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鬼》穆小穆

41、第 41 章

　　石渔笙灭了许初的魂魄。
　　对其他许家的鬼魂们也大惩了一下。
　　除此之外，他也履行了承诺。凡事有关于开发三连山的官员商人们斥巨资，将许贵几人的坟墓重新翻修完善。搞的金碧辉煌，比供奉自己的祖先还上心。经过挖心的事件，就是许贵给他开路让开发商建度假村他们也是万万不敢的。
　　事件圆满解决。石渔笙也成了名人。不管身家如何，官为何级都上赶着和石渔笙套近乎。在他们眼里石渔笙除了石救命恩人之外，更是了不得的神人。谁家还没有个大事小情的，这样的神人多多套个近乎准没错。
　　石渔笙带着胡小媚在三阳市逍遥了几天，好吃好喝的混了好几日。杨凡倒是没有和他们一起享受，失魂落魄的早早就回了市里，回去处理后续的事情，尽管案件蹊跷属于超自然范围，但是结案报告还是要打的。至于他如何打这个离奇的报告那就是他的事了。
　　在回去的路上，石渔笙接了一个电话。
　　是张伟打来的。
　　张伟是个很热情的人。尽管浴池碎尸的案子已经过去好久了，那位旅馆小哥还是没有忘记石渔笙，不时就会给他打来电话，家长里短的闲砍上一会。
　　交友圈十分狭窄的石渔笙也乐得有这么个人类和自己偶尔闲谈一下，要是换做平时石渔笙大概还有心情和他闲唠两句。孔鬼的事情严重影响他的心情。尤其是在三阳市的这几天，他的脑子里已经被孔鬼填满了，抱着的红盒子也仿佛比以往重了许多，那里面除了同门之情，似乎还多了些别的，在他的怀里炙热的，好似要灼伤他的手掌。
　　“我和你说啊，哈哈……”电话那头的张伟还在喋喋不休，石渔笙看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正想开口打断他，张伟却先他一步道“你等等啊，来个客人，别挂，千万别挂啊。”接着电话那头就传来张伟索要证件和报价的声音，中间穿夹着几声回应，那回应的声音很轻，却让石渔笙觉得格外的熟悉。
　　他也没有细想，又过了一会张伟回来了，倒没继续讲之前关于哪个女孩的事倒是哈哈的笑道“唉，你说现在真是叫什么的都有啊，这姓也不多见啊，姓孔。”
　　石渔笙听见那个字眼浑身就是一怔，回道“我就有一个姓孔的…额…姓孔的……”往下的话石渔笙没有说下去，他不知该用什么关系形容他和孔鬼，是姓孔的朋友？亲人？师兄？还是别的什么……
　　“但你认识的一定不会叫这个名字啊！你猜叫什么？”
　　石渔笙根本想都没想，顺嘴就把一直念叨的名字说了出去“鬼。”
　　张伟那头安静了好一会，然后就是一阵惊呼“哇靠！你莫非真是神人！这都能知道。”
　　石渔笙没意义的扯了扯嘴角，而后似笑非笑的表情便僵在了脸上。他歪坐的身子像是回弹的弹簧一样瞬间绷直了，狠狠的咽了口涂抹，干巴巴的问道“你说那人，那人他叫什么？”
　　另一面张伟大声回答道“神啊！太神了！他可不就叫孔鬼嘛！”
　　孔鬼，孔鬼。
　　这世间也许有万般巧合，但单单这两个字就足矣击透石渔笙的胸膛。
　　相同的名字，熟悉的声音。
　　石渔笙像是被雷劈中一样，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任由张伟在另一边喂了好几句，误以为没信号挂了电话，他也没有反应过来。
　　胡小媚停下车子，疑惑的摇晃着石渔笙“师傅，你怎么了啊。”
　　好好的一个人，不动好一会不说，连呼吸都静止了。
　　石渔笙捏着红盒子的手青筋暴起，锋利的边角就要刺进肉里。
　　“孔鬼……”
　　“师伯怎么了？”胡小媚焦急道，就要上手去摸红盒子。石渔笙一个激灵，差点就要窜出车去，手忙脚乱的摆弄着电话，哆嗦着手指，好一会才又重新拨通了张伟的电话。
　　“喂！刚才是信号不好吗？我还……”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石渔笙声音发抖，鬓角都流下了汗珠。
　　“哪个人？”
　　“就是，就是那个叫孔鬼的人，他，长什么样子？”
　　张伟还在说一些有的没的，石渔笙打断他，吼道“他长什么样子！”
　　张伟被吓了一跳，大概也意识到了严重性，恢复了正经形容道“大概不到一米八的样子，黑色的短发，挺白的，长的挺帅，尤其是那张桃花眼，一笑，都会勾人呢。”
　　桃花眼。
　　“我这有他的身份证，我还没还他呢，我给你拍个照片微信过去呗，怎么着啊？这人欠你钱啊？”张伟一边说着一边照着名为孔鬼的身份证件拍了张照片。传送过去之后，不一会就听见那头一声女人的惊呼“师伯！”
　　“什么乱七八糟的？是不是欠你钱啊他？”
　　又等了好半响，张伟就要挂电话的时候那边传来石渔笙低沉沙哑的声音“他欠我的，不止是钱。”
　　石渔笙的视线定格在那张并不太清晰的证件照上。
　　尽管身份证的照片都照的有些走形，但那上面唇红齿白，不笑却含风情的人只要一眼就能认出。
　　孔鬼。
　　那就是孔鬼。
　　“师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胡小媚急的不行，一双大眼睛都黏在照片上，动都不回动了。
　　师伯是魂魄，没有肉身，绝不会拍出照片，更何况是去照身份证呢？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长相，还有一样的名字。
　　如果这单单只是巧合，石渔笙现在就去死。
