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不知西风冷》饼之

3、第二章

　　林睦又回到了那个地方：四周黑漆漆的，只是前方有微弱的光。
　　她心里慌乱了一下便渐渐平复下来。
　　这一定是梦！
　　得在光亮消失之前醒过来。
　　林睦张开嘴喊一声，无奈还是出不了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
　　林睦一咬牙，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眼泪直往下掉，不管了！林睦越掐越来劲，待掐的满脸泪水实在是疼得受不了时，才住了手。
　　可，好像没什么用。
　　林睦又一咬牙，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却掐越紧，就在自己感觉快被自己掐死的时候，眼前忽然一片黑暗。
　　“完了，光又没了。”林睦被自己掐得不轻，使劲喘了两口气，便屏住了呼吸，记得上次好像是有东西碰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林睦想想，便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忽然有个东西轻轻地擦过了她的脸。
　　林睦吓得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
　　林睦抬起沉重的眼皮，眼前的事物有些模糊，她看的不是很真切，只能看出好像是一团暗红色的东西，林睦用手指揉了揉眼睛，才看清了那东西的面目。
　　那是一张死人的脸。
　　林睦惊恐至极，吓得心脏险些骤停。
　　两张脸离的很近，那张脸上的血迹早已干透，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林睦看着那空洞无神的双眼，顾不上抹去被吓出来的眼泪，忙想从他脸前挪开。
　　无奈身上好像被压了什么东西，根本起不来。
　　为了不和这恐怖的脸面对面，林睦闭上眼，强忍着浑身的剧痛，使出浑身的劲咬牙从里面爬了出来。
　　林睦从那死人堆里爬出来后，已是累得筋疲力尽，她大口呼吸着空气，待气息有些平稳便抬头看了一眼天边，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四周全是树，再看看那堆人，全是穿着黑衣的，应该就是在船上死去的那些人，扭曲的五官还显出临死前的痛苦之色，异常的恐怖。
　　林睦赶紧回过头来，边吐气边拍拍胸口，环顾四周，没一个人影，只剩下阴森的风轻轻地吹过她的脸庞。
　　“有人吗？别吓我呀！喂！有人吗？”林睦喊了两嗓子发现根本没人回应，腿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没人？不能不能，千万不能呀！
　　林睦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万万不是在！拍！戏！
　　不是拍戏，那、那是啥？
　　林睦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太阳穴，明明记得是在船上，然后被刺了一剑，后边发生了什么，说到被刺了一剑，林睦忙看看自己的胸口，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了，肩膀上的半只箭也没了，林睦活动了一下肩膀，还是疼，但自己还是可以忍受的。
　　这是什么地方，林睦四下看看，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残破的石碑，字看得不大清楚，她站起身，脚步有些不稳地向那处走了几步，拨开石碑前的杂草，用手掌抹了抹，吓得一屁股又坐回地上。
　　暗红的三个字：乱坟岗。
　　忽然，不远处飘来女人凄凄的哭声。
　　林睦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哆嗦：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那哭声又近了些，就好像在寻着她来，林睦赶紧站起身撒腿就跑，无奈没看清脚下的土坑，狠狠摔了一跤，她用手背抹了一下嘴上的泥，不管不顾似的快速爬起来，疯了似的向前奔去。

