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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兄友弟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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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贵妃有些不忍心看不下去,“皇上,是臣妾没管教好祚儿,祚儿还是个孩子,皇上就饶了祚儿这一回吧。”
太子也站起身对康熙拱手,“汗阿玛,是儿臣没看好几个弟弟,回去儿臣就盯着丹珠儿抄写《弟子规》二十遍,汗阿玛请息怒。”
说着,太子和佟贵妃都看向了上席平日里最是维护胤祚的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却是一反常态地并没说话,反倒是苏麻喇姑的表情和他们一样焦虑。
“罢了,本就是小孩子玩闹,朕没打算苛责胤祚,祚儿你起来吧,以后待人宽容些就是了。”康熙连责罚都免了,胤祚生怕给别人看见自己哭了,便话也没说对着康熙一叩首,重新坐下的时候脸上的泪珠已经用袖子抹去了。
之前人还以为这打出生就给赐了个“祚”名的六阿哥深得圣心,本该去年就搬到阿哥所的,却一直在慈宁宫住到了现在。不想这次一个小事就让康熙罚进了阿哥所,就是当时在场的人也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旁人有眼的都看得到,新年夜被皇上斥责“恃宠而骄”的六阿哥,之后显然是被康熙厌弃了。
然而对年仅五岁的胤祚来说,生活的改变不过是那些稀奇古怪的零嘴没有了,新奇的玩具没有了,汗阿玛不抱自己了这么简单的事。
随着天气渐渐回暖,佟氏的身体慢慢好起来,胤祚和胤禛同住阿哥所的西二所,胤禛住中院,胤祚住前院,两兄弟倒是前所未有的亲近。
胤禛从尚书房回来,一推门就看到了躺在自己床上睡的正香,手里的书早就掉在了床边的胤祚。
衣服给压出了层层皱褶,小嘴微微长着,两道长长的睫毛如一张绝世画作上最美的题笔,胤禛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胤祚雪白的脸蛋。
“唔……”胤祚睡得有些不踏实,动了动脸躲开他的手。
胤禛失笑,手指慢慢滑过胤祚的长睫毛、翘鼻梁和柔软的唇,胤祚发出几声听不清的咕哝,往旁边一翻身继续睡了。
“……主子……”跟在胤禛后面拿着从佟贵妃那里带来的全福也进了屋,看到自家冷面阿哥居然兴致勃勃地跟熟睡的六阿哥捣蛋,虽然早知这两兄弟亲厚,还是惊得差点失态。
“……”胤禛横他一眼,对着桌子努努嘴。
全福赶紧闭紧嘴巴,六阿哥却是让他那一声惊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唔……四哥你回来了?”
“嗯,还困吗?”胤禛看着胤祚撑着床坐起来,“再睡一会儿?”
胤祚迷惑地看着胤禛脸上可疑的红晕,“我也该起来了。”
“额娘让我带回来的糕点。”胤禛示意全福过来,全福识相地搬了个炕桌,又摆了几盘子糕点和一壶茶在桌上。
“全福你真是越来越能干了……”胤祚为这周到的服务哭笑不得,全福却当成了夸奖,“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这盘赏你,下去吧。”胤禛也误解了胤祚的意思,拿了那盘他和胤祚都不喜欢的福饼给全福,全福谢了恩出去。
胤祚懒洋洋地拿了南瓜饼吃,胤禛也拣了一块核桃酥放在嘴里,胤祚好奇地问,“今儿个夫子讲的什么?”
“老庄。”胤禛简单回答,突然想起什么微微一笑,“六弟学这个应该很容易。”
“这话怎么说?”胤祚喝了一口茶。
“因为其道义和六弟平日的作为有些共通之处。”
“哦?比如?”胤祚眨眨眼,似乎不明白自己的行为和那大家道义有什么联系。
“海生刚到六弟身边的时候,笨手笨脚也不怎么会伺候,但是六弟始终不曾苛责于他,海生非但没有因为六弟的放纵而怠慢,伺候得却是越来越有个样子了,这不就是庄子口中的‘无为而治’?”
“噗……”胤祚笑呛了,“咳咳咳……四哥,虽然我不知道你口中那个无什么治是什么意思,但是肯定跟我放纵海生没什么关系。”
“所以六弟才是天生的大家道者,你该不会真的是什么九天仙童下凡吧?”
“……咳咳咳四哥你什么时候会开玩笑了?!”胤祚这下是真的喷了,捏着胤禛的脸一脸惊恐,“四哥?你真的是四哥吧?不是我醒来的方式不对吧?”
胤禛皱皱眉,拿下他的手,“这时候这么伶牙俐齿的,汗阿玛面前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胤祚一下子丧了气,“四哥,汗阿玛不喜欢我。”
胤禛看他的样子,也有些难过,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汗阿玛一直疼你的。”
“但是他骂我,明明是老七先骂我的,汗阿玛却怪我。”胤祚还不懂上次那件事是他被胤祐给阴了。
胤禛也有些头疼,他虽然明白,却无法给胤祚解释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就是他讨厌你,他也是汗阿玛,敬爱汗阿玛是一个阿哥的本分。”
“我知道了,四哥。”胤祚有些恹恹。
“昨儿个的诗背的怎么样了?”胤禛转移话题,“今天我再给你讲一首。”
“好。”胤祚摇头晃脑地背起昨天的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念完吐吐舌头,“四哥,这诗好绕口啊不实用,如果远远对心上人这么表白,听者肯定听不清啊。”
胤禛哭笑不得,“你担心这些作甚?好了,今天我给你讲这首《桃之夭夭》。”
胤祚趴到胤禛肩膀上,看了一遍胤禛手里的书,“又是一首情事,把心上人比作桃花的。”
“……”胤禛默,如果胤祚知道这首诗当初是索额图为谁而作……此时他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不过这诗怎么念起来好像在哪里听过?”胤祚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诗其实是以桃花暗喻一个新生的孩子,”胤禛道,“这个孩子的出生是这家的福气,家主心悦,这个孩子有桃花一样灿烂美好的品德,必会造福于其家,叶子因为有了花的点缀才更加繁盛,就像这个孩子日后必会爱其家人。”
胤祚听了胤禛的解释,又念了一遍,“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初生,宜其室家。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为生,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往生,宜其家人……好像真有那么点意思,不过如果这么一本正经的意思……干嘛要用桃花这个意象啊?”
胤禛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我就不知道了。”
“四哥,这首诗你是听谁讲的?”胤祚依然对胤禛讲的意思抱有怀疑。
“……夫子。”胤禛撒了个谎,听谁讲的?其实这诗是皇上讲给他们几个阿哥听的,不过如果对胤祚说是皇上讲的,就要说起这首诗和明珠那首诗都是为他胤祚写的了,所以胤禛毫不客气地把责任推给了夫子。
“我看夫子就是不好意思告诉你们这是首情诗!才造了这么个意思的。”胤祚断言。
胤禛苦笑,六弟你说这话,日后可别反悔。
“四哥去额娘那里了吗?”胤祚看了眼桌上的点心,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白问了,“我还没去!这就去给额娘请安!”说着急急忙忙穿了衣服下床。
“你上午做什么去了?”胤禛不解地问,顺便帮胤祚穿好鞋。
“上午让五哥留在慈宁宫陪他下棋了……明明他让我十子我都下不过他,还拉着我下了一上午。”胤祚苦恼地说,“中午回来就睡着了,还没去额娘那里。”
“那你快去吧。”
“嘿嘿,四哥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