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星” ...
-
有个男孩儿是在一个雨夜里被他年迈的祖父给抱到宇智波斑家里的，这孩子年纪没有绿姬还有松大，看样子应该是比斑家里的两个女儿小上两三岁的模样。
这个小男孩儿短而卷的黑发，看起来就很软。身着家居服的松在看到这小孩儿时，被对方那如同獐子一般湿漉漉的黑眼睛给冲击到了内心，她依偎在斑身后，露出脑袋偷偷地观察着被人抱在怀里的男孩儿。
男孩儿的名字叫作“镜”，宇智波镜。他的父亲在半年前的战役中牺牲了，而就在昨天，这男孩儿的母亲也因为忍受不了自己不仅需要一人独自养育孩子，还要去奉养家中老父的压力，于是抛下了这孩子，一个人不知逃去了哪里。
也许是想到自己的母亲抛弃了自己吧。镜低下头默不作声地抹起了眼泪，引得身为人父的斑一阵心疼。
镜的祖父是族里一位极其普通的族人，对于家族的发展与族地扩张并没有做过多大的贡献。可是这样的族人，在宇智波一族中所占的比重要远远高于他们家族战斗人员所占的比重。
如今，这样一位年迈体弱的老人将他的爱孙带到了身为族长的自己面前，不需对方开口请求，斑也能猜到这位老人想要他做些什么。
“您可知——把他留在我这里意味着什么吗？”英气逼人的族长发问道。
老人内心挣扎地没有去看自己小孙子投向他的哀求的目光，他抬眸看向宇智波斑，认真地回答道：“老夫只求他日后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改变他可悲的命运……至于别的，老夫均不在意。”
斑眸光一暗，他直起后背追问道：“哪怕日后他如同他的父亲那般丧命于无意义的战场？”
老人亦加强了语气，他唇瓣有些颤抖地回道：“斑大人，镜也是宇智波一族的男儿！”
听到自己祖父这好似嘶吼一般的回答，头发微卷的男孩儿被吓得身体一震，恐惧的眼泪便从他本就微红的眼眶里留了出来。
“不许哭！”老人低头训斥他的孙子。借着昏黄的烛光，斑清楚地看到了老人布满皱纹的眼角闪烁着点点的泪光。
正在斑准备答应老人的请求时，和室的纸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给拉开了，而屋外冰冷潮湿的空气也一下子涌入了屋子，气温差产生的空气流动，使得屋内的烛火不受控制地诡异扭动了几下，照得这一屋子人的影子也似妖怪般晃动了几下。
来者是刚刚修行完毕，冒雨冲回家里来的绿姬。
因为看见了族内高贵的族姬，原本抱着孙子的老人，连忙将男孩儿放置到了地板上，转过身子朝浑身湿淋淋的女孩儿行了个大礼。而被放到一旁的镜见他祖父对这小姐姐如此恭敬的行为，也学着老人的动作，伏在地上给对方行了一礼，尽管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形象极其狼狈的女孩儿究竟是什么人物。
“都是要订婚的人了，修行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如此不顾及你作为‘族姬’的形象！”斑责备了绿姬一句，但一想到他弟弟泉奈曾经与他提过像绿姬这种性子的孩子，万事还是顺着她的心意办也许能让这孩子听话些后，男人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口提醒道，“你前段时间大病初愈，今天又淋了雨，快去泡个热汤暖暖身子吧。”
但是绿姬没有挪步，她大步穿过向她行礼的两人，来到斑面前昂首说道：“我需要一把刀，一把足以让我斩杀一切敌人的刀！”
真是——一位杀气腾腾的族姬殿下啊……仍旧伏在地上的老人心里如此想着：镜以后和这种气势强大的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会不会太可怜了一些？
正在老人犹豫着是否将镜托付给斑时，向来不喜女孩子家整日像个野小子一样舞刀弄枪弄得一身伤的斑，有意将绿姬提出的这个要求暂时搁置在一旁，他把镜介绍给了自己的大女儿：“这孩子是‘镜’，今后要作为这个家的一员，和我们一起生活。”
然后他又对抬起头来的镜介绍着自己的两个女儿：“镜，这是我的大女儿绿姬，这——”斑将松从自己身后拖到了人前，“这是我的二女儿松。希望你们日后能友好相处。”
事情发展得如此迅速，让老人完全没有拒绝的机会。望了一眼对自己孙子毫无兴趣、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甩给镜一个的族姬殿下，某种意义上，老人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族姬殿下没有因为此事生气。
宇智波绿姬的坏脾气，已经是族人们所熟知的了。
可老人刚把悬着的心放下，他就听到了来自坏脾气公主如同阎罗一般的发言。绿姬双手抱臂问她的父亲道：“那小子是你为我找来的陪练？”
陪、陪练？！
绿姬这话不仅让老人听的心惊肉跳，就连斑也困惑于女儿奇怪的逻辑而皱起了眉头，然而男人不认为绿姬会没头没脑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所以他思考着：以前……他难道曾经答应要给绿找个“陪练”吗？
“呃嗯……嗯。”男人不想在自己想亲近的女儿面前成为一个“失信”的父亲，于是他点点头，含糊不清地答应道。
果然，一听这趴在地上的小团子是父亲为自己找来的“陪练”，身上还湿着的女孩儿露出了一个不易被人发觉的笑容，这让斑庆幸自己方才的临时决定。
