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花火，像飞蛾》楚客人

4、你应该经常笑

　　下午，苏晴睡了一个午觉，然后出门晃悠。顾家很大，都大半个月了，她还没走完。

　　距离客居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花园，花园正中长着一颗高大的银杏树，苏晴伸长胳膊，勉强能抱住树干。花园尽头有一条小路，她还没走过，所以决定去看看。

　　走了大概十分钟，苏晴看见一座类似于欧洲中世纪城堡的建筑。四周围着栅栏，栅栏里外开满了蓝紫色的花朵。绿色的草坪承接着这一切，简直跟童话世界一样。

　　苏晴蹑手蹑脚地打开栅栏，悄悄地溜进了城堡。

　　没有灯，只有从天窗上透下来的几缕光线。所有空间都被书架占据，书架上放满了书，还有一些古董花瓶之类的艺术品。

　　哇，苏晴忍不住惊叹，太不可思议了。这样一个宝藏，她居然现在才发现。

　　“谁？”

　　寂静的空气中，苍老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苏晴吓了一跳，慌忙回答:“我是顾家的客人，只是进来看看。”

　　一个穿长袍的老人从书架后走了出来，六十岁左右，看着苏晴说:“不要乱动东西。”

　　苏晴连连点头。

　　苏晴其实是个聪明的学生，当年高考她的分数可以上重点大学，可惜家庭变故让她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

　　围了书架看了好几圈，时间差不多后，苏晴就跟老人告别了。这里是个好地方，她以后一定要常来。

　　赵婉韵买衣服的地方是市内最奢侈的一个广场，逛了两层楼，给苏晴也买了几件衣服。顾绍景一直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

　　“去十七楼喝点东西吧。”赵婉韵说，“有家饮品店的咖啡味道很好，我今天预约了。”

　　赵婉韵预约了一个包间，三个人坐进去让苏晴立刻觉得自己成了电灯泡。

　　等咖啡期间，正昱来了，跟顾绍景打了声招呼后就站在了门外。

　　气氛有点尴尬，苏晴咳了两声，说:“这里空气太闷了，我出去转转。”

　　“让阿景陪你吧。”赵婉韵说。

　　“不用。”苏晴还没说话，顾绍景就帮她回答了，“让阿正跟她去就可以了，我在这儿陪你。”

　　苏晴走后，赵婉韵从包里拿出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坐到顾绍景身边，说:“除了那个玉佩，我还专门给你带了一份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顾绍景没有打开盒子，反而抓住了她的手。

　　“阿景。”赵婉韵试图挣扎了一下，“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大嫂了。”

　　“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

　　顾绍景把赵婉韵拉到跟前，不容反驳地吻住了她。

　　“阿景，你放开我！”

　　赵婉韵试图推开他，但没有成功。顾绍景的吻很热烈，跟顾绍晟的温柔完全不同，男性的霸道气息充斥了她的整个触觉。

　　“阿景，不要。”赵婉韵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呻吟，她感觉自己快把持不住了。

　　“婉韵，我爱你。”

　　顾绍景说，顺着她小巧的耳垂吻到白皙的脖子，右手一颗一颗地解开她衬衣上的纽扣，露出粉色内-衣。

　　不大的空间里，气温迅速上升，赵婉韵已经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更无暇顾及自己目前的身份。

　　她享受着顾绍景的爱-抚，用颤抖的双唇去感受久违的温情。她爱这个男人，如果他是顾家的长子，她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

　　这个广场苏晴不是第一次来，以前每个周末她都会和同学来买东西。不过那时候年纪小，所以经常在十楼以下卖少女精品的楼层转悠，十层以上的只跟着妈妈来过几次。

　　转了一圈，她发现一家琴行，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她看见阿以在里面试吉他，身边站着一个可爱的女孩，笑得很开心。

　　苏晴突然想起，这家琴行阿以跟她提过好几次，他说里面卖的吉他做工精致、音色精准，不过价格很高，他一定要存钱买一把。

　　“怎么了？”苏晴突然停下脚步，正昱不明所以地问。

　　“没事。”苏晴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那个女孩是店员，还是阿以新交的女朋友？一定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姑娘，不像她一样。

　　“阿正，你可以借我三百块钱吗？”

　　“可以。”

　　这个广场的顶楼可以看见全市的夜景，但需要买票，坐专门的电梯上去。快速电梯只要几秒钟就可以到顶楼，但苏晴选择了慢电梯。

　　以一种温和的速度上升，这个城市璀璨的灯光一点一点地收进苏晴的眼睛里。红灯绿酒，光怪陆离，浮躁而空虚。

　　苏晴把头放到正昱的肩膀上，轻轻地问:“阿正，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正昱摇头，肩膀上的重量轻得可以忽略不计，但压得他的心头一震。

　　没有喜欢的人，就不会体会到爱情带来的伤害，苏晴想，多好啊。

　　那个夜晚，苏晴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她和正昱并不算很熟，但他宽厚的肩膀给了她很强烈的安全感。

　　和顾绍景回家时，苏晴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香味，和赵婉韵的香水味一样。

　　“顾绍景，你今晚跟赵婉韵是不是……”苏晴把毛巾递给他，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

　　“我想说，既然我能发现，那其他人也能发现。我发现了当然没事，但要是其他人发现了呢？你不傻，不会想不到这个结果吧。”

　　苏晴有点后悔今天给顾绍景打电话了，她开始觉得他可怜，所以帮助他创造机会去见他喜欢的人。但后来仔细一想，赵婉韵已经成为他的大嫂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还能帮助他什么呢？