　　一群少女趴在窗户边不停地向里张望，还时不时的和旁边的同伴叽叽喳喳一番。
　　“真好看！”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啊？”
　　“是没见过这么俊俏的人！”
　　“走开走开！”
　　“凶什么？这么凶难怪没人要你！”
　　林睦手指动了下，慢慢睁开眼来，外面真吵，打扰姐姐的美梦，讨厌！
　　浑身依旧没什么力气，林睦使了半天劲才勉强坐起来。
　　这是哪儿？
　　泥糊的墙，身下是硬邦邦的土炕，不远处是木雕的桌椅，对自己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林睦伸长脖子刚想再看看，却听到后边有声音，回头一看，木格子窗外面露着五六个脑袋，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那几个姑娘正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其中一个姑娘忽然发现林睦扭过了头正在盯着她们看，忙住了嘴，害羞地扯扯身旁姑娘的袖子，几个姑娘都娇羞地看看她，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笑着闹着就跑远了
　　林睦挠挠头，什么情况？
　　一个女孩从外面进来。
　　那女孩一身深蓝色的粗麻布裙衫，裙子有些旧了也不太整洁，林睦看那女孩相貌，不过十四五岁，却生的乖巧可人，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头上梳着垂练髻，只用红绢缚着。
　　那女孩一进屋发现林睦坐了起来，呆呆得望着自己，便轻轻眨了两下眼：“你、你醒啦？”
　　“这是哪儿？”林睦听着自己的声音沙哑的要死。
　　那女孩像是没听到似的，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的林睦。
　　林睦向她勾勾手：“你过来一点儿。”
　　“娘说过男女授受不亲。”
　　“什么男……”林睦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瞬间明了。
　　刚想解释，门忽然打开。
　　“公子！”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拖着长音，扭着走进来。
　　“公子你醒啦？”
　　那妇人走到她身前，心里暗暗打算，这小公子长得好生俊俏！一双明净清澈的眸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生在富贵人家，虽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身上也有些污垢，却难掩自身散发出来的贵气，若是打听到了他家将他送回去，肯定能从他家捞不少好处。
　　“这是哪儿？”林睦沙哑的嗓音让人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公子，这是民女家，民女夫家姓杨，叫我杨婶儿就行，你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我……”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林睦看那妇人直盯着自己，只好开口道：“我叫林睦，我记得我在一个树林里，怎么会在这儿？”
　　杨婶儿看了还在门口的女孩儿一眼，给她使使眼色。
　　那女孩走了过来，低下头轻声细语地说着：“昨天我去山上，后来变天了，我抄了一条小路想赶回家，结果发现你倒在山脚下，就把你带回来了。”
　　“哦，这样啊，真是太谢谢你了。”林睦说着就要下床向她致谢。
　　杨婶儿赶紧拦住她：“林公子，这是应该的，你家在哪儿，我好叫人将你接回去。”
　　林睦看到那妇人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心里还没来得及多想，嘴上却道：“我有些记不得了。”
　　那妇人一愣，随即又笑道：“那公子就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告诉我。”
　　“好。”
　　林睦躺在床上，仔细想了想这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自己这是穿越了！
　　可自己是怎么死的？
　　林睦闭上眼，复又睁开，脑中便清醒了几分，那就是在拍戏的时候出的事，然后就穿到了船上，接着又被一剑刺死了，然后又在乱坟岗上，后来自己跑着跑着都不知是啥时候晕倒的，就被救到了这里。
　　心好乱！
　　还有那些吓死人不偿命的梦。
　　自己好像死了很多次，每次都还很疼，林睦拨开衣领，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伤口，自己都没来得及清理包扎伤口，可既没流脓，也没腐烂，这么短的时间竟已经结痂了，真是不可思议。
　　林睦没吃没喝，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
　　杨婶儿也不去打扰她，留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恢复记忆。

　　隔天，林睦是被生生饿醒的。
　　林睦刚想爬下床，发现炕边放着一身叠的整齐的旧衣服，林睦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黑衣，上边沾满了泥渍和血渍，又脏又臭，简直惨不忍睹。
　　林睦在屋里转了几圈，便趴在窗户边，对着外边正在喂鸡的桃儿低声喊：“桃儿，去哪儿换衣服啊？”
　　桃儿一听他要换衣服，脸又禁不住红了三分，嘴唇抿了抿，道：“你等等。”说着便放下手中的盆子，去柴房抱了些干木柴，走进了灶屋。
　　林睦就又坐回了床上，就在自己等的快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桃儿的声音。
　　桃儿指指院子的角落：“天不是很凉，水没烧那么烫，你快洗吧。”
　　林睦才意识到桃儿是给自己烧洗澡水去了，心里特别不好意思，忙不停地道谢。

　　林睦抱着那一身旧衣服，走进那个院角一个独立的小屋子，一个大木桶孤零零的在墙边等着她。
　　林睦将门外的两小桶水提进屋内，将门关上，刚想舀起一瓢水，却看到了水面上的自己。
　　天！这还是自己吗？
　　相貌没变，还是那个林睦，她又凑近水面，才发现自己好像年轻了。
　　自己在现代是刚过了二十四岁的生日，可水面上的自己看起来顶多十七八，兴许还没有十七八呢，这是好是坏？林睦又看了会儿自己的倒影，感觉虽年轻了但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林睦扯了一下帽子，竟没扯下来，才察觉头发和帽子竟被血水牢牢地粘在一起了。
　　林睦又向水中看看，别说，自己本来就长了一双英气十足的剑眉，现在一年轻更跟个小伙子似的，自嘲地笑了笑，哎，一想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心里泛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滋味。
　　林睦不再多想，将那一身夜行衣脱下，一夜之间，胸前和肩上的伤口竟然快好了，里边好像在长肉，痒痒的，林睦绕着伤口轻轻挠了几下，便将自己泡进水里。

　　林睦洗的那叫个神清气爽，之后光着身子研究了半天才将那一堆衣服穿好，拿起一根带子将头发束到脑后，盘了个圈，塞入小帽中。
　　一身布衣，一身英气。
　　“我帮你。”林睦走近桃儿。
　　桃儿看到走出来的林睦，一下子就红了脸，低头道：“不用不用。”
　　林睦没看见桃儿脸上的神色，一脸正色道：“我不能在你家白吃白住。”说着就夺过她手上的盆子。
　　“没关系的，婶娘还打算你恢复记忆后……”
　　正说着，林睦就瞟见她婶娘从屋里扭着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