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青青》顾明思钰

30、【三十】

　　期末考试的成绩很快出来。柳江南看见成绩单的那刻松了一口气——她又回到了年级第一的宝座。

　　这回不光连老师看她都笑眯眯的，回家时正撞上要出门的柳妈妈，等她知道柳江南这回考了年级第一后，又从皮夹里抽了两张红票子给她。柳妈妈宠溺道：“自己去买点好吃的。”

　　柳江南拿着钱去附近店里打包了一堆寿司回家。

　　等柳家保姆到的时候，柳江南摸着吃撑的肚子，面前摊着半桌吃的。
　　柳江南看了看她说：“阿姨你来啦。”她把面前的几个盒子盖上，然后重新装到塑料袋里说：“我买多吃的了，不敢告诉妈妈，妈妈要怪我浪费的。阿姨，你帮我带回去好不好？”

　　柳江南此刻已和家中这位保姆很熟悉，也知道她家条件不好。阿姨家中还有一个比柳江南大一岁的女儿正在上学。她觉得阿姨是个好人，所以一心想要帮她。也知道如果她给阿姨钱，阿姨是一定不会收下的。所以就用了这个法子，好像柳江南反倒还欠她一个人情似的。

　　保姆盯着柳江南手上的塑料袋，面露几分难色，但目光却并没有收回去。
　　柳江南把袋子递的更近些，还带了几分小女儿的撒娇：“这些东西我碰都没碰过。碰过的是不会给阿姨的。阿姨你想想，这么多东西，如果全扔了多浪费啊！而且阿姨不是说，姐姐很喜欢吃寿司吗？阿姨你就答应了吧！”

　　“那阿姨替珺亦谢谢你。”保姆终于应下来，伸手接过袋子。
　　柳江南自觉做了件好事，眉眼弯弯：“阿姨客气什么。阿姨我都吃饱了，你就回去吧。珺亦姐姐这会儿肯定刚放学，正不知道吃什么呢。”

　　保姆应了柳江南的话，又不放心的叮嘱柳江南一定要好好在家里待着，不要出去乱跑。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给她打电话。
　　虽然话语絮絮，但柳江南却听得十分认真。她笑着一一答应，然后送保姆离开。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又上了没几天的课，学校就放了假。

　　这个假期中，柳江南极少见到柳家爸妈。柳江南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也并不关心。
　　这个假期里，她除了写作业预习外，就是和家里的保姆坐在一起聊天，听她给她说她的故事，说她的女儿，说她的丈夫，说她的小时候。

　　柳江南家中的这位保姆，出乎柳江南意料的，出生在一个家境优渥的家庭。她小时候也是被爸爸妈妈娇宠着长大的。十八岁的时候，她喜欢上了一个工地里的工人。父母嫌他粗鄙没文化，更不用说那时候她才十八岁，所以极其反对他们二人的事。于是他们二人私奔了。

　　柳江南听得心驰神往，又极佩服他们二人的勇敢。为了在一起而私奔——柳江南自认这是一种她无法想象更永远做不出的果敢。

　　“你们一定很相爱。”柳江南这样下定论“好幸福，好羡慕。”
　　她说完这话，看见阿姨眼中带着骄傲。她忍不住点点头，对柳江南说：“虽然现在日子过得苦了点，但不要紧。我们一家三口能在一起就好。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就像灰姑娘，也是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才换得美满结局的。”

　　柳家这位保姆阿姨，是灰姑娘这个童话故事的忠实粉丝。因为她在，柳江南也跟着听了许多遍灰姑娘。
　　但柳江南也不厌烦，此刻亦觉得阿姨说的有道理，跟着点头：“阿姨你们家一定会好起来的。”

　　假期过去了一小半，柳江南的作业写的所剩无几，于是得了柳妈妈批准开始成天和赫连拓出去玩儿。但她俩也不能总在一起，又没过小半个月，赫连叔叔就带着全家出国玩儿去了。

　　柳江南百无聊赖，保姆阿姨见了，就很主动地把自家女儿拖了过来，当柳江南的玩伴。

　　保姆家的女儿姓赵，取名珺亦。是柳江南同校的学姐。
　　她长得和保姆阿姨并不太像，大概是像了父亲，有几分英气，几分凶。

　　柳江南并不太擅长开场，所以只好试探着询问她：“你开学就高三了是吗？”
　　“对。”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带着几分温柔和气，和她的脸一点儿都不配。
　　“那……高二的东西难吗？”柳江南坐在赵珺亦的对面，将一本借来的高二课本捧到胸前，怯怯地问。
　　赵珺亦微微皱了皱眉，看着柳江南手中的课本：“那要看你怎么学了。”
　　“哦……”柳江南看看她，觉得她好像还挺有耐心的样子，并不是很凶。

　　屋内又静下来。
　　每过一秒，柳江南都觉得尴尬至极。偏保姆阿姨又在厨房做饭，并没有关心屋里的两个孩子聊得是否愉快。

　　柳江南抿了抿唇，又开启一个话题：“我是不是打扰你过暑假了……？”
　　“那倒没有。”赵珺亦答得很干脆“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做。要是不过来，苏别又不知道要拖我去干嘛。”
　　“噫，苏别？”柳江南觉得这名字颇为耳熟，仿佛是之前在学校里听赫连拓八卦学姐时听到过的。
　　“怎么？”
　　“珺亦姐是苏别学姐的朋友？”有了算是共同认识的人，柳江南稍微活络了些，觉得可以将这个话题发展下去“我的朋友也认识苏别学姐呢。之前还听她说起过她。”
　　“说起什么？”赵珺亦好像也很好奇。
　　柳江南本想说听来的八卦，但又觉得自己这样贸贸然的直说好像不太好，于是转了口风说：“她说苏别学姐人很好，还说要介绍给我认识呢。”
　　“这样啊。”对面没了接话题的欲望。

　　柳江南眼见八卦在眼前，不愿白白放跑。于是她想了想问：“那珺亦姐肯定也认识王子……承钰吧？”
　　赵珺亦兀地笑了笑，意味不明，似是自嘲又似无奈：“认识。我们一个班的。”
　　“她……”柳江南咽了咽口水“她真的很漂亮？”
　　“恩，很漂亮。”语气变得平淡。
　　“那……”柳江南几乎要激动了“苏别学姐是真的……真的……”柳江南转过头去看了看厨房的方向，见保姆阿姨还在认真炒菜，就又扭过头去，往前趴了趴问对面的赵珺亦，还压低了声儿“喜欢她吗？”
　　赵珺亦想了想，说：“等你朋友把你介绍给她了，你可以自己问她啊。我觉得她肯定很乐意跟你聊这个。”
　　“哦——”柳江南回到了原位。她心底就当赵珺亦默认了这事儿。

　　“要是两个人互相喜欢的话，就可以在一起了，是吗？”
　　赵珺亦听到对面柳江南的问话，抬起了头看着她。这个不过比她小一岁的女生，脸上满带着似是孩童般的天真期待，阳光洒到她的脸上，衬的她原本便白皙的皮肤仿佛透明了般。她的眼里闪烁着几分不确定，并几分渴望。赵珺亦忽然不忍心打破她的希望，于是点点头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