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之且觅白鹿青峰下》离歧

8、酒张胸胆（2）

　　因着第二日便是继任大典，洛阳总舵今日有不少人来拜谒，乔峰身为下任帮主，一早便在总舵坐镇。近正午时，便有弟子来报，说是少林寺高僧来到。
　　乔峰一听，立刻便迎了出去。他人或许不知，可乔峰自己却一直将少林视作自己半个师门，若不是玄苦大师当日所救，又传自己一身武艺，是绝不会有他今日之成就的。
　　少林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丐帮则是天下第一大帮，因而少林派来的乃是达摩院首座玄难大师。除了玄难大师之外，他们一行还来了六七个人，慧字辈与虚字辈各有两三人，还有一名老僧，眉目慈和，应是与玄难大师同辈，想来应是寺中老僧，不太涉及江湖事，因而声名不显。
　　这边乔峰刚与众人见礼，便见那头路上行来四人，皆是一声白袍，上面绣着火焰纹样，为首的人细须长发，腰间插着一直绿竹箫，右首那人眉清目秀，稍显稚嫩，却灵气十足。后面跟着的两个弟子也是精神熠熠，正是明教中人。
　　“明教拓跋离、鹿询，奉教主之命前来拜谒，恭贺乔大侠继任丐帮帮主。”拓跋离上前见礼道，仪态做得十足十得端正，鹿询跟在他身后，也一板一眼地作揖行礼。无法，在场中人，数他年纪最小，他想占年轻人的便宜，便只能对这些“长辈”做足礼仪。
　　乔峰见是昨日客栈饮酒之人，自然欣喜，脑海里想到昨日那葡萄酒的后劲，便似有三分醉意上来，又见那鹿询身着明教教服，甚是英气，便觉如此灵秀之人，果真不是中原风貌。
　　众人互相见礼之后，便听一声大笑自舵内传出，只听得一声极豪放的声音笑道：“原来是少林派的大师前来，汪某有失远迎。”
　　只见一名老汉奔将出来，同少林诸僧互相见礼。鹿询见那人生得极是粗犷，身上袍子打满了补丁，两颊胡须茂密，却打理得极为整齐，他口称“汪某”，便是丐帮帮主“剑髯”汪剑通。
　　只见汪剑通面色通红，笑着与少林诸僧交谈，声音极是宏亮，然而拓跋离一看便之，这这汪剑通是用了虎狼之药，才想的面色红亮。看来江湖上传闻汪剑通病重，难以继续统率丐帮，应是八九不离十了。
　　汪剑通这边只与少林诸僧问好，接着便引着他们往内院而去，却对明教中人视而不见。乔峰知晓师傅所想，便对这明教诸人无耐笑道：“家事与少林前辈感情甚笃，怠慢了各位还请海涵。”
　　拓跋离自是笑道无妨，却不想鹿询拉了拉拓跋离衣袖，继而一脸愤然地回身离去，几步便拐过了前面街头，看不见了。
　　拓跋离不知他是何用意，只得对乔峰道：“鹿询他做事糊涂，怕是落了什么事物在客栈，咱们不必等他。”
　　乔峰见鹿询离去时的神情，心想这少年定是出身不俗，受不了他人冷落，才愤而离去，嘴上却也帮着圆道：“明教中却是人才辈出，鹿兄弟小小年纪，轻功却甚是了得。”
　　两人闲话几句，便也往舵内走去。拓跋离自也不用担心鹿询，想他必是发现了什么，一个人前去探查了。虽然此时洛阳齐聚天下高手，但鹿询的轻功既在鼠王之上，便不愁无法脱身。

