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
-
*
“你准备怎么去找你的匕首？”
薇奥莱特看向坐在沙发另一边的黑暗者，摊在面前茶几上的是妮缪曾以塞斯的名义交给她的地图，听到薇奥莱特这么问，妮缪抬头，向她伸出一只手。
“给我一件你随身携带的物品。”
“追踪咒？”薇奥莱特挑眉，手指掠过右耳垂上的耳坠，迟疑一下，拎起脖子上的龙形吊坠递过去，“这个可以吗？”
“只要是属于你的东西就可以。”妮缪接过扫了一眼，掏出一瓶绿莹莹的药水倒上去，原本静止不动的小龙在接触到药水时忽然打了个喷嚏，然后张牙舞爪的飘向了空中。“你把伯克斯变成了这种形状啊，比以前那个样子好多了……让我们来看看你的小龙会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龙形伯克斯扑腾了半天，最后降落在了那张对它而言相当宽阔的地图上，小龙吭哧吭哧的爬行了一段距离，最后在地图的某一点停了下来。
“卡拉兰欧。”妮缪点了点伯克斯停住的区域，铅灰色的墨迹开始移动，重新描绘出一副属于卡拉兰欧的新地图，伯克斯摇摇晃晃的前进几步，最后趴在地图中心的地方再也不动了。
“斯图尔特家族。”吹出一记口哨，妮缪轻扬手腕，铅灰色线条随即组成了新的字迹，是关于斯图尔特家族的情报，“八成是被当成收藏品了，斯图尔特是卡拉兰欧城内的三大家族之一，有钱人多少都有些喜欢收集各种艺术品的嗜好。不过这样反而好办的多，正好斯图尔特家三天后有举办宴会，我们直接溜进去拿回来就好了。”她将龙形吊坠抛回薇奥莱特手中，“你带着伯克斯，它会指引你到匕首的所在地。”
从布里瓦诺到卡拉兰欧需要穿越大半个大陆，妮缪没有选择其他的交通工具，而是直接拖出了停在后院的一辆半新不旧的汽车，外形像只甲壳虫，颜色还是相当惹眼的嫩黄色。此刻她们乘坐着这辆甲壳虫在大街小巷中一路狂飙，以魔法为动力的汽车不需要驾驶，只需设置好目的地就能以最优路线自动前进。薇奥莱特面色发白，紧紧抓住两侧扶手，看上去好像一开口就要吐出来。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把目光移向了稳坐在驾驶座上的妮缪。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面对薇奥莱特略显生硬的开场白，妮缪像是预料到一般弯了下嘴角，开口道。
“是塞斯。”
“你一定不会想到，你把我放逐到的地方，是镜像世界。那是一个和这里完全一样，又完全不一样的世界。硬要来说的话，像是另一个世界线，只不过那个世界线里没有你。”妮缪抿了抿唇，视线飘向窗外急速后退的景物，“你知道「黑暗者的传承」吗，杀死上一任黑暗者的人，会继承黑暗者的力量，成为下一代黑暗者。塞斯想要成为下一代的黑暗者，他用他的能力跟我做了交易。”她笑起来，“他的能力很有意思，叫做「时空旅行者」，可以让人穿越到别的世界停留一个月的时间，不过副作用非常大，他必须要献上自己的生命作为穿越时空的代价。就是因为这个能力，我才能够回到这里。”
薇奥莱特屏气息神地听着她的叙述，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她低下头来按了按额角，转头的时候，那双湛蓝色的瞳眸也像是无法成功聚焦似的雾气氤氲的湖面。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没能在期限内找到匕首，会怎样？”
“SA~，不知道，对我来说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亡而已。”妮缪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并不畏惧死亡，不过可怜的塞斯算是白白死了一回。我相信看在人命的份上，你不会让这种结局出现吧，薇薇。”
薇奥莱特瞥她一眼，没有回话。妮缪则是自顾自的打开话匣子，“不说我了，说说你怎么样。你真的打算帮你身边那孩子复仇吗？”
收到薇奥莱特以沉默替代的肯定回答，黑发的女性顺手抽过压在车窗下的地图，卷成筒状抵在眼前，“你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如果只是照顾那个孩子长大没有问题，但是复仇，你不行。并不是指力量方面的问题，而是，薇薇你的心太软了，无法承受「恶」带来的重量。你知道那孩子的仇家都是怎样的人吗？”简陋的纸卷望远镜转了个角度，“就算是黑暗者，恶也是有界限的，我的大多数恶行都是为了达成目的。但是他们没有，他们的无恶不作没有上限。”
