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十九世纪英国田园生活》芒草花

2、第 2 章

　　晚上，夜雾袭来，仲夏的凉风轻轻吹拂，月亮自云中探出，将银色的光芒如轻纱般洒向大地，慢慢越过起伏不平的山谷、黑鸦鸦的森林、矮矮的灌木丛，来到厚实的石墙，跨过尖头木栅栏，一点一点地爬过一排排圈养着牲畜的黑屋顶矮房子，最后来到一幢白色房子前，偷偷地窥探里面的情形。

　　你坐在长方形餐桌前，就着摇曳昏暗的烛光，尴尬地低头，默默地用餐。

　　所有的事情源于一个坐式马桶。

　　下午的时候，你被仆妇米勒太太安置在威廉隔壁的一间客房，鉴于这个英格兰偏远农村的习俗，在未得到基督承认前，你跟威廉还不是正式的夫妇，因此，你进入了这间客房，经过纸巾反复拭擦才用了这个房间的马桶，但就算你已经十分小心了，系在你紫色长裙后背上的蝴蝶缎带还是沾到了一下那些你不愿意提及的东西。你被彻底恶心到了，手忙脚乱地脱了裙子，但就算这样，你还是感觉到背后凉津津的，似乎那脏水已经顺着布料渗透到了你的皮肤。你看了看天，还好，现在不算太晚，于是你决定先洗澡。

　　然而，洗澡并不是一件很顺利的事情。

　　首先，你对浴缸的卫生表示了小小的担忧。毕竟是客房，你决定在洗澡前先用玫瑰肥皂清洗一下浴缸，为此你对自己随身带了一大箱盥洗用品表示小小的得意。等你洗完浴缸，在放水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浴缸水龙头出来的竟是冷水!你已经脱掉裙子了，现在也不好意思叫仆人进来，所以你忍着寒意进入到冷水中打算洗一个战斗澡。在你准备从浴缸爬出来时，你想，今天坐了半天的火车，你感觉头发都沾上了黑黑的煤屑，头皮又粘又油。于是，想着晚上睡觉能舒服一些，你裹着浴巾，弯着身子将头探到浴缸的水龙头下洗头。悲催的是，你似乎忘记了现在是十九世纪，风干小能手吹风筒还没有上线，于是你裹着厚厚的头巾，面对满缸浮着泡泡的洗澡水，一时间傻眼了。

　　“妮娜,我能进来吗？”卧室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威廉的声音。

　　“不！”你紧张地拒绝，但又想着这样太不礼貌了，于是又放柔声音，问：“有什么事情吗？”

　　门外传来威廉清冷的声音，“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你看了看浴室的窗外，发现天已经全黑了，于是你慌张了，为此刻你尴尬得不上不下的处境：“威廉，你们先用餐吧，不用等我了。”

　　威廉沉默了一下，才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了，谢谢。”你急急忙忙拒绝了，但立刻又后悔了，“威廉，等等……我是说，可以让米勒太太给我一些帮忙吗？”

　　“稍等。”

　　很快，米勒太太便敲开了你的门，这个看起来七十多岁的小老太太很乐意为你效劳，很快便为你擦干你那把密密长长的头发，以及替不自在的你穿上宽松的居家长裙。

　　当你披散着长发，沿着楼梯扶手往下，就看到了餐厅里，威廉和他的家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你。

　　他们都起身，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

　　你局促不安，呆站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威廉走向你，朝你弯起手臂。

　　你看向他，无法从他的面无表情中分辨出他此刻的心情，但你还是怵他，于是赶紧挽上他的手臂，随他来到餐桌前。

　　“妮娜，”威廉为你介绍你面前这位头发半百，脸色晒得有些发红，带着包容慈祥眼神的中年男人：“这是我爸爸汤姆斯·亨特，”他又看向另一端有些发胖的妇人，“这是我妈妈玛丽，至于这一位漂亮的小姑娘，”此时他眼底这才流露出丝丝宠溺，“是我的妹妹，安妮。”

