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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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灰发青年的形象顿时分崩离析一般改头换面，下一秒，五官深邃眉目英气的黑发女性立刻将他取而代之。这位是曾被世人称为「黑暗者」的存在，集世间之恶，掌握着所有的黑魔法，邪恶贪婪，残忍狡诈，不老不死的象征。只不过昔日声名远播的黑暗传记如今也只是过眼云烟，留存下来的也只剩下存在于故人记忆里的只言片语。妮缪抬起暗沉的双眸，看向面前友人微微发颤的剪影。
“好久不见，薇薇。”
薇奥莱特的瞳孔有一瞬间的微缩，那一刻涌上心头的回忆让她百感交集，她叹了一口气，气势却没有方才那么咄咄逼人。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被点到名的黑发女人步伐优雅的绕着展示柜流连半晌，开口时的声调却是一种异样的抑扬顿挫，“这里曾经是「塞斯先生的当铺」，不过现在该改名叫「妮缪小姐的当铺」了吧。你觉得这里的环境怎么样？是不是你理想中安静又无人打扰还很适合隐居的类型？”
“从一开始就没有塞斯这个人吧。”薇奥莱特皱眉，“别转移话题，你又是怎么回事？原因和目的，给我一并交代清楚。”
“故友重逢可不应该是这种气氛啊，薇薇。”妮缪低低笑了一声，“想找人叙旧也不容易，毕竟我被放逐的时间太久了。”她走近薇奥莱特，“其实我只是想见你一面而已，不过你肯定不相信。”收到后者被冒犯的瞪视后又举起双手退后两步，“好吧，那就让我们进入正题吧，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我接近你的原因和目的只有一个，你手上那把「黑暗者的匕首」，可以交给我吗？”
「黑暗者的匕首」，是彼时传说里呼风唤雨无坚不摧止小儿夜啼的黑暗者的唯一弱点，据说那把匕首封印着黑暗者的灵魂，掌控了匕首就相当于驾驭了黑暗的力量，同时也只有这把匕首才能将其杀死。曾有无数人有勇无谋的尝试攫取，无论是落草为寇的盗贼还是道貌岸然的君主，最终得到的都是悲惨结局。
薇奥莱特一度得到过这份与生命一般厚重的信任，只是最后的结果并不像开头这般尽如人意，她们还是走上了分道扬镳的归途。
“匕首已经不在我手上了。”薇奥莱特面无表情，“驱逐你以后，我就把它扔掉了。”
“扔、扔掉了？！”妮缪原本游刃有余的姿态有一瞬间的崩裂，她下意识的提高了音量，“那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样扔掉了？！”
“重要的东西？”龙族小姐噙着冷笑出声，“你不是也早就扔掉了心底最重要的东西，那么我这样做又有什么问题。”
“好吧，薇薇，我不想跟你吵架。”这回叹气的换成了妮缪，她摘下脖颈上的项链，那是一只闪烁着星芒的沙漏，只是顶部的砂砾已经所剩无几，“我必须要在期限之内找到那把匕首，在这些沙子漏光之前。就当做是交易好了，薇薇，和我一起找到匕首，条件随你开。”
黑暗者向来喜欢以看似公平的交易形式来满足任何人的任何愿望，但是通常收取的代价往往都是许愿者自身最珍贵的事物。薇奥莱特回想起她们从前朝夕相对的那段时光，她见识过许多次这样的手段，但自己从未对近在咫尺的许愿机吐露过心愿，任何魔法都需要付出代价，或许人类愿意为了欲望飞蛾扑火万劫不复，但她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任由失去。
薇奥莱特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回答，对面的妮缪却越来越紧张，对这位任谁在前都是一副狂霸炫酷屌的黑暗者来说，龙族小姐是她唯一的软肋。也许是亏欠，也许是愧疚，造成她们背道而驰的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来源于妮缪自己。薇奥莱特曾经坚信就算是黑暗者，心底也会有着未曾熄灭的善良，而她却将这番信任打碎了给她看。破镜难圆，覆水难收，即使回到这个世界的妮缪有意弥补，但亲手划下的鸿沟终究是无法逾越。
“为什么你要找回匕首？”
“因为新的黑暗者就快要诞生了。”妮缪苦笑了一下，“你对我的驱逐终生有效，要不是跟塞斯做了交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算是故友临死前一个小小的愿望，拜托了，薇薇。”
薇奥莱特的面上闪过些微的动容，她伸手按了按眉心，算是妥协，“行，我答应你，既然要算作交易，那么我的条件是——”龙族小姐举起手中的捕梦网晃了晃，“我帮你找回你的匕首，你把我做的捕梦网还给我，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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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拉皮卡依稀记得自己做过这个梦。
孤零零的一人星球，犹如史前生物的巨大骨架，铺满了柔软细砂的灰色大地，以及，独自坐在高处无声哭泣的银发少女。