　　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甚至根本就不符合常理的想法在他脑中慢慢成型。
　　汗水几乎打湿了他的白发。
　　他这将近五百年来的寻觅，与孔鬼的周旋，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孔鬼诡计。石渔笙将红盒子举起，与双眼平齐，盒子的边角已经割进了掌心，鲜血与那盒子的颜色融为一体，分不出彼此，石渔笙咬牙切齿道“孔鬼啊孔鬼。”
　　阿鬼来到这个城市已经四天了，以往总是笑眯眯的表情此时也变的严肃起来。他在这个城市逗留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却一直踌躇不前，他犹豫着，到底是继续躲藏，还是主动献身。已经三个多月和他失去了感应，阿鬼不知道他在哪，发生了什么，是否需要他的出现。阿鬼又一天徘徊在街道里，顺手买了些晚饭，就打算回小旅馆再住一晚，如果明天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他就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阿鬼进到旅馆的时候，前台的小哥依旧朝他笑笑，热情，又有些……诡异？
　　惹得阿鬼回头又看了他一样。
　　张伟皮笑肉不笑的咧着嘴，脸上的肉都僵硬了。
　　他从来就没干过这么惊险的事。
　　要知道，楼上这位客人的房间里可是藏着一个大活人呢。
　　本来张伟是绝对不会答应石渔笙做这种事情的。但是奈何石渔笙和他也算朋友，最主要的是石渔笙实在是太凶了！
　　那张冰封三尺的脸，还有那个武力超凡一把抓花他大理石台面的美女，都让他无可奈何，只能就范。
　　盯梢，跟踪，窥视了两天之后，石渔笙就到达了他这里。
　　来的头一件事就是派那位美女上楼到那位叫孔鬼客人的房间里搜寻了一圈。然后就躲在暗处，观察这位客人。
　　要不是他确定石渔笙不是警察，他都要怀疑那个叫孔鬼的年轻小伙是不是什么连环杀手贩毒大佬了。
　　终于，今天石渔笙结束了盯梢任务，开始实行抓捕。
　　不知是什么原因，石渔笙没有亲自躲在房间里，而是让那位叫小媚的女孩躲在楼上。他自己却远远的躲到另一条街去了。
　　张伟正心虚着，就见孔鬼回头盯着他看。
　　张伟立马举起双手，就差来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过后也觉得自己有点紧张过度，就又强笑着摆了摆手，来了一句“hello啊！”
　　孔鬼皱了皱眉头，实在是不知道这人抽什么疯，转身上楼去了。
　　张伟嘘了一口气，蹑手蹑脚的走到大门口。拿出一把大锁，将锁死的门又重新锁了一道。不光是门，就连其他窗户张伟都按照石渔笙的要求给锁的死紧。按照他偷听来小媚小姐和石渔笙的计划来看，是不让那个叫孔鬼的男人跑出去，小媚抓到他之后石渔笙再出现。
　　张伟并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麻烦，虽说小媚身有绝技，但怎么也是一介女流，怎么也不如石渔笙这个男人上场抓捕来的妥当。这些暂不提，石渔笙要求他把所有公共空间的门窗锁紧了，张伟就想问一句，那大爷你，打算从哪进来呢？
　　小旅馆隔条街上到处都是小贩的叫卖声和忙碌了一天归家的人。
　　如果这时有人抬头十一点钟方向望去，就会看见一个奇怪的人。
　　那个人抱着一个血红的盒子，迎着已经沉到地表的夕阳，一头白发随风飞扬。他犹如一个标杆一般笔直的站立在一处屋顶之上。表情肃穆，眼色墨沉。
　　那是石渔笙。
　　他眼不眨的盯着远处那栋四层的建筑，那个拉上窗帘的房间。
　　胡小媚窈窕的背影印在他的眼球里。
　　他知道，只要小媚一动。就是那人回来了。
　　阿鬼开门进屋。
　　房间里的窗帘被拉的很紧，他不记得他走的时候放下了窗帘。阿鬼也没有多想。将手中的外卖放在小桌上，一只手将将放在窗帘上，就感到一股力道席卷而来，带动深紫色的窗帘打开，一双纤细的手掌准准的落在他的手腕脉搏处。
　　阿鬼有一瞬间的惊慌，正要后撤，那手的主人并没有加深力道，而是随着他的动作从窗帘后面现出身来。
　　那是个长发飘飘面容姣好的女子。她一身劲装，看着他的表情很是奇怪。
　　带着些激动，带着些困惑，带着些不可置信。
　　女子抓着他不放，却也至于伤到他，不过两秒，阿鬼听见女子猫叫一样的声音叫道“师伯…..”
　　阿鬼愣了一下。而后莞尔。
　　他不再挣扎，反而释然一笑。
　　仿佛自言自语般“倒是帮我做了决定。”
　　阿鬼笑道“这家伙什么时候还认了个徒弟？”
　　小媚有些说不出话来。
　　突然身后的窗户大开。呼啸而来带起的风将窗帘彻底吹开两面。
　　半是橘红半是墨蓝的天空背景下，波动的窗帘中央，老旧的窗台上蹲着一个男人。他好似凭空出现，趁着这一幕天地与房间里的那个还被女子抓着手不放的男人对视着。
　　这一刻时间戛然而止，沙漏被倒置。时光回到从前。
　　还不算男人，稍显稚嫩的脸孔布满惊奇，带着对新生事物的喜悦，那声惊叹犹如就在耳畔，那人，那笑，那声音“你是谁？”
　　五百年的光阴，好似从未来过，那一切的起点却恍如昨日。
　　依旧是那人，那笑，那声音。
　　他说“渔笙，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