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鬼》穆小穆

19、第十九章

　　瑚小媚带着大空来到了环游酒店，之所以选择这，一是因为第一个死者就是在这出事的，二是因为石渔笙来过这里，比较熟悉，降低因地形原因失误的几率。
　　连续几天跟着瑚小媚混迹在各大高档酒店，大空照比在山上那时候整整胖了一圈。满面红光的。
　　“施主，你说要开光的物件什么时候拿来给贫僧看看？”白吃白喝的同时大空还不忘做做样子，装的一手得道高僧。
　　“不急不急，这两天听大师讲经我受益匪浅，还有不少要和您请教的呢。”瑚小媚一边假笑着应付一边点了一道荷叶肉。
　　服务员拿着菜单出去之后瑚小媚又说“这家酒店的菜做的很好，我点了不少素菜荤做，给您换换口味，您可以放心吃。”
　　大空一副普度众生的慈悲相道“阿弥陀佛，麻烦施主了。”
　　除了那道荷叶肉之外所有的菜的确都是素菜荤做的，虽说斋菜做好了的确可以以假乱真，但对于一个长年很少吃肉的和尚来说，哪怕是一点肉沫也能吃的出来。
　　瑚小媚眼看着大空伸出筷子夹了一片荷叶肉放到嘴里，吧唧吧唧嚼了好一会。
　　“咦？”大空惊讶道。
　　瑚小媚有点紧张问道“怎么了大师？不合胃口？”她心理想着，吃吧吃吧，别装了！
　　大空咕咚一声把肉咽了下去道“这道菜做的很好啊。”
　　瑚小媚眼角抽筋的笑，好吧？当然很好，你咋不问问我怎么和肉味那么像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瑚小媚趁机给大空倒了一杯果酒道“这个虽然有一点点酒的味道不过可不是酒啊，是果汁，您尝尝。”
　　大空看着淡红色的液体双眼直冒光，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吐沫“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大空三两口就把酒干了瑚小媚在心里打了个响指，右手悄悄的在桌子下面给师傅发微信“已上钩！”然后悄悄的把石渔笙之前给她的半瓶子血水握在手里，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净了来的时候大空已经把那盘荷叶肉吃的连渣都不剩了。
　　“师傅。”
　　“嗯？施主，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大空搓着左胳膊，感觉整个人都凉飕飕的，耳边还传来若有似无的声音。
　　瑚小媚想说，何止是听到？我还看到了呢！
　　一个光着头点了结疤长相十分清秀的小和尚站在大空的身边，神色有些焦急的一声声的唤着他。
　　瑚小媚编辑了微信，看着发送成功之后，双手迅速的打开装着血水的瓶子，照着大空的身边猛的就是一扬，一半泼到了大空的衣裳上，一半泼到了净了身上。净了身上可见的冒出了轻烟，发出兹兹的令人牙根发痒的声音。
　　“妈呀！”石渔笙的血让净了显了形状。大空一见埋在后山的弟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三魂七魄丢了一半，抱着瑚小媚不撒手的叫唤。
　　瑚小媚嫌恶的把那双油爪子巴拉掉，朝着小和尚问“净了师傅？”净了没有像其他的小鬼那样又吼又叫，而是有些迷茫的看着自身的变化以及感受那痛苦。大概是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抬头看向瑚小媚，迷惑的皱了皱眉头道“你是狐狸？”
　　瑚小媚大惊，感情这小和尚是真有些慧根慧眼的，一般的小鬼根本看不出她是个什么东西，她大摇大摆的进了庙里也没人指着她说出她的真相，倒是被一个小和尚看穿了。正当瑚小媚害怕被个和尚鬼收了的时候石渔笙终于带着孔鬼登场了。
　　瑚小媚往石渔笙身边一扑，颤抖着叫“师傅！他咋知道我是狐狸呐？”
　　石渔笙安慰的拍拍瑚小媚，和净了对视着，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个不大的小和尚身上居然有那么一点点仙气。要不然也不会在那么浓重的血腥气里留了一股佛香。
　　“你为什么要杀人呢？净了。”如果他不杀人带着这点仙气重新投胎必定会投个好人家，也不至于现在要落个为鬼口食的下场。
　　净了先是朝石渔笙行了个佛礼才道“我没有杀人。”
　　没有杀人？那之前死的那几个算是怎么回事？
　　没等石渔笙问出口净了直接告诉了他答案“我在帮助他们，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石渔笙转头看像吓得半死不活的大空，他真是很想问问大空，你到底怎么净了了？硬是把一个有慧根仙气的小和尚给弄成了邪教忠实的拥护者？
