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之且觅白鹿青峰下》离歧

13、竹倚星影（3）

　　西平郡位于大宋、西夏、吐蕃三国边境，乃是西北边陲重镇。当地藏民颇多，吃食、风俗也别具一格。丹巴江曲本是吐蕃人，故而对西平郡也甚是熟悉，曾经还在西平分舵常驻过，因而教中派他前来也是考虑充分的。
　　鹿询虽不曾来过西平，却也对藏民的生活有几分了解，只是对吃食难免有几分不适应。幸而鹿询只在西平郡停留一天，第二日，他便带着坦桑同几名明教弟子去了星宿海。
　　从西平去星宿海也不过两三天路程，只是要翻山越岭甚是麻烦。不过明教弟子久居大漠雪山，对这些也习惯了，几个人教程也快，转眼便到了星宿海。
　　星宿海地势极高，自古被称为黄河之源，至此即将入冬，高原上山峦起伏，湖泊零落，牧草枯黄，不时有野生的牛羊群漫步在荒野上，令人甚是心神开朗。
　　鹿询几人在荒野上赶路，却也被这番美景折服，心中均暗想，这星宿老怪让江湖上的人闻风丧胆，盘踞之处却是这般世外宝地。殊不知，逍遥派门人性格迥异，却个个偏爱美人美景，诸如天山缥缈峰、擂鼓山、大理无量山等地，无一不是风景绝佳的宝地。
　　不过明教一行人身负要事，自也没有多余时间观赏风景。只是星宿海颇广，几人行走在荒野上，一时迷了方向，竟是找不到星宿海山门所在。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好像是狼叫。”
　　鹿询此时也听到远处传来的狼嗥声，不由眉头一紧，然而仔细再听，鹿询却立刻加快了脚步：“都跟上！前面有人呼救。”
　　后面几位弟子跟着鹿询跑起来，不一会也听到来了细微的呼救声，心里也不由吃惊。这几位弟子都比鹿询要大上几岁，却没能及时听到呼救声，可见内功差了鹿询许多。
　　“救我……呜呜呜呜……师傅，师兄，救救我……呜呜……”鹿询耳中听得分明，是个小女娃的声音，心中不禁疑惑，这荒野之上，怎么会有落单的小姑娘。
　　鹿询轻功好脚程快，不过片刻便见到前面那个奔跑着的小姑娘，一身紫色的衣服跌得脏兮兮的，却仍旧爬起来一边跑一边呼救。
　　眼见身后一匹灰狼就要扑将过来，那女娃立刻把手往后一甩，像是掷出了什么东西。鹿询看得清楚，分明是几根银针。
　　鹿询心里稍稍戒备了几分，脚上动作却不停，飞身到那小姑娘身侧，一觉将一旁扑过来的灰狼踹开。那匹狼被这么凌空一脚，直直飞出老远，落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声音。鹿询一脚踹完，又是左右出掌，将临近几匹恶狼拍飞，便立在远处，与狼群对峙。只见他神色冷峻，身上气势荡开，直逼的那狼群生出戒备。那头狼站在狼群中，爪子愤愤地刨着地面，最后见又有人聚集过来，只得不甘发出嗥叫，招呼狼群退走了。
　　只是那小姑娘见有人相助，狼群有铩羽而归，便大声咒道：“你们这些该死的畜生，等我告诉我师傅，一定让他把你们全部都毒死，扒你们的筋抽你们的皮！”
　　鹿询听到这小姑娘的言辞，心里既好笑又别扭。这小姑娘不过八九岁，又瘦小，长得十分伶俐的样子，说话声音却还带着几分孩童的软糯，然而骂出的话却实是大人才惯说的恶毒的话。鹿询幼时长在乡野，自然知道这般年纪的孩子懂得并不多，不过有样学样，没有良好的教导，才会如此。
　　他听这小女孩口里叫着师傅师兄，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想，便问他：“小妹妹，你可是星宿派的弟子？”
　　那小女孩见鹿询救了她，又来问她话，心里虽知道好歹，嘴上却还是犟道：“算你识相！我可是星宿老仙的弟子，你救了我，等我见了师傅，一定在他面前给你说好话，让他教你一门厉害功夫。”
　　在场几人听了都不由发小，想这小姑娘当真是人小鬼大，说起话来有板有眼的。殊不知，这小女孩入星宿派门墙并不长，只是她从小无依无靠，看惯人脸色，被星宿老仙收为徒弟后，又是从他师兄们那里，将那趋炎附势狐假虎威的功夫学了十足十。
　　鹿询心思澄澈，见着小女孩故作姿态，嘴硬的紧，不由想到当年鹿家寨家中的弟弟妹妹，心中便起了几分久违的为人兄长心思。
　　“啊呀，星宿老仙啊！不过我们可是跟他有仇，正要去寻他晦气呢。我瞧你你白白嫩嫩的，不会是那丁春秋的孙女吧，我不如先在你身上讨点债吧。”