但这次好像有别的什么不太一样，全身隐藏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影，突兀的伫立在骨架的底端。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脚掌陷在沙地里的触感如此真实，但是前方的两个人却对他的靠近置若惘闻。
他无从得知自己为何会陷入这样一个梦境，模模糊糊的回想了一下，今天薇奥莱特回来的时候说要出趟远门，暂时把他托付给了比丝姬，走之前还送了他一只用树枝和牛筋线编织成的圆网，据薇奥莱特所说这是一种叫捕梦网的东西，很久很久之前被当时的人们挂在床头用来过滤噩梦，他们相信夜晚的空气中充满着各种的梦幻，只有捕梦网才能将梦过滤，然后把他们带入甜美的梦乡。不过噩梦倒是没碰到，奇怪的梦眼前就有一个，也许是过滤梦境的副作用吧。他这么安慰着自己，不再去纠结于这场梦的起因。
他顺着高高的骨架往上望，正好对上梦境里薇奥莱特低垂下来的视线，视线径直穿过他，落在了旁边那个浑身漆黑的人影上。
“你是谁？”
“我是……黑暗者。”那个身影开口说话，却意外是一把清哑的女声。
“黑暗者？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你是人类吗？这里是龙族的墓场，你是怎么进来的？”薇奥莱特似乎对她的到来感到十分好奇，她晃动了一下脚腕，月白色的裙摆也跟着泛起浅浅涟漪。
“我也不知道。”那个女声停顿了一下，“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吗？”
“当然知道了，我可是龙族啊。”还是小姑娘模样的薇奥莱特冲她晃了晃额间盘踞的弯曲犄角，“不过我为什么要带你出去呢？我一个人在这里呆了好久，你可以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呀。”
黑暗者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用什么样的条件来打动这位龙族小姐。倒是后者看她不回话，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自己先把条件提了出来。
“要不然这样好了，我带你从这里出去，你带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好不好？”
“成交。”
“我叫薇奥莱特，你可以叫我薇薇。”龙族小姐从骨架顶端跳下来，轻盈得仿若一只蝴蝶，她转向笼罩在黑袍里的身影，问道，“你叫什么？”
“妮缪。”
酷拉皮卡跟在她们一黑一白的并行身影之后，眼前的画面转换，死气沉沉的灰色行星立刻就变成了装饰古典的大厅内部。薇奥莱特抱着封面厚重的书籍看得两眼发昏，妮缪坐在窗边的纺车前，试图将成捆稻草纺成金线。两边都在和各自的目标斗争着，最后先败下阵来的是薇奥莱特。
龙族小姐把书往地上一丢，嗷嗷叫着挨到妮缪身边，“每天都看这些书无聊死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
妮缪懒得理她，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的纺车上。她遇见薇奥莱特的时候才刚成为黑暗者不久，对魔力的控制十分苦恼。会误入龙族墓场也是因为魔力失控的原因。薇奥莱特蹲在一边看着她卯足了劲施法之后，稻草依然还是稻草，连一圈金边都没镀上，不由得在心底点上一根同情的蜡烛。
“你是初学者？我完全感觉不到你的魔力波动。”薇奥莱特站起来绕到她背后，接过了妮缪手中的纺车手柄，“看好了，魔法要这样用才行。”
她慢慢转动起纺车来，从绳轮里一点点露出来的稻草，全在她手中变成了金线。
“魔法事关情感，你得回忆起过去那些让你情绪高涨的片段，欣喜若狂的那一刻，怒火中烧的那一刻，或者是伤心欲绝的那一刻，你在施展魔法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你施展出来的魔法就是什么样子。”
薇奥莱特把手柄递到她手里，“按照我说的那样，再试一次。”
妮缪缄默着接过，盯着面前的纺车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回想着，那些因为沾上了血腥气息而变得沉重的过往，那些只要一想起来就忍不住令人无法呼吸的回忆，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尽管如此，她握住纺车的手依然是沉稳而坚定的。绳轮吱呀吱呀走了一圈，她睁开眼睛，枯黄易折的稻草变成了坚韧发光的金线。
“你选择了愤怒。”薇奥莱特有些惊讶的说道，“这是所有情感里力量最难以控制的一种，只要能够控制住它，你的情绪会成为你最强大的助力。”
愤怒吗？妮缪握紧手中的金线，当然愤怒了，她先前的人生里充斥着太多愤懑和怨恨，而现在她觉得这再好不过了，她需要的就是这种足以让所有人卑躬屈膝的力量。
“我帮你解决了最大的难题，你总该带我出去玩了吧。”龙族小姐背着双手冲她笑，蔚蓝的眼里一丝阴霾也没有。妮缪收起心底四下翻腾的黑色浪潮，轻声应道。
“好。”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