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燕》唯恐天下不乱

8、第八章

　　“这是……”燕惜桐惊讶的看着手里的东西，没有注意到一个黑影遮挡住微弱的月光，出现在他的身后。

　　“你似乎忘了我说过的话。”

　　燕惜桐猛然一惊，大脑飞快地转了一圈，迅速把手里东西往怀里一塞，尔后收了惊诧的面容，平静地回头，面带关切之色。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要问你呢。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尸横遍野的战场？”

　　霜承越迈过脚下的横七竖八的残肢，慢慢踱步到燕惜桐面前，清冷的眸子透着戏谑，“莫非——那不中用的纨绔少爷已经挂了？还是你在找什么东西？”说罢，他的手拂了拂燕惜桐已散乱的头发，而后手划过他的脸颊，脖颈，停在了胸口。

　　燕惜桐已然石化。霜承越的手再往下就能摸到那东西！

　　霜承越的脸上却始终挂着让人摸不透的浅笑，仿佛知道燕惜桐心里想什么，却就是不捅破那层窗户纸。

　　“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死人还被截了肢，记得我怎么回答你的吗？”

　　“伤员是军队的负担，没有战力却消耗粮食。”

　　“对！”霜承越似乎很满意，“刚刚夜袭我们的是酃风国的军队，他们对我们的军力，守备，粮草，以及我们的弱点，都了如指掌，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能掌握到如此详尽的情报，应该是我军中有奸细。”凭着多年商场上的明争暗斗，燕惜桐非常肯定自己的答案。

　　“那，奸细是谁？！” 霜承越的语气陡然一转，逼问道。

　　“厄……我不知道。”燕惜桐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额头渗出了冷汗。

　　嘴上说不知道，心里却异常清醒。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如果霜承越是奸细，看这架势定是要图穷匕见，不会放自己一条生路；若不是奸细，那在他眼中，自己不是最值得怀疑的人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刚到营中大营便被袭。况且自己身上还带着那东西……

　　“呵呵，你我都是明白人，不用遮遮掩掩了。” 霜承越手一伸，直直地看着他。

　　没办法了……燕惜桐心中想，索性心一横，交出了怀中揣着的金印。

　　那枚金印约铜钱大小，上刻“酃风密令”，还雕着繁复的花纹，一看就知道是用来蜡封绝密信函的图章。

　　霜承越仔细地收好金印，却言他道：“对于截了肢的残兵，在战场上只有死路一条，你又何必消耗自己来做无谓的事情呢？这是战场的生存法则，看来你没有记住！”

　　燕惜桐一笑，明白了的言下之意。

　　“无论如何，他也是为了救我。况且如果抛下他，我一个人也肯定是死路一条。”燕惜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后半句“我无法做到像你这么冷血”埋在了肚子里。

　　的确，百塍攸很像惜杨。燕惜桐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只有看着他才有一丝熟悉的温暖，这次他又是为了救自己才负了如此重的伤。虽说燕惜桐也明白商场如战场，战场又如商场，只有冷血才能保全自己，但这种情势又教人如何不管不顾？

　　“你一个人救不了他！而他也一样，他一个人也救不了天启。他自己是个截了肢的残兵，而天启，又何尝不是！”

　　燕惜桐不语。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还是少开口为妙。

　　霜承越自顾自地说道：“巽国倚仗自己国富兵强，一直觊觎这片独岛。天启虽然国土比酃风宽广，却已是暮霭沉沉，外强中干，否则也不会轮到那等稚子领兵抗击。酃风曾派使臣联合天启共同抗击巽国，然而天启却对未来的危险毫无意识，只顾着现在的清平安乐，无奈酃风只能靠一己之力统一全岛，尔后抗衡巽国。虽然未必赞同，但我想你也应该明白，在战场上没有战力的士兵就注定要被抛弃，你认为酃风的做法如何？”

　　燕惜桐舒了口气，道：“如果酃风注定要统一全岛，天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同样，如果巽国要统一天下，酃风也阻止不了。”

　　“没有人确定巽国能统一天下，而酃风却上下一心要保卫家园。”

　　“的确，我也赞同不能束手就擒。”

　　霜承越看了看燕惜桐，道：“大道之行于天，成事却在于人。兵祸不断也不是酃风想要的，那样只会更加削弱两国的国力。酃风只想两国达成同盟，共同抗击巽国。你愿意帮酃风吗？”

　　“我既不是天启人，也不是酃风人，当然，更不是巽国人，我帮酃风能得到什么好处？”燕惜桐商人本色显露无疑。

　　“好处？看来你是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了？我既然在你面前显露了身份，难道不怕你泄露出去吗？” 霜承越威胁道，摸了摸腰后的刀。

　　燕惜桐咽了咽口水。

　　“你既然在我面前显露了身份，刚才又对我说了那一番话，如果我对你毫无价值，要杀我你尽可以早些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呵呵，聪明人就是一点就透。你与百塍攸关系密切，酃风希望你帮我们尽快获取这场战争的胜利，事成之后便以黄金万两和世袭爵位相赠！而且，现在你要救他也只有我能办到。”

　　“哦？怎么讲？”

　　“酃风军士的兵刃上都淬了我特制的药，被砍伤后伤口久不愈合，最后会失血而死。”

　　燕惜桐心中大骂，该死的狡猾冷血狐狸！手段如此之绝！而面上却保持微笑，道：“看来你们提供的报酬还不错。好吧，交易成立。但是，我如何能相信你现在跟我说的这一切不是空头支票呢？”

　　“空头支票？”霜承越一脸茫然。

　　“就是你怎么保障我以后的利益不会飞掉？”

　　“这个简单。”霜承越又掏出了一个方形的金印，一把拉过燕惜桐的肩膀，暗运内力，聚集印上。只见金印表面暗暗灼红，霜承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烙在了燕惜桐的左肩。

　　“啊……”燕惜桐吃痛，闷声叫道。

　　霜承越快速移开灼热的印，掏出了透明的绿色药膏，给燕惜桐仔细涂上。

　　“以后凭着这个，酃风国皇帝会给你兑现的。”

　　本来燕惜桐在这个时空无牵无挂，无任何的归属感，生活在哪个国家都无所谓，更没有任何要忠于国家的概念了，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救那个人。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和霜承越合作。虽然知道从这人手中逃脱不易，但燕惜桐没想到他竟然会像对待奴隶一样给他烙个印记。这样他也没有办法向天启告密，没有人会相信一个身上印着酃风印记的人。真是城府高深，用心险恶。

　　也不知那药膏是何方灵药，涂上的片刻，皮肤的灼伤感就已消失大半。

　　燕惜桐擦了擦额上滚落的汗珠，收好金印，道：“现在随我去救百塍攸吧。他伤得很严重。”

　　霜承越清冷的眸子一暗，低声答道：“好，你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