　　你拘谨地跟他们挨个打招呼：“晚上好，爸爸，妈妈，还有安妮。”

　　你的婆婆是个温柔的人，她上前抱住你，“噢，晚上好，我漂亮的妮娜，我想我们以后一定会相处得很好。”

　　你丈夫的妹妹是一个约十岁的小女孩，她害羞地藏在妈妈的身后，时不时瞄你一眼。

　　“好了，玛丽，先用晚餐吧，我都饿坏了。”你公公揽住你婆婆的肩膀，风趣地说。

　　你一听到这句话，脸瞬间因窘迫而爆红，讷讷地开口：“我很抱歉……”

　　“噢不，妮娜，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在责怪你，毕竟在一位漂亮的淑女面前，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噢，我说的对吗，威廉？”你公公幽默地将安慰你的这个任务交回给你丈夫。

　　但威廉似乎不解风情，他帮你拉开椅子，“请坐。”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

　　你不敢发表任何意见，顺从地坐下来。

　　你的这个丈夫，似乎脾气有些高冷呢。

　　这个家似乎是以你丈夫为主的，他不说话，家里其他人也保持沉默了。

　　你坐在他身边，食不知味，心里忐忑不安。

　　直到你回到自己的房间，你丈夫仍旧没有跟你多说一句话。

　　你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反复从威廉今天的态度来猜测他对你的评价。你想，你果然还是不受欢迎呢，即使换了一张脸一个新身份也一样，换做原来出身高贵的淑女妮娜一定比自己更让人喜欢吧，威廉想娶的肯定也是这样的妻子。

　　但你很快就没有时间自怨自艾，因为你过敏了！

　　你原先只是感觉背后瘙痒，于是伸手去挠，没想到越挠越痒，很快，你原本光滑的后背便浮起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痱子！你被吓到了，没想到就算是穿越，你原本对螨虫过敏的体质也顽强地跟着过来了！

　　其实你已经很注意了，在睡觉前你就将被单跟枕巾换成了自己家里惯用的，但仍旧难以幸免。

　　你感觉痱子有从后背向身体的其他地方蔓延的趋势，就连脖子也开始瘙痒难忍了。

　　你实在忍不下去，光着脚跑下床，却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于是你越发开始想念父母，以前小时候过敏时，都是爸爸半夜起来一遍一遍地帮你涂药，妈妈将你抱在怀里，防止你在梦中将皮肤抓破，后来，你稍稍长大一些，身体抵抗力便强了，也更加注意身边的卫生情况，你这样大面积过敏的状况也没再出现过了。

　　你想着想着，委屈地抱着身体蹲在地上，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滴。

　　也许是黑夜使人脆弱，也许是皮肤过敏带来的痛苦让你无法再忍受下去，更也许是你潜意识中认为住在你隔壁的丈夫应该对你负有呵护的责任，你站起来，打开房门，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你已经伸手敲着对方的房门了。

　　威廉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你对自己说，逃吧，逃吧，别让他再对你留有不好的印象了。可是就算你是这么想的，赤果双脚还是一动不动。

　　“有什么事？”里面传来他疑惑的声音。

　　你抿着唇，一声不吭。

　　你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烛光沿着门底缝慢慢靠近，终于，
　　“嘀嗒”一声，门打开了，你看到了他举着烛台，自己烛光中那高大可靠的身影。

　　你突然就觉得所有委屈涌上喉头，化成“哗”一声，你伸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角，嚎啕大哭。

　　“妮娜，你怎么了？”

　　你听着他关切的声音，抽噎着转身，在他惊讶的眼神下，伸手拉开背后的扣子，将自己的难堪与委屈彻底暴露在他的眼底。

　　他顿了顿，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伸手遮住你果露的地方，将你带进房间内。

　　只听“砰”一声，房门便被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