她快步走到镜面前，弯腰把男孩儿从地上拉了起来，一面搓着对方柔软的卷毛，一面打量着这孩子，最后十分满意地拉过镜的手，扭头像是宣告所有权一般地对屋里的人说道：“那他以后就是我的人了！”，然后她又看向镜，说道，“今后不用怕其他人，我会保护你的。”女孩儿的言下之意是——她的人，别人是欺不得的。
在地上弓着背的老人没再把头抬起，他正在为他刚才狭隘低贱的想法自责，现在他的心里，满是对女孩儿说出这句话的感激之情，他想：绿姬殿下是一位多么优秀的人啊！那高洁的品格、那高贵的姿仪，都与他们宇智波一族的族长斑是那般的相似！不愧是斑大人引以为傲的女儿！
老人放心地将他的孙子留在了这里，与令族人信服的族长短暂交谈过后，他接过了对方借给他遮雨的伞，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了深夜的雨幕之中。
自从绿姬出现后，就努力在减弱自己存在感的松，闷闷不乐地走向她的卧室，她在回廊的拐角处听到家里佣人的低声交谈——
“刚才绿姬大人让我在她的屋子里添了一套就寝用品，是今晚要和松小姐一起睡吗？”这个说话人是负责她姐姐绿姬生活起居的佣人阿葵。
“不会吧，如果有这事的话，为什么松小姐不提前告诉我她要去绿姬大人那里休息呢？”而这个则是伺候她的佣人雪。
呵……站在拐角处柱子阴暗一侧的松，仰起脸望着好似陪她一起在哭泣的夜空——她和绿的身份地位不同，以至于连家中的佣人也懂眼色地从称呼上将她们的身份地位给区分了出来。
阿葵惊呼了一下后，小声道：“那……绿姬大人今晚难道是和——”
“嘘——别去议论主人家的私事。”雪低声提醒道，“你以为自己的命很长么？”
两个小声交谈的佣人渐渐走远后，松才从柱子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此时女孩儿的脸上没有了仰望天空时的苦闷表情，有的只是……对于绿姬处处比她高上一等这种事情的怨恨，还有对于镜比她受她姐姐爱护的嫉妒。
“对待刚认识的人……都比对待我这个亲妹妹要好……”梳着妹妹头的松咬着下唇无声地笑了起来，松开被牙齿咬得发白的嘴唇，她扭头朝绿姬所居房屋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她下了什么决定，反正最后这女孩儿是一步更比一步走得坚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是夜，由于白日里修行强度有些大，而累得碰着枕头就沉睡过去的绿姬，睡得倒是格外的香甜。可是刚换了个环境生活的男孩儿宇智波镜，这夜里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保持着侧躺姿势的镜，不敢随意翻身，因为他知道身为忍者的人睡觉时，周围出现一点动静，都会立刻清醒过来，而这——是他那个离家出走的母亲通过“亲身体会”让他了结到的事情。
躺在尚有阳光味道的厚实被褥之中，镜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地用右手摸了摸自己左侧腰上的肿块。
嘶——男孩儿因为疼痛一下子闭紧了眼睛，暗自吸了一口凉气。那是母亲离家出走的前一晚，嫌他晚上翻身的动静太吵，直接抄了烧饭用剩下的柴禾教训他时留下的瘀伤。他担心祖父又和母亲吵架，所以才没把自己受伤的事情高度对方。
只是没想到，这伤势放着不管，这块瘀伤倒是越肿越高了……
“啊！”男孩儿因为一睁眼就看到了黑暗中一双闪着亮光的大眼，吓得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后来他发现这双眼睛的主人是那位地位似乎很高的女孩子后，更是惊恐地直接从被褥里钻了出来，匍匐在冷硬的木地板上开始谢罪，“万、万分抱歉！绿、绿姬大人……我！不对，小的把您吵醒真是罪该万死！请您责罚小的吧！”
然而镜在地上趴了许久，也没听到绿姬开口说些什么，于是他悄悄地用余光瞄了一眼床榻那边的状况，结果看到了拱进他被褥里，已经闭目休息了的女孩儿。
“……”镜有些为难地看着被女孩儿占据的被褥，心想自己刚才那么大的声响居然没让对方“醒”过来！这是太不可思议了——这个女孩儿！
所以，他今晚要睡在哪里呢？宇智波镜哀戚戚地把自己的视线，投向了高度比他的床榻高一些的那套被褥和枕头——那才是绿姬应该就寝的地方。
正在镜纠结自己要不要去那里睡上一晚时，躺在男孩儿被子里的女孩儿闭着眼睛开口说道：“我……我无意和你争抢床铺，只是这被子盖起来比我那条暖和……所以你去我那边睡吧！晚安！”说完，女孩儿用被子把自己的脑袋一蒙，转了个身，背对着镜“貌似”是睡下了。
“那个……”男孩儿小心翼翼地想和绿姬说点事，比如蒙着头睡觉不好之类的。
却听到了闷在被子女孩儿用闷闷的声音，告知他：“想嘘嘘的话，出门左拐一路走到底就是厕所了，里面有点黑，小心别掉进去了，嗯……蜡烛就在门口木匣里，点了灯再进去比较安全。”
闻言，背对着纸门跪坐着的男孩儿没有出声给女孩儿什么回应，他望了那隆起的被褥一会儿后，俯身对着那里面闷着的人行了一礼，起身便来开门去如厕了。
谢谢。在走向厕所的路上，男孩儿口中一直无声地说着这句话……
夜晚的秋雨已停，虽然夜空还是暗蒙蒙的，但……男孩儿觉得自己的视野里，满是流动着的星河！
请让我成为您手中能斩杀一切敌人的刀吧！绿姬大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