　　净了出生在哪里，有没有家人，他都不记得了。
　　自打净了懂事的时候开始就跟在一个要饭的身边，那要饭的除了要饭他还拐卖儿童。净了就是被拐的。
　　要饭的成天瘫坐在一个破木板子上让根本没有多少力气的净了像畜生一样拉着他到处乞讨。哦，那时候净了还不叫净了，要饭的叫他小畜生。
　　要饭的带着他游荡在各个城市的繁华街道，打他骂他，干的比驴多，吃的比狗少。可净了从来没有觉得苦，他总是带着希望的。打他，他不怨，骂他，他不听。这个看似逆来顺受，实则心胸宽广的的小孩子终于遇到了一个好人。
　　方丈四处游历宣扬佛道，偶然的碰见了正在被毒打的净了，那孩子被打的浑身青紫，眼中既没有哀求，也没有怨恨，甚至看不出一点点苦难。方丈讨价还价的用尽了浑身所有的盘缠救出了孩子。
　　方丈说，无爱则无忧，无欲则无求，无怨则为净。从今天往后你便称净了。
　　净了听不懂方丈的话，他只是知道从今天开始他有了新名字，叫净了，而不是那要饭的一叫他就会遭人白眼的小畜生。
　　净了跟着方丈回了青阳山，剃掉了已经半长的头发，燃顶九颗。
　　方丈教会净了怎么正确的吃饭，教他识文断字，捧着有些年头的佛经逐字逐句的念给他听，解释给他听。
　　净了知道了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知道了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知道了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天堂地狱，不过一念之间。
　　方丈不可能无时无刻陪在净了身边，出去游历四方时净了就跟着大空。
　　大空不是佛祖心肠的方丈，他没有那些慈悲为怀。更是看净了那副六根清净的样子不顺眼。毛都没长的破孩子还和人讲经？大空看不上他，变着法的给他使绊子。挑水劈柴体罚他，剩下剩饭折磨他。净了从未有过一句怨言，从未说过他一句坏话。
　　又一次大空罚他，要他从日出跪坐到日落，净了心中无怨，整整一天在佛前诵经。待日落时才出了殿门。殿门之后就是大空平日住的厢房。他看见厢房里冒出烟气，担心是走了水，慌忙的推开了们大叫大空师傅。
　　却偶然的碰见大空在食肉喝酒。
　　大空十分慌张，匆匆的灭了小堆的柴火。理直气壮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他不说，净了根本不清楚他在干什么，也许也就不会有之后发生的事。净了心中唯一惦念的便是佛祖二字，他很疑惑，不懂大空所言是什么意思。
　　佛经吗？他没听方丈讲过。懵懵懂懂的小和尚等到方丈回来时便去问“何为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呢？”
　　方丈脸色不太好，问他从哪里得知，净了将来龙去脉讲了清楚。
　　当天大空就被勒令思过，在禅房跪了整整一周。
　　等他出来的时候双腿早已不听使唤。
　　净了确切的说并不是大空杀死的，大空将他扔在后山的时候，他还活着，清醒着，只是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空打他，将一根手臂粗的木棒都打断了，那粗粝的，带着倒刺的木棒一下下砸在腿上，身上，脑袋上，一声声闷哼夹杂着大空的怒叱“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你听不懂吗！”
　　净了躺在后山冰凉的土地上临死的一刻还在想，那是什么意思呢？方丈没有给他解释，他自己也没有想通。
　　以上是孔鬼吞掉净了之后从他的魂魄里感受到了一切。
　　孔鬼感受到净了魂魄中死后才生出的怨恨，无法控制的扑向一旁早已经吓蒙了的大空。石渔笙暗叫不好，一把抓住孔鬼的锁链，将他扯到怀里道“孔鬼！你清醒一点！”孔鬼现在没有肉身，根本无法伤害大空的身体，顶多吞掉他的一点魂魄，让他痴呆变傻。但孔鬼是鬼，伤害活人便是孽。不顾孔鬼的挣扎，石渔笙将他封在红盒中。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瑚小媚这才反应过来问道“师伯怎么了这是？”
　　石渔笙满头大汗的摆摆手道“没事。”之后像是说给大空和瑚小媚，又像是自言自语“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大空只知前半句，却从未想过后半句。
　　硬生生逼着净了入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