　　顾绍景洗完澡，在阳台上坐了下来，苏晴在旁边收衣服。

　　“苏晴，你知道吗，其实是我先喜欢婉韵的？”顾绍景说。

　　苏晴有点纳闷，顾绍景要坦白情史？不过想想也正常，这个家里他谁都不能说，估计早就被自己憋疯了。

　　“我上高二时，班上转过来一个女生，我很喜欢她所以就经常恶作剧捉弄她，她每次都很生气，不过她越生气我就越想逗她。”

　　真是小男孩子心态，苏晴忍不住笑了。

　　“后来跟她熟悉之后，我就把她带回家里玩，跟她一起写作业，然后她就碰到了我大哥。我爸去世以后，这个家就是大哥在撑着，他肩负了那么多，我从没看他笑过。但婉韵很厉害，每次都能逗得我大哥哈哈大笑。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我和大哥身边，我一直觉得要娶她的人是我。”

　　暮夏的夜空已经没有那么多星星了，整个天空沉重而晦暗，让人莫名其妙地觉得压抑。

　　“那她爱的人到底是你，还是你大哥？”苏晴问。

　　“我不知道，我觉得她是爱我的。可如果她爱的人是我，那她为什么会嫁给我大哥？”

　　“顾绍景，你忘了她吧。她现在已经是你大嫂了，就算她跟你大哥离婚，你们在一起也会受到很多非议的。”

　　顾绍景冷笑:“我喜欢就是我喜欢，管其他人什么事！”

　　苏晴一时语塞，顾绍景说得也不是没道理。

　　“我不怕所有人，唯一怕的就是我大哥。”顾绍景说，“如果婉韵要嫁的是别人，我一定会去抢婚的。”

　　“那就为了你大哥，忘了她吧。”苏晴拿了一条被单搭在顾绍景的肚子上，“现在晚上已经有寒气了，小心着凉。你晚上在这儿睡吗？我要铺床了。”

　　顾绍景没有在苏晴那里睡，回了自己的房间。苏晴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愿他真的能忘记赵婉韵。

　　第二天，苏晴去了昨天发现的城堡，在里面碰到另外一个人，正昱。

　　“你怎么在这？”苏晴问。

　　“老太爷的书房一直是我爸爸在打理。”正昱回答，“不过现在他年纪大了有些地方顾不到，夫人已经批准新聘一个人了，我来问问我爸有什么要求。”

　　那个大叔就是正昱的爸爸啊……聘一个人，打理书房？苏晴眼神一亮，抓住正昱的胳膊急切地问:“就聘用我好不好？我可以帮忙打理这个书房的，拜托了。”

　　正昱觉得不行，但禁不住苏晴的再三请求，只得答应，还答应了帮她保密这件事，不告诉任何人。

　　“谢谢你，阿正，你真是太棒了！”

　　苏晴抱着他又跳又笑，太好了，每个月工资五千，完全足够支付妈妈的房租和生活费。

　　苏晴就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开始在城堡的书房里工作，工作内容很简单，最常做的就是打扫灰尘、清理书架，也不累，每天就工作两个小时。

　　干完活儿后，苏晴就在书架上拿书看。正昱也经常过来，帮她整理书架高层的书。正昱不爱说话，总是苏晴说的多。但时间一长，他偶尔也会跟苏晴开玩笑。

　　正昱第一次笑的时候，苏晴都愣住了，因为他的脸上常年都是万古不变的严肃表情，一本正经的。

　　“正昱，你应该经常笑，你笑起来多好看啊。”

　　苏晴把纸盒里的糕点拿出来，直接伸到正昱的嘴边。正昱呆了一下，才张开嘴。今天是苏晴发工资的日子，她给母亲送了生活费，然后在回来的路上买了两盒草莓蛋糕。

　　“正昱，谢谢你答应给我这份工作，也谢谢你每次送我回去看妈妈。这盒没打开的草莓蛋糕，是我专门买着送给你的。”

　　正昱接过那盒草莓蛋糕，其实他应该拒绝，不管是从个人角度，还是职业角度，他都不应该接受这份礼物。可是他不想拒绝，因为他很好奇，苏晴送给他的蛋糕，会不会更甜一些。

　　“好啦，蛋糕吃完啦，我走了，明天见！”苏晴拍掉手上的屑末，蹦蹦跳跳地往客居的方向跑去。

　　坐电梯上七楼，在702房间门口看见一个让她意外的人--赵婉韵。

　　“你怎么来了？”苏晴问。

　　“阿景去哪了？”赵婉韵直截了当地问，语气冷漠，声调甚至有点尖锐，没了往日的温和。

　　“他去度假了啊。”苏晴回答。

　　顾绍景已经消失一个多月了，苏晴还是听顾绍朵说才知道他外出度假去了。因此下人们还常有议论，说二少爷出去玩居然不带她那个女朋友。苏晴猜想，顾绍景是想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然怎么面对赵婉韵？

　　度假？赵婉韵已经无数次听到这个并不能让她满意的答案，所有人都说顾绍景外出度假，她怕引人怀疑所以不敢刨根问底。但如果真是度假，他为什么不告诉她？难道他不再爱她，想与她撇清关系吗？

　　人就是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永远希望鱼与熊掌兼得。

　　赵婉韵的态度让苏晴觉得有些意外，她已经是顾绍晟的妻子了，不应该跟顾绍景划清界限吗？干嘛还这么紧张，故意让顾绍景放不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