　　鹿询却是看出了些什么，他初为明教中人之时，便能察言观色，看出萨莎私下做了不少事，此时自然也能看出汪剑通的行事之怪。
　　众人只以为汪剑通是对去年泰山之事对明教耿耿于怀，他虽大声长笑，与少林诸人问候，言语间不乏亲热，但落在鹿询眼里，却颇有几分故作亲热。鹿询见汪剑通虽只与玄难大师问答，眼神却不经意瞥向另一位玄字辈高僧，之后更是急着将人引入内院，似有要事相商。
　　鹿询既然看出少林与丐帮背后有所谋划，便不得不冒险前去探查。只因鹿询身在明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明教欲在中原立足，自是要了解中原武林的动向，尤其是少林丐帮这两大名门。
　　鹿询转进街角，脱下身上教服藏好，里面只穿着褐色的中衣。鹿询随意地在地上一滚，将衣服弄得凌乱航脏，又在脸上抹了些泥灰，便施展轻功潜入丐帮总舵。
　　这十一年来，鹿询勤练武功，凌波微步从不曾荒废，后来又熟读经文，对周易六十四卦了若指掌，这凌波微步使将起来，便是来去无影，上下无声。鹿询几个飞跃，便翻入丐帮内院。只是这洛阳总舵极大，鹿询一时无法寻到少林诸人，便只得从主屋开始一间间找去。
　　找了数间屋子以后，鹿询终于在一座偏院见到了少林派几个小僧，鹿询绕到屋后，俏俏潜到窗下，收敛气息，开始偷听。
　　“……玄渡大师，你说的我都明白，确实在我已时日无多，纵观丐帮上下，武功、见识无人可胜过乔峰。当年之事却是我等之失，然而这孩子却是在我大宋长大，武功乃你少林与我丐帮一同调教，他如今极是侠肝义胆，绝不会做出害我大宋之事。”
　　鹿询听到此，便觉大惊，心道：莫不成被离叔说中，这乔峰真非汉人，听汪剑通这话，倒是少林丐帮当年一同做了什么。
　　这边只听那玄渡老僧道：“师兄的意思，也只是希望汪帮主三思，毕竟当日之事尚有知晓之人存活于世，他日若是出了什么变故，只怕此子为了报仇，要闹得中原武林不得安宁啊。”
　　“这话也不错，然而这孩子是我一手教导，我自是信他得过……便如此吧，我会留下手书遗令，以防大患。”
　　“也是老衲唐突了，只是事关大宋国祚，还望汪帮主以大义为先。”
　　鹿询听两人对话至此，心中颇觉古怪，只觉得这帮人一边要乔峰率领丐帮众人对付契丹人，一边又因为乔峰的身世留着后手，恐怕有朝一日那人知道自己乃是契丹人，恐怕还未做出什么妨害宋人的事，就先被这些恩师前辈给除去了。
　　一念及此，便更觉得乔峰甚是可怜，身边待他好的人，却都对他抱有别的目的。复又想到萨莎、林教主等人，不由无声冷笑，心中只觉得同乔峰一般可怜。
　　里面谈话渐渐转向他事，鹿询便也不做停留，足下轻踏便翻出院落，按原路返回。只是不想没走出多远，便见前方行来一队丐帮弟子，为首的一个极有架势，似乎在丐帮中地位不小。鹿询因做了改扮，将脸涂黑混做叫花子，此时便也不便上房躲避，便只低头敛目，站在一旁等那队人走过。
　　为首那汉子一边走一边吩咐身后弟子诸般琐事，讲话极有条理，将一干事项吩咐下去，似是平日便处理惯了。待他走过身边时，鹿询便低头行李，那人“嗯”了一声便继续走了过去。
　　“等等！”却不想鹿询正欲转身离去，那人却转身叫住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你，抬起头来！”那人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迟疑的意味。鹿询料想对方看出了什么破绽，心中也不恼，沉着应是。
　　鹿询往前走了一步，果断将头抬起，同时右手猛地将一事物将地上一砸，一阵烟雾乍起，直熏的在场群丐眼泪直流，鹿询便在此时足尖轻点，几步便跃上墙檐，凌波微步步步踏出，几息间便逃出老远。
　　“小贼休走！”为首那大汉却是个老江湖，并没受那烟雾影响，只是到底慢了鹿询一瞬，再想凭轻功追上却是难了，便只能大声叫喊，以图前头有人能拦住他。
　　这头话音刚落，那边鹿询便觉耳旁一阵劲风拂来，待到鹿询转过身，只觉掌风更递一层，真是来势汹汹。
　　鹿询避无可避，只得一掌拍出，同时紧闭双目，不看来人一眼。这是鹿询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才西域之时，他便知晓自己一双招子异于中土之人，如他今日这般以土抹面，旁人自然认不出，但若是被看到双眸，明日丐帮大典上，便会被这些人抓个现行。
　　却说这边鹿询一掌拍出，不曾留有余力，而对面那掌前掌递后掌，掌力相叠，力道十足却余力绵延。两厢这一对掌，鹿询自知分毫便宜不占，却幸而体内齐物神功运转自如，对面掌力甫一经手便便被内力层层蚕食消解。
　　那出掌之人“咦”了一声，也是惊讶无比，只觉掌力击出却被对方消解，立刻收掌回身。而他这一出声，鹿询便听出拦截自己之人正是乔峰，心中不由闪过一丝烦躁，这下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只得尽早脱身为上。当下毫不犹豫，右掌急出，照着乔峰劈去，乔峰不敢大意，使一招见龙在田迎上。却不想鹿询半路一跃，身形闪动，竟让乔峰这一章劈空，乔峰一惊之下，急欲收招回放，却只觉后心啪得一响，竟是被鹿询拍中。
　　这边鹿询躲过乔峰掌力，一个筋斗翻过，左手反手在他背上一拍，竟是借力窜出老远，嘴角止不住地“呵”了一声，表情诡异莫测。只是等乔峰回过身来，鹿询已经飞跃出院外，转眼便隐没在街巷之间。
　　乔峰见人失去踪影，便不在追赶，只在原地怔怔出神，想着背上那一拍轻飘飘的，全无半丝内力，若是对方用上全力，只怕此刻已经一命呜呼了。“人面色乌黑，显示做了装扮，眉眼却有些熟悉。这人武功如此厉害，不知对我丐帮是敌是友，他这般出入总舵，真真是一大隐患。”乔峰如此想着，便立即去寻汪剑通，加强守备。
　　而此刻，鹿询却顾不上去想别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得赶紧赶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