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晚》七叶菩提

5、第五章 问天剑

　　一转眼两日过去了，沈青还是没有醒来，红叶并不着急，他知道，沈青之前与妙音娘子一战损耗巨大，后又被百余种奇毒侵蚀肺腑，虽然如今体内的剧毒已经全数被迦南花化去，但是五脏六腑的恢复还是需要一些时日的。
　　他将沈青置于密室中，吩咐沁碧每天给沈青喂些续命的药丸，剩下的就要看沈青自己了。
　　他下午去密室看了看，发现沈青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估摸着再过一两日就能醒了。
　　似乎因为沈青的身体复原的不错，红叶的心情也比往常好上几分，他吩咐沁碧烧了些热水，又取了自己房里的药包丢进浴桶里，用热水泡开，将自己整个人泡进去。
　　水汽氤氲，那药包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药材，以热水泡开后居然无色无味，红叶舀了一捧水淋在肩上，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前几天苏墨颜的话。
　　龙吟窟乃是江湖中一处神秘之地。
　　据传龙吟窟三百年一现，传说洞窟深处有奇珍异宝无数，更有上古异种，不世奇珍。
　　但是龙吟窟到底在什么地方，下一次现世会是在什么时候，江湖中却几乎没有人知道。
　　数十年前魔教自极西大雪山卷土重来，魔教四大天王与魔教教主手中奇珍异宝层出不穷，正道武林险些覆灭，后玄天阁隐世不出的几个老怪物联合苜蓿楼的上代楼主一同摆下天都转轮大阵，将魔教众人诱入其中。
　　那一战魔教四大天王身死，唯有魔教教主一人重伤逃出，率魔教残部退回魔教总坛。而武林正道更是损失惨重，玄天阁几大长老更是尽数身陨。
　　有人怀疑，魔教众人身上的异宝，便是取自龙吟窟。
　　而苏墨颜想要知道的，就是龙吟窟里的一样东西——冰蜕珠。
　　服下冰蜕珠可以平添一甲子的功力，武林中虽有“一宫一阁一楼”的说法，但是苜蓿楼却是落在玄天阁与执影宫的后面，想来苏墨颜是想要以冰蜕珠增加修为，以期与玄天阁执影宫分庭抗礼。
　　红叶想到这里，将身子稍稍往后靠了靠，心里冷笑：冰蜕珠？苏墨颜，只怕倒时候，你未必敢动它。
　　他又泡了一会，只觉得水有些凉了，便俯身趴在木桶的沿上，喊道：“沁碧，再倒些热水来。”
　　不一会，身后门便指压一声开了。
　　红叶轻哼一声，并未回头。
　　热水缓缓的兑进来，热气蒸腾，红叶忽然轻笑一声：“倒劳烦你苏楼主做这种下人做的事了。”
　　进来的人，却是苏墨颜。
　　他依旧一身黑衣，手里拿着瓢子，将热水缓缓的倒到红叶的背上。
　　热水顺着红叶光洁的后背流下，苏墨颜的呼吸也随之变得沉重起来。
　　“红叶，入我苜蓿楼如何？我定能护你一世周全。”
　　他说着伸出手，就要扶上红叶的后背，却见漫天水花飞溅起来，形成一张巨大的水帘，等水帘落下，红叶已经裹着一身水红色的纱衣站在地上。
　　红叶转过身看着苏墨颜，笑道：“苏楼主真是抬举我了，苜蓿楼那种地方，岂是我这样的平庸小辈能进的。稍一个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我一个生意人——”
　　话还未说完，苏墨颜便一把将他打横抱起。
　　红叶也不矫情，伸手便搂住了苏墨颜的脖子。
　　苏墨颜却是不再提招纳之事，只是柔声说：“别动，我抱你回房。”
　　红叶从鼻子里轻飘飘的哼了一声。
　　出了房间，夜风吹过来，带起微薄的凉意，红叶看着苏墨颜棱角分明的侧脸，笑道：“我倒是极少见你这样。”
　　苏墨颜闻言，转过头对红叶温柔的笑了笑，说道：“怎么，不喜欢？”那最后一个尾音上调，带着低沉的蛊惑。
　　“你忘了么，那年漠北江心洲，我也是这么抱过你的。”苏墨颜说着将手臂稍稍紧了紧，与红叶贴的更近了。
　　红叶微微一愣，旋即偏过头，说道：“苏墨颜，一个杀手，是不该有情的。”
　　苏墨颜直视着红叶，一字一句道：“你也知道，这是情么？”
　　回应他的却是红叶冷漠的声音：“我不知道，我若知道，便活不到今日。”
　　说着，红叶勾住苏墨颜的脖子，缓缓凑到苏墨颜的耳旁，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道：“就像你苏墨颜，即便是这样的抱着我，你袖子里的问天剑，还是被气息牵制着的，我说的对么，苏楼主？”
　　说罢也不等苏墨颜开口，红叶便伸手在苏墨颜胸膛一拍，他这一拍虽没多大力道，身子却借力轻飘出去，好似一片枫叶翩然飞落，在地上站定。
　　夜凉如水，月光落在他身上仿佛是一层淡淡的冷纱。
　　苏墨颜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一句话都不曾说出口。
　　冷月无声，红叶脸上的神情却清冷如同月色，“自己都不信，何必要让我相信。我红叶，不是这么好骗的。”
　　他说着，目光落到院落中的水池上。
　　苏墨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池中水波微漾，那轮明月落在里面，碎成一点点银色的碎屑。他迟疑了一下，轻叹一口气，说道：“那年的事，我的确不知情，罢了，好端端的说这些作甚，红叶，你看，这月色真好，就像是那年在漠北江心州时见的一样。”
　　红叶却是勾了勾嘴角，似是嘲笑，又似叹息，“月是当年月，人非昔时人。”
　　“月是一样的，人，也是一样的。”回应他的却是苏墨颜坚定的口气。
　　红叶微微抬头，却发现苏墨颜这时候已经站在了他跟前，四目相对，依稀可以看到苏墨颜眼中的坚定。
　　那双眼睛幽深漆黑，宛如深不可见的黑色漩涡，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人摄入进去。红叶想起前几天的那双眼睛，干净而纯粹，如同星辰落于其内。
　　红叶别过头，不去看那双眼睛，“是么，人也是一样的？呵，也许罢，从来都是一样的。”
　　他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下，语气中多了几分狡黠：“苏墨颜，抱了这么久，不觉得胳膊酸么？是不是还有一点刺痛？好像，你袖子里的剑气，有些不受控制了呢。”
　　苏墨颜脸色微变，忙运行内力，果然，内力运行受阻，连袖子里一直被自己牵制着的问天剑气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抖动起来。
　　红叶居然在他身上下毒！
　　苏墨颜怒道：“你在水里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