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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来了一只小蘑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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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者,贱籍,非世袭,一入则终身不得改;舞者,贵为尊,人上人,不得犯。”
鸨母一字一句的说道,她眼里带着些寒光一一扫过跪在地上的五六个女童。
“记住,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与酒阁的人了,在这里,没有舞者,没有娼妓,有的只是最卑贱的歌女。”鸨母的声音像是一把冰刀,寒冷而又带着可以伤人的锋利。
年幼的女孩们的眼里满是懵懂无知,鸨母继续道,“你们既是来了,便要明白,喉咙是你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我会安排阁内的歌女教导你们知识,你们需得认真学习,反复练习才是,决不可偷懒怠慢,否则......”
同歌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从楼上走了下来,木质的楼梯已经有些年份了,发出一阵“咯吱咯吱”声。
鸨母本还在对着女童训话,可当她听到楼梯传来的声响时便停了下来,一转头,就看到同歌发丝散乱,衣衫不整的靠在楼梯上揉着眼睛。女童们也好奇的望了过去,单纯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丝疑惑。
同歌仿佛也感受到了阵阵视线,她睁开眼睛,看了看鸨母,又看了看孩子们,恍然道,“妈妈桑,你买这么多使唤小丫头来作甚?咱们哪是可以用婢女的身份。”
鸨母假装嗔怒道,“胡说些什么。这些孩子以后可都是阁内的歌女。”
“歌女?”同歌轻笑了一声,“现在哪户人家愿意把孩子送来当歌女?妈妈桑,你又是再说笑了。”
鸨母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若非穷途末路,有谁会把孩子送到这儿来?”
同歌没有说话,只是偏过头玩儿起了散落在腰间的发梢。
鸨母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伸出手指了指一个蘑菇头的女童,“你,从今日起,便跟着同歌好好学习。”
正在玩儿头发的同歌听到这话后抬起头,“妈妈桑,你说什么呢?我资历尚浅,要教导这孩子恐怕还不够格。”
鸨母挑眉道,“让你带你就好好带,哪来的那么多话。这个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了,快,小丫头,去跟着这个姐姐,”随后她又抬头道,“同歌,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不快去梳洗,可别教坏这孩子。”
同歌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转过身就要上楼,走了两步后突然停下回头道,“还不快跟上。”
楼下的那名女童这才反应过来,忙跟了过去。
站在鸨母身边的文琴问道,“把那个孩子交给同歌没问题么?毕竟她也还只是新人而已。”
鸨母看着同歌和那只小蘑菇上楼的背影,缓缓道,“新人也总有变成旧人的一天,更何况论技艺,同歌可不比旧人差。”
小蘑菇小心翼翼的跪坐在一盘,她眨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同歌。
同歌对着镜子梳理着头发,忽的问道,“小姑娘,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小蘑菇认真道,“原来歌女姐姐也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同歌拿着梳子的手顿了顿,随后轻轻的笑出了声。
她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半晌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同歌才垂下眼睛,心里想着,“歌女”这个身份究竟还要跟着自己多久?
两个月前,在中国某一线城市某居民楼的饭厅内,两正值青春大好年华的女性生物围坐在饭桌前吃着小火锅。
“安安,你帮我捞片儿牛肉,我去把冰箱里的西瓜汁拿来。”白同歌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
顾长安应声答应,随后在热气腾腾的火锅中,翻找着牛肉,突然筷子上传来一阵夹住牛肉般的触感,正要把牛肉从锅里夹出来,可筷子却像是在火锅里生根了一般,纹丝不动。
顾长安觉得有些奇怪,正想呼喊白同歌,却在下一秒,在饭桌前消失了。
随后端着西瓜汁的白同歌在回到饭桌后,以为顾长安只是去了洗手间,于是坐下继续愉快地捞着牛肉。
然后,重复刚才的故事。
她也消失在了饭桌前。
“一只蝴蝶翅膀的震动就可以改变整个世界的走向,所以一片牛肉也可以改变两个人的命运,”穿越后的白同歌一本正经的对着顾长安说道,“更何况也许这种事情会发生就正是我们的命运,安安,那片牛肉说不定就是开启我们命运之门的钥匙。”
顾长安无视了某人的满口跑火车,揉着太阳穴一脸纠结的说道,“同歌,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咱们两得回家。”
回家......陷入回忆中的同歌喃喃自语道。
“歌女姐姐,你想要回家吗?”一旁的小蘑菇开口问道。
同歌这才回过神来,她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看着跪坐在一旁的小蘑菇,随后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胡小挽。挽袖子那个挽。”
“胡小挽?顺口又好听,真是好名字。”同歌一边继续梳理着头发,一边缓缓道,“小挽,歌女是不能有姓氏的。虽然你现在还不是歌女,但只要留在这儿,成为歌女是迟早的事儿。”
“小挽知道。”小蘑菇认真的回答道。
“为什么来与酒阁?”
小蘑菇低下了头,“弟弟生了病,娘说需要好多银子才能救他。”
同歌继续道,“看你样子,也有十岁了吧。”
小蘑菇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也明白所谓歌女是多么卑贱的身份才对。”
小蘑菇又点了点头。
“若是缺钱,把你卖到勾栏院都要比卖到这儿赚钱,更何况娼妓的身份比歌女高。你四肢健全,面容清秀,你娘怎么会不送你去那儿?”同歌缓缓问道。
小蘑菇沉默地低着头捏着手指。
同歌将梳子放在桌上,转过头,看着小蘑菇纠缠的手指,便没有再多问什么。
今早妈妈桑也说过,若非穷途末路,怎么会让孩子还当歌女。小蘑菇家,也一定是有他们的苦衷。
起身,拉开窗边的纱帘。窗外的街道上一如既往的冷清。
也是,毕竟与酒阁里的全是歌女,整条街上的尘土都沾染上了低贱的味道,贩夫走卒们能不走自然就不会走这条道。
同歌闭上了眼。
也不知安安那边怎么样了,这几日得找个时间去惊鸿楼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