是另一回事。”琳娜继续说道，“在你的签证办下来之前，你想去裴家问问她也可以，不过，记住我说过的话，不要相信任何人，你只相信你自己，就可以了。”
　　我的目光悄悄划过旁边裴烨的脸，他和他的父亲，是老妈信任的人，我可以信任他吗？
　　我应该信任谁？

　　裴家的房子在锦都城东南，和沈家老宅的位置相比，刚好穿城而过，尽管是没有过去沈家老宅的基业大，但是看到裴家这栋楼的时候，也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在90年代能够住得起海边别墅的，除了顶天的大官员和大商人以外，就只有□□头头了吧？
　　打住打住，其实不应该这样称呼裴舅舅的，尽管在□□上染过一水，现在人家也应该算是金盆洗手了吧。
　　我到这时候才相信，那传说中在外地犯了事，跑到锦都来躲的人，警察是不敢随便动的——□□有□□的规矩，一旦进入了锦都，□□上的都归裴舅舅管，自然不需要警察再插手管。
　　我下车的时候，连心都绷紧了，自己怎么还有个□□上的亲戚，而且还是个大人物？
　　（“裴叔的老爸竟然这么大有来头？”安迪笑了，“看来以后我要是挨边摊上了啥事儿，也跑锦都躲去吧！”）
　　（我斜眼瞟着他，充满了鄙视的表情。）
　　“走吧！”裴烨拍拍我的后背，把我从发愣中拍醒了，“我爸和秋汐姑姑都在等着你呢！”
　　对啊，我妈在里面呢，我怕什么呢！
　　跟着裴烨的脚步，我走进了裴家的别墅里。这里可以听见海涛的声音，有节奏地轻拍着海岸。坐在大厅的落地窗前，甚至可以看到海上日落。
　　我不爱海，所以从前不理解为何诗人总爱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而此刻，烦躁的心情渐渐在拍打的涛声下平静时，才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深呼吸两口咸咸的空气，睁开眼，远远的海平线看似宁静如无风的湖面，但是，却如同我的心一样，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宁静，却充满不安。
　　“煌儿！”
　　老妈的声音，回头望去，她正从二楼上走下来，“已经告诉单老师了吧？”
　　我点了点头。这时二楼上又走下了另一个陌生人，不用猜，这必定是裴烨的父亲，裴秋浔。
　　“你好，煌儿，这算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他淡淡一笑，从他的笑容中，我看不出他的用意，“我是沈秋浔，万烨的父亲。”
　　和我拥有曾用名一样，裴烨也拥有一个“曾用名”：沈万烨。
　　那我老妈就应该是沈秋汐了。
　　从楼上下来的还有一位老太太，70岁左右的模样，裴烨见了立即一鞠躬。
　　“明亮，这是我的奶奶。”裴烨介绍道。
　　老太太对我和老妈笑笑，然后招呼所有人坐下来。“秋汐，这么多年来，过得可好？”
　　老妈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
　　“毓芳姐姐和千杨妹妹去世之后，你一个人带着煌儿，辛苦了！”
　　这或许是简单的问候吧。言毕，老太太将目光投到了我身上。
　　“你就是煌儿？”她问道。
　　我不知所措，好久，点了点头。
　　“不会错的，你和千桦少爷长得很像。”

作者有话说

　　（本章的叙述者为何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