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一夜春宵不承恩》苏姑姑

48、曾经沧海难为水 江湖再见泯恩仇

　　“你……你说青萝？你是谁？”梅凌香大感意外，实在想不出眼前的孟青箬与顾青罗有什么牵连。

　　从那一刻，梅凌香转念想起与孟青箬的种种，心里悸动不安，显然孟青箬之所以针对自己极有可能是因为顾青罗。可是她的内心，决然不能接受一个陌生人肯为一个受冤的宫女伸张正义。

　　孟青箬只望着她冷笑了一声，“你梅凌香，一定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受冤宫女挺身而出，甚至不惜自毁前程。你不用白费力气想了，我就是为顾青萝讨一个公道。”

　　“你真心……是要为青萝报仇吗？”梅凌香从她的眼神里，看到正义的炽热，她跪走到孟青箬腿下，举头泪眼盈盈道，“你真的是为她，才处处为难我？不要杀我！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梅凌香再一次磕头跪拜，只是这一次她不是不甘，而是悔恨，“你要真的能为青萝报仇，留下我帮你。我愿意，为之而死！”。

　　“她的仇人，不就是你吗？告密的人是你，杀她的人是你，连她的家人也是你诱杀，你竟然说肯为她去死？”孟青箬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你不觉得很荒唐么？”

　　“她的死，本身就很荒唐。”梅凌香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陌生人面前将前尘旧事和盘托出，“太皇太后把皇帝身边的所有年轻婢女，全部换成了白头老婆子。皇帝气愤，因喝醉了酒误闯废园。皇帝对她，哪有几分真心，不过是馋了女人的身子。顾青萝那么聪明，为什么当时就糊涂了呢？她竟然还想出宫？”

　　“她跟你不一样，她一直在等出宫的机会。如果不是你告密，她已经出宫了。”孟青箬看着她孤清地陈述，黯然道。

　　“凭什么？皇帝犯的错，就不是错吗？凭什么？清白的身子，就这么没了？凭什么？富贵就在她的眼前，她要选择出宫去外面讨生活？我害怕……我害怕自己一个人……被留在这里。”梅凌香说到此处，掩面哭泣道，“我自私，我无耻，可是杀她的凶手真的是我吗？我才是最不想失去她的那个人！是皇帝毁了她，是太皇太后杀了她，是朱太妃想利用她家人对付太皇太后，没有成功就……就放火杀了他们。”

　　孟青箬再也止不住眼泪泼落，拉起梅凌香的衣领问道，“你亲眼……看着他们被烧死？”

　　梅凌香望着她的眼神，不禁问道，“你……你是顾青萝？”

　　她笑了，眼泪涔涔地落。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姐姐梅凌香，妹妹顾青萝，义结金兰。愿与天长，富贵莫相忘；愿与地久，山野可同归。”

　　“你……你……这怎么可能？”梅凌香惊惧之下，后退了几步。

　　“借尸还魂，梅姐姐以前还跟我说过宫里的传闻，没想到……竟是真的。我就是顾青萝，你的顾妹妹！”

　　她的手是温暖的，她的眼神是温柔的。

　　梅凌香被孟青箬握着手轻轻地揾在脸上，忽然怔住了，脑子里轰地一下空白了。

　　“梅姐姐，我活过来了，你不开心吗？”

　　开心？

　　梅凌香没有回过神来，她显然一时没办法接受眼前的孟青箬的脸就是顾青萝。也许，她更难以面对的是怎么接受与顾青萝的感情。

　　“你……我……哦不，娘娘……”梅凌香再次跪了下去。

　　孟青箬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她明白，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终究是回不去了。此刻，她肯对梅凌香示好，无非是想利用她去杀朱太妃，杀太皇太后，杀皇帝。至于最后，也许仍然要杀她。

　　梅凌香当时却是真心一跪，她恨极了自己的作为，甚至觉得自己不配再面对顾青萝——即便她的脸换成了孟青箬。

　　“姐姐……”孟青箬弯腰去扶她，“姐姐……怎么与我这么生分？愿与天长，富贵莫相忘；愿与地久，山野可同归。当年姐姐求富贵，没想到是妹妹得了富贵。如今富贵不相忘，妹妹自然要拉姐姐一把。”

　　梅凌香听到这里，方抬起头与孟青箬的眼神对在一起，心里忽觉一阵悬空，疑惑道，“奴婢愚钝，娘娘究竟，意欲何为？”

　　“姐姐一向心比天高，处处拔得头筹，可是宫女始终是宫女，何不与妹妹共享富贵？有朝一日，妹妹诞下龙儿，我们姐妹联手垂帘天下，如何？”