　　那小女孩一听，当场脸都白了，嘴上却强撑道：“你……你敢！你敢动我，我师傅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哦，可是这里又没有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丁春秋怎么会知道呢。”鹿询笑着道，显然逗弄得很满意。
　　“你……你……呜……呜……”这小女孩刚从狼口脱险，却又碰上“师傅的仇人”，却是忍不住又要哭了。
　　“好了好了，小妹妹，他在逗你呢。我们是明教弟子，要去找你师傅商量事情呢。”有好心的弟子忍不住出言安慰道，还有掏出帕子给他擦眼泪的。
　　众人这般安慰了好一阵子，那小姑娘才止了哭，却还是止不住抽噎。幸好她认得回星宿派的路，倒是给鹿询他们省了不少事。
　　鹿询因为惹哭了小姑娘，所以众弟子都让他背女孩回去，鹿询也不恼，反而觉得这种事甚是久违，颇有几分兴致。倒是那小姑娘颇不领情，哼了一声不吭让他被，最后好话说尽才肯乖乖趴在鹿询背上。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鹿询问。
　　“我才不告诉你呢，坏哥哥。”小姑娘还记着鹿询欺负她，不肯配合。
　　鹿询笑笑不说话，只继续背着她走。过了一会儿，倒是小女孩糯糯地说了一声：“我叫阿紫。”
　　“那阿紫，你怎么回一个人碰到狼群的？”鹿询笑着，继续跟她聊。
　　小阿紫这回倒是配合了，慢慢说道：“我和师兄们出来抓毒虫毒蛇，结果碰上狼了。师兄们打不过，便说跑回去叫师傅来帮忙，我人小跑得慢……就落下了。”
　　鹿询听完心里便不由生了几分气，想这星宿派抓毒虫毒蛇练功就算了，还让这么小的女孩子出来，做师兄的也不照顾幼小，就这么扔在荒野。
　　鹿询正这么想着，却见前方几人飞驰而来，为首的老翁正是丁春秋，只见他鹤发童颜，手中摇着一柄鹅毛扇，端得是仙风道骨。然而鹿询一眼望去，只觉得此人眼神阴鸷，极有心思，便要收起轻松的样子，提神应对。
　　然而小孩对人甚是敏感，只觉得鹿询一下子没有了之前那种亲昵的感觉，不由问道：“大哥哥？”
　　“没事，小阿紫，看前面，你师傅他们来了。”
　　阿紫一听，果然伸长脖子朝前方看去，果然见到师傅带着几个师兄赶过来了，立刻便央鹿询放他下来，一边大声喊着“师傅”。
　　两边人马相遇，丁春秋见鹿询几人都身着明教教服，便知他们几个是明教派来处理之前西平之事的人，又看几人都年纪轻轻，心里便不由怠慢几分。
　　“阿紫，为师听说你外出走失了，特来寻你了，可有受伤？”丁春秋笑着问道，看着甚是慈眉善目。
　　阿紫心里虽气恼师兄们丢下自己，却也不好在丁春秋面前直说，只道：“师傅，我没事，几位大哥哥要来拜见您老人家，便顺路把我带回来了。”
　　丁春秋这才看向为首的鹿询，幽幽道：“小徒给几位添麻烦了。观几位穿着，可是明教弟子，不知来我星宿海有何贵干。”
　　鹿询心知这丁老怪是不满明教只来了这几个年轻面孔，心里也不恼，只一板一眼道：“明教弟子鹿询见过丁老前辈。前日里弊帮西平舵主惹了前辈不快，教主特派我等几人前来致歉。”
　　丁春秋冷笑一声，道：“贵派拓跋离来了吗？”
　　鹿询听丁春秋这般指名道姓，心中略有不快，便回道：“前辈毒功了得，弊派药王正在医治中毒弟子，前辈若想与药王一叙，等药王过几日得出空来，可去光明顶一会。”
　　丁春秋一听此话，神色抖变，右手鹅毛扇一挥便是一阵毒风袭来。鹿询早便防着丁春秋，立时全身真气股荡，挡住毒障，身后弟子也反应极快，立刻散开戒备。
　　“前辈毒功，晚辈领教了。”鹿询嘴角含笑，眼神却发冷。
　　丁春秋也是吃了一惊，心想这少年年纪轻轻内功居然如此了得，这股荡真气御毒的法子，便是他自己都无法使出，倒像是他师傅师叔惯用的招数。他本就心思深沉，当下便把鹿询视作心腹大患，决定再作试探，若是武功不如自己，定是要将他除去。
　　“小兄弟年纪轻轻，功夫却俊的很。你既然奉你教主之命前来，老夫也不好怠慢。今日便到我星宿派，让老夫好好招待你们。”
　　鹿询心知他要对付自己，却因那几个弟子性命在他手中，也只得偏向虎上行。
　　“如此，便叨扰前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