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鬼》穆小穆

11、第十一章

　　石渔笙也不气馁。三天两头的就去老浴池泡个澡，滋润滋润，周万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露骨，带着点惊诧，带着点希冀的眼神。
　　周万终于忍不住了，一天天没亮，旅馆小哥就上楼钉棺材似的猛拍房门，石渔笙顶着一头乱发不耐烦的开了门，就见小哥像死了妈似的嚎叫“他来啦他来啦他来啦，他来找你来啦！”
　　“谁？”
　　“周万！哎呀，就是浴池的老板！我的天哪！”
　　石渔笙推开唱大戏的小哥，探头从楼梯缝往下看，喊了一句“上来。”
　　“你咋还让他上来呢？上来呢？！”
　　周万上楼的时候小哥紧紧贴在墙上，装壁虎，一个劲的嘟囔“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石渔笙没管他，把周万让进了屋之后，就软成一摊泥，窝在床上。
　　“有事？”
　　周万拘谨的搓着手，犹豫了一会，咬牙说道“你，你怎么不怕？”
　　石渔笙乐了“你这话说的，我怕什么？你那有什么可怕的？”
　　周万阴恻恻的和石渔笙坦荡的视线相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不怕鬼？”
　　石渔笙收起玩世不恭的笑问道“你那有鬼？”
　　周万沉默不语，石渔笙也不催，这事太上赶子不行，做不成买卖，得让人心甘情愿。
　　“有，有鬼。”这三个字，像是费劲了周万浑身的力气。
　　“那鬼天天缠着梅子，天天折磨她。”
　　“哦？怎么折磨？你见过那鬼？”
　　周万从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也没问石渔笙一句，自顾点了起来，吸毒一样狠狠的抽了一口道“见过。”
　　石渔笙觉得可真费劲，半天，不问不答的，干脆不说话了，等着周万自己说。
　　又猛抽了好几口周万才说“是那个人，那个人不分白天黑夜的，想出现就出现，拿着个铁锹头在梅子身上刮口子，铁锤子敲梅子的骨头。”
　　石渔笙听完，眼神直逼周万，冷酷的问道“那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周万就觉得浑身发寒。他老实了一辈子，连只鸡都没杀过的人，突然听见他大儿子慌慌张张的拍门，告诉他，他杀人了，尸体就在楼下的锅炉房里。当时他就吓软了腿。
　　梅子禁的住事，胆子也大，掺着他一家三口去了锅炉房，看着地上躺着一个满脑袋全是血的年轻男人。
　　地上躺着的叫何三，是附近有名的地痞，周翔一直都是跟着他混的，平时不回家也是窝在他家里。周翔上周新交了个小太妹，正热乎着，没成想一进何三家就见俩人在床上折腾呢，周翔脑子一热，上去就给了何三一脚，小太妹看事情不好，光着身体就跑了，剩下两个争风吃醋的在屋里大打出手。那时候是气红了眼，周翔随手抓了床头的烟灰缸，照着何三就一顿猛拍。拍的人不动弹了，才反映过来，人一动不动的躺在血泊里，他慌了神，想来想去想到了家里的浴池，拿着床单把人一卷抗着何三下了楼，偷过一旁不知哪个捡破烂的平板车，把人放了上去，又把旁边大垃圾箱里的垃圾给弄出来遮在何三身上，一路推回了浴池。
　　周翔早就呆了，周万早就吓傻了，只剩下一个王梅子做主。王梅子是个狠角色，决定把人弄锅炉里烧成灰，毁尸灭迹。
　　父子二人早就没了主心骨，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家里也一直都是她做主。
　　计划出来了，俩老爷们谁也不敢实施，王梅子恨铁不成钢，呸了两声就把爷俩赶上了楼，一把铁锹，一个锤子，就打算自己处理。
　　一整个人塞进锅炉里根本不行，只能分开在里面烧。王梅子以前是乡下人，身板子不比男人差，力气也大的出奇，那天晚上周万和周翔就在楼上，听着楼下即沉闷又尖锐的碎尸声音整整一晚。
　　周翔在何三家留下的线索太多，证人小太妹，现场还有他打斗时留下的自己的血迹，被偷的板车，掏空的垃圾箱，种种迹象被警察串联在一起，没花上两天功夫就找到了浴池，当天晚上周翔就招了。
　　这个一直混吃等死的不孝儿子，在最后的时候孝顺了一把，主动承认杀人，分尸，都是他一个人做的。
　　反正何三的尸体只剩下骨头渣子了，具体怎么分的尸，他胡编乱造的也就混了过去。
　　一家三口分开审讯，周万和王梅子俩人咬死不张嘴，直到警察过来，说他俩儿子招了，说是他一个人做的。周万一听，就差点晕了过去。
　　王梅子把舌头咬出了血，硬是一声都没有，就见眼泪一个劲的掉。
　　从那时候开始何三就缠上了王梅子。周万找了不少算命的给看，算命的说冤有头债有主，周万听了这话，以为是因为周翔还没有死，所以何三不放过他们家，可等儿子执行死刑了，王梅子还是被缠着，睡着之后大腿根，大胳膊根，脖子根，总是出现一道一道的血口子，不特别深，数量多，养好了，再出现，手指脚趾总是无缘无故的青肿。疼的连觉都睡不着。
　　后来有一天，夫妻俩谁也不睡了，就打着灯干瞪眼。说到何三出现的时候周万又点着一支烟道“浑身没有一块好地方，四肢都靠肉丝连着，脑浆子流了满脸，身上黑焦焦的，看不出皮肉。自打我俩看见了他，他白天也敢来了。他恨梅子啊。”
　　周万说完这句就不再吭声了，一口一口的闷头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