“如果我是人渣的话，他们就是人渣中的人渣。即使这样，你还要坚持下去吗？与恶势力抗争到底。”妮缪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
“我和酷拉皮卡约好了。”
薇奥莱特垂下眼帘，静静转着胸前悬挂的龙形吊坠。
“一旦约定了就要执行到底，不管会有什么样的风险，你知道我不喜欢做半途而废的事情。”
“啊，我倒是忘了你还有固执倔强的另一面。”也不知道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妮缪毫不在意的伸了个懒腰，“不过有的时候，控制比掠夺来得更加有效，能够牢牢掌握在手心里的「恶」，也就没什么好值得害怕了。啊，越过这个山头就到卡拉兰欧了，所以我说这辆车真跑起来还是挺快的嘛。”
*
梦境如期而至。
今晚的开头是人来人往的集市。因为意识是没有实体的关系，酷拉皮卡轻轻松松的在人群中穿行，即使被迎面而来的人流穿过身体，也一点感觉也没有，但是伸手去触摸又能获得相当真实的触感，真是奇妙的体验。
很快他就在不远处发现了薇奥莱特的身影——一头显眼银发的女孩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焦点。
“妮缪妮缪，快过来看，这边有杂技表演哎——”精力旺盛的龙族小姐踮着脚尖拼命招手，“啊那边还有卖糖苹果！上次没吃到这次我一定要吃！”
妮缪慢吞吞的拨开人群跟上去，她在外出时依旧将全身包裹在漆黑的斗篷里，“请不要大惊小怪，薇奥莱特，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出门的大小姐了，能不能稍微学习一下这个时代的淑女礼仪。”
薇奥莱特朝她扮了个鬼脸，“我拒绝，我又不是大小姐，也不想当淑女，我是世界上最后一位龙族哈↑哈↓哈↑。”
妮缪：“……下次出门请不要叫上我，我很忙的，谢谢。”
薇奥莱特：“我拒绝，一个人出来有什么好玩的，必须叫上你。”
妮缪：“你讲道理。”
薇奥莱特：“你居然指望跟一个女人讲道理，你好天真哦。”
妮缪：“我能不能打你？？？”
薇奥莱特：“你居然要对一位女士动手，你好丧心病狂哦。”
酷拉皮卡察觉到她们的关系相比他昨晚所见到的要亲密不少，大概梦里的时间线都是跳着来的吧。不过与其说是梦境，不如说他所窥探的一切更像是某个人的记忆碎片。他边思考边跟上互相拌嘴的两个人的脚步。
略微落后一些的薇奥莱特突然加快几步绕到了妮缪跟前，她微微屈膝行了个礼，翻转手腕扬起指尖变出一支还带着晶莹露水的玫瑰，面对一脸错愕的妮缪，露出一个莫名暧昧的笑容。
“在此我向妮缪小姐发出邀请，不知我是否有与她同游一日的荣幸？”
妮缪顿时懵逼：“你又看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故事集？”
“你快说答不答应，答不答应！”
“好好好。”妮缪又好气又好笑的伸手去接那只玫瑰，手指还未碰到翠绿的根茎，眼角余光抢先一步瞥见了后方正疾速驶来的马车。她一把拽过薇奥莱特避开飞驰而来的马匹，但是那朵玫瑰却因此被车轮碾碎，零落的花瓣混合着汁液铺在地面，像是一涸未干的鲜血。
因为马匹受惊而剧烈颠簸的马车滑行了好几尺才停下，车厢里传来一声叫骂，接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挺着肚子步履艰难的挪了下来。
“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老子的车！”
原本渐渐聚集过来的人群在接触到中年男人时又如游鱼一般散开，奥斯顿领主是这片土地的最高统治者，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去看领主的笑话。妮缪上前一步将薇奥莱特揽至身后，摘下兜帽冷冷瞪向骂骂咧咧的中年男人。
奥斯顿看到妮缪时停下了脚步，对于这名传说中恶名昭著的黑暗者他很是忌惮，如鼠般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最后停在了露出半个脸的薇奥莱特身上。
