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不呢喃》密涅瓦西

53、第五十三章

　　我搬出蜗居了好多年小窝，住进了公司给员工安排的宿舍。我找了一份工作，而工作的餐厅离纪佳然的公寓实在太远，我不是那种可以忍受通勤时间超过一个小时的人，万一遇上打雷刮风啥的，打车的费用都能够我吃好多天饭。

　　我把二十万都给了杜加宇，这并不是因为善良，只是我觉得欠的所有人情债都需要还，我不想欠蒋以南任何东西，所幸让杜加宇欠着好了。

　　我所在工作的餐厅是家主打意大利风味的平价连锁西餐厅，光是A市就有十多家连锁店，主食是意大利面和各种口味烤肉和披萨。餐厅之所以平价得益于原材料平价已经劳动力的廉价。餐厅的服务员大多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时薪十五块一个小时，然后就是操作洗碗机和扫地的大妈，另外是一个店长几个主管，至于后厨操作的也不是意大利请来的神级大厨，半成品的加工不需要太复杂的操作。无论是谁，只要指导就下就可以上手，当然速度是要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操练中才能提上去。

　　我在餐厅负责点餐，上菜还有收拾餐桌，当然我的工作内容远不止这些，餐厅实行轮岗制，三个月后，我收银、烤披萨和点菜的速度基本已经同步。餐厅的工作不是很体面，但好在供吃供住，几个老妈子和学生妹也没啥坏心眼，不用动脑子的工作也总是能在睡一觉后满血复活，就是店长我不是很喜欢，应该说是一点儿都不喜欢。

　　店长是个女的，约摸三十岁，微胖、未婚，扁平圆的大脸上排列着小小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和小小的嘴巴，和脸上的肥肉堆放在一起，看上去很是不协调。我对人的喜欢和厌恶总是来的莫名其妙，一开始我对她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她听温和的，但在撞见几次她微笑着转个身后再翻个大大的白眼后再也喜欢不起来了，甚至有点厌恶。

　　和陈希成为朋友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因为我这个年龄段很尴尬，没钱没房孤身一人，更何况陈希只是一个99年的小妹妹，比我小了整整八岁。

　　在那家满是老妈子和学生妹的餐厅里，没有什么是比八卦更多了，加上当时放暑假，餐厅打工的学生妹从每天的上面四小时变成了全天候待命。餐厅的午饭时间一般是在下午两点，那时候用餐高峰期一过，所有的老妈子学生妹包括店长都在员工休息区填肚子、玩手机或者是唠嗑。

　　我对西餐不是很感冒，好在店里有电饭锅可以煮米饭，但在连续着吃了三个月的白米饭配炸鸡翅以后，我看见鸡翅就想吐。

　　“你可以试试咱家的意大利面，或者披萨。”陈希不去和老妈子聊天也不和学生妹坐在一起，她把餐盘放在我的对面，顺便给我倒了杯饮料。

　　“谢谢。”我说。

　　“你好像很不爱说话，在宿舍也是洗洗就睡。”

　　“我嗜睡。”我总是习惯性瞎猜。心理学上说这是一种防御机制，为了防御什么我不是很清楚，大概是不像让别人了解自己。

　　陈希才19岁，她初中毕业后就来了这家希餐厅，说来也是店里的老员工了，我对她不反感，因为她不像老妈子那般话多，也不像那群大学生一样优越感十足。

　　“等会儿下班一起走？”陈希把筷子插在嘴里问我，眼里有期待，但我只想一个人。

　　“不，”我说:“你比我早下班一个小时，你先走。”

　　因为性质和其他工作不一样，餐厅的上班时间并不固定，早高峰和晚高峰餐厅所有员工都必须要，但前期的准备工作和后期的收拾工作并不需要太多人。别的单位倒班是早晚班换着倒，但餐厅的早晚班最多相差四个小时，最少也是一小时。听到我的拒绝她表示不在意的耸耸肩，顺便换了个话题。

　　“经常来店里找你那个是你男朋友？”我知道她说的是杜加宇。

　　“不是。”我这次没有瞎说，杜加宇那副臭皮囊总是能吸引到女孩子的注意，就连老妈子都喜欢多看她几眼。

　　“看上她了？”我问的直接。

　　“我在想他是攻还是受！”陈希咬着筷头邪魅地看着我，眼里是早就看穿了一切的机智，而我刚好在喝饮料，差点没有惊得喷她脸上去。

　　有时候人和人成为朋友就是那么简单，无关身份，无关年龄，只需要有共同的话题就可以。

　　我和陈希就攻和受的问题讨论了很久，在很多很多年后我还会怀念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在讨论完某些问题以后发出的会心一笑。在那段时间里也只有杜加宇链接着我的过去，我也从没想到过一直一直陪着我的人不是田奇奇，不是纪佳然，更不是蒋以南，而是他。在杜加宇第N次来找我的看电影的时候，我胸口的那些疑问再也忍不住了，全都破土而出。

　　“我说杜公公，你到底是攻呢还是受呢？”

　　其实杜加宇在杜父被双开送进白房子以后他就不那么娘了，至少走路的时候不再扭，说话的时候也不再提着嗓子让声音变得尖锐，他甚至连兰花指都不使了。我去餐厅上班后他也借钱开了个奶茶店，生意兴隆，不说日进斗金，至少比一般人好很多。事业有成加上长相尚可，无论是公子爷时期还是老板时代，杜加宇都深受女孩子追捧。

　　“你说呢？”

　　杜加宇说着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低头看着我，我看见他眼里有光，而光里面有我，只是那人突如其来的反常举动吓得我差点把怀里的爆米花扔掉。

　　“杜、杜杜加宇你他妈别吓我啊！”我看过杜加宇的穿着小裤衩的模样，甚至和他睡过同一张床，但从来没被他这样吓到过，我不由得抱着爆米花后退了两步，动作太猛以至于差点拌了个狗吃屎。

　　“有吗？？”杜加宇像霸道总裁小说里的男主邪笑着一把把将要倒地的我捞了起来，那力气大的不像一个小受。

　　“那你说我该怎么表达？”杜加宇直接把我捞到了怀里。

　　四目相对，在我觉得我应该会心跳加速的时候却因为他那浓郁的香水味出戏了。我抬腿奋力地揣了他一脚，或许没料我会出招，没有任何防备的杜加宇痛的深吸了口气，我则趁机推开了他。

　　我跳动的心，我颤抖的手无一不在谴责杜某人的行为，可某人完全不领会我的抗议，一手捞过来就把我扯进怀里夹带着往影厅走，可明明距离开场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你他妈的别疯了，你以为我看不见你手机屏保上唐子风的照片？”杜加宇是真的吓到我了，我还是头一次发现杜加宇的手和力气都大得惊人，而我就像一头不听话被主人套上了绳锁的狗。

　　“看见就看见了，别嚷嚷！”
　　我被杜加宇的突如其来的语气下了一跳，那种紧张的气氛感染了我，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直到把我拖到了卫生间门口，杜某人才松开了钳住我的手，同时松了口气。

　　“怎么了？”我问的小心翼翼，但语气里不免带着嘲讽:“你这是看见唐子风了？”

　　除了唐子风我不知道还会有谁让杜加宇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但如果是唐子风杜加宇不应该是用最快的速度离我三尺远？而杜加宇的看着我的眼神让我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而杜加宇的表情比我看到的要复杂很多。

　　“是，蒋以南？”

　　每每提到阿南，我的心总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猛地下沉。

　　“还有靳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