　　孟青箬转身手扶桌上睥睨道。梅凌香惊得委身一顿，不知如何是好。

　　“月圆之夜，向太后买凶杀皇帝，是我放出的消息。这些年，三宫娘娘明争暗斗，但有一个共识便是保皇帝。如今，刺杀皇帝的消息传了出去，太皇太后与朱太妃必然联手问罪向太后。”孟青箬坐下来，慢说细语。

　　“只有向太后落败了，皇帝才能打破三宫娘娘的压制，趁着西疆战事，立圣威，夺大权。眼下，我空有皇后之名，不得圣心，一旦被别人捷足先登，废后冷宫就是我的下场。所以，我要扶持姐姐。姐姐这么聪明，没理由拒绝我？太皇太后与朱太妃先后遗弃了你，在后宫你已经没有出头之日，除非选择我。如果你答应，就先帮我做一件小事，查一个教坊官妓，名叫梁玉儿。”

　　孟青箬的一番话，让梅凌香没办法拒绝。梅凌香退出坤宁宫，抬头望了望高高的天，仿佛伸手就摸到了。

　　一入皇宫深似海，从此君心难相知。

　　皇宫里人人都以为，后宫里手段最狠的是太皇太后，心肠最毒的是朱太妃，而心计最深沉的莫过于向太后。可惜，她的运气总是差了一点。若当初她能生下皇儿，又何至于容忍朱太妃处处挑衅自己？

　　此时，向太后买凶杀皇帝的谣言已经传到宣仁宫。向太后气急败坏，偏偏时局不济，败势已成。

　　皇帝连夜数下圣旨，蔡京、李商英等主和派接连被贬罪江南。安西王领旨调遣西疆兵马，秦州两路经略使筹运粮草。

　　太皇太后调派了御林军，重重护卫皇帝。朱太妃更是日夜不安，每隔一个时辰就宣小太监报告皇帝的情形。

　　宣仁宫里，笼罩着一种诡异的气氛。太监宫女们各自三三两两地抽空便躲去偏僻的地方，紧张着自身的前程。

　　尊一声主子，拜一声娘娘，无非是尊卑有别，礼数使然。即便是宫里的下人们，也当为自己筹谋，没有理由跟着倒霉的主家往火坑里跳。

　　自大殿选秀之后，向明君、柳如絮、李锦衣，还有一个皇帝中意的古筝都没有跟着落选宫女离宫，而是赐了待诏御侍各自安排了住所。向明君与李锦衣同住丽芳阁，柳如絮与古筝分居绿芜苑。

　　如今，向太后为了买凶杀人的谣言一筹莫展，更染了咳疾。向明君日夜陪伴，亲自喂药请食，丝毫没有懈怠。

　　被暴雨冲刷过的汴京皇城，难得看起来有些清明。孟青箬轻摇了小扇，慵懒地坐在后花园的揽月亭中，远望着园中忙活的宫女太监们。

　　皇帝心血来潮，安西王意外作保，太皇太后下旨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两位宰相充任迎亲使，把前朝驸马的府邸作了国舅府。新婚那一夜，子夜从国舅府出发，整个汴京城的街道为新皇后长灯通明，可这天下第一等隆重的婚宴，不过三天而已，就已经冷清得完全没了记忆。

　　这几日太皇太后免了诸宫娘娘的请安，皇后自然也得免却各宫问候。孟青箬既没有背景，又不得圣恩，本就受那些待诏御侍们轻视，如今她们更不把孟青箬放在眼里，一个个只顾忙着打算怎么尽快与皇上亲近。这其中最焦灼的便是李锦衣。她当初受了朱太妃的恩惠，曾与皇帝有一面之缘，如今又被向太后挟制，似无出头之日。

　　孟青箬无数次回想，当初皇帝与安西王藏身东宫旧苑饮酒，为什么自己没有对太皇太后告密？难道真的仅仅是怕卷入后宫争斗？或者，其实是自己也像别的宫女一样对安西王怀着心思。

　　她到底是隐瞒了，宁死也没有借着此事告密太皇太后。她心里明白，自己选择隐瞒并不是因为对男人的情重，而是因为安西王的手段太高明，即便她想要告密却没有什么高价值的信息更无法取信于太皇太后。

　　所以，她在一片繁华的揽月亭中默默地看着安西王走上前来，心里再没有了曾经的半点波澜，仿佛不曾遇见过这个男子。

　　“承蒙王爷青睐，本宫才能够如愿。只是，本宫现在不想要梅凌香死，至于王爷为什么要保举本宫，本宫已经猜得出来，只是很想与王爷证实一下。”

　　“哦，愿闻其详。”

　　安西王星眸含笑拱手相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