“我听说过你，你是黑暗者，我听说你喜欢和人做交易，不如这样吧，我们也来做个交易。”矮胖领主眼里漾起精光，“你让你身边那个女人陪我一夜，我就不追究马车的事情，怎么样？”
“不好意思，她不卖。”
“一个小时也不行吗？”
妮缪笑了起来，笑容里却包含着不可名状的怒意，她一抬手臂，手心里就多了一条鲜活软糯的舌头。
上一秒还得意洋洋的奥斯顿立刻捂着嘴开始干呕起来，无论他怎样叫喊都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妮缪慢里斯条举起掌心里的筹码，开口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来谈一谈交易的事情了。”
“我把你的舌头还给你，其他事情一笔勾销，如何？”
奥斯顿呜咽了几声，妮缪冷冷一笑，“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现在不能说话，就当做你答应好了，赶紧滚。”
重获声音的领主屁股尿流的爬上马车逃走了。酷拉皮卡在内心默默的为妮缪点了一个赞，画面再次变化了。
场景又回到了昨晚装饰古典的大厅内部，只不过窗外已是夜幕低垂，妮缪捧着厚重的书籍坐在长桌边埋头阅读，薇奥莱特鬼鬼祟祟从房间另一头窜过来，看着是想吓她一吓，结果反被突然抬头的妮缪吓了一跳。
“你干嘛？”狐疑的眼神。
“没有干嘛。”薇奥莱特拼命摇头。
“没有就去睡觉。”继续看书。
“……”薇奥莱特少见的没有反驳她，而是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像是豁出去一般把手里握着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送给你。”
做工粗糙的捕梦网，包裹着皮革的地方还能摸到打磨不精的枝桠突起，稀疏网间穿插着几颗不同颜色的彩珠，圆圈一端吊着几根稀稀拉拉的羽毛。妮缪扫了一眼薇奥莱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掌，白皙指间几处红肿的擦伤格外引人注目，突然就有点词穷。
“这种东西，用魔法就能做出来，为什么你还要自己动手？”
“魔法做出来的算什么啊，亲手做才有诚意啊。”龙族小姐一脸不自在，“谢谢你白天救了我。”
妮缪沉默着接过，一向甚少接收到人们善意的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此刻比较好。还没等她组织好词汇，薇奥莱特已经拎着裙角蹬蹬蹬的一溜小跑，清脆的脚步声也掩盖不了她话语里的喜悦，“那我去睡觉啦，晚安妮缪，祝你做一个好梦。”
“晚安，你也是，薇奥莱特。”
妮缪独自在长桌旁坐了很久，她反复摩裟着手中的捕梦网，直到烛火燃至尽头，她才站起来，用漆黑的斗篷把自己全身都包裹进去，然后翻身潜入了夜色里。
这一次，画面没有再变化过，酷拉皮卡跟着她一路前行，最后停在一所富丽堂皇的城堡外。夜幕深沉，他无法看清潜伏在黑暗里的妮缪的什么表情。
妮缪对城堡的路线驾轻就熟，很快地就来到主人的卧室门前。她一脚踹开房门闯进去，还沉迷在侍妾温柔乡的领主吓得差点要萎，见到来人是妮缪又差点失禁，他哆哆嗦嗦的把自己身子往棉被里藏，“不是说好一笔勾销的吗，怎么还要反悔不成？”
“白天我是这么说的，不过现在我不那么认为了。”黑暗者十分享受这样居高临下的场面，勾起的嘴角恶意满满，看向奥斯顿的目光如同看待一只待宰的猪，“我想现在你是没什么机会跟我提条件了。”
“你、你、你要钱的话，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她看起来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就敢有这么龌龊的想法呢？”妮缪凑近那张因为惊恐而扭曲的面庞，语气宛如和情人低语一般温柔，“以及，谁说我要杀掉你了。”
“我只是想要你的心脏而已。”
话音落下，黑暗者的手指轻而易举穿过他的胸腔，带出一颗还在跳动收缩的鲜活心脏。她用近乎满意的目光注视着瘫软在地喘息不停的奥斯顿，然后用力捏碎了他的心脏。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