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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模糊的世界2 ...

  •   陆域办了休学。
      依照自家爷爷的意思是要立刻告知在美国的陆帅,但是思索很久,权衡利弊,还没拿定主意,许久瞧着爷爷看自己的眼神又深了几度,只是心里发抖的厉害,再记起前些天顾若的话,只是难以呼吸。有些事情的真相说破了只是会让大家难堪而已。这个大院里的每一家又岂是一般人家,更何况是陆家和许家。再加上顾家,要真是最后撕破脸皮的话又有哪一家能息事宁人,逃开一切洁身自好。许书瞧见自己爷爷这么为难的样子,心里有了主意,劝这件事情先缓缓,要是现在就告诉陆帅的话,可能不利于陆帅的治疗,许老想着自己老友的身体近况欲下,此行去美国就是去采取保守治疗,要是知晓自己最疼的孙子变成如今的样子怕是难。许老思量了许久,给了三个月,三个月之内,陆域病情没有转机,他是一定要给老友一个交待的。

      阿久沉默,也没有说什么,带着陆域回了家。

      低头,少年左手的指节很是突兀,握紧的拳,苍白而毫无血色。

      阿久心中,着实不确定DID实际是个什么病,心中模糊联想,大概就是乡间老人所说的妄想病。可是,她看陆域的样子,倒是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样子。

      谁也不认得,吃饭沐浴以及生活的种种方面,仅仅是靠惯性。甚至一连串完整的动作,如果被打断,他就会卡在那里,维持之前的动作,一动不动。

      陆域洗澡的时候,阿久给他递睡衣,明明放在门外,他却在听到了阿久的脚步声后,停止了揉头发的机械动作,站在花洒下,静止起来。

      头发上,脸上,还满是白色的泡沫。

      她隔着窗,洇氲的雾气,只有那一双眼睛,在水下,被泡沫欺红了眼,依旧未眨一下。

      她望着他的眼睛,轻轻敲了敲窗。

      他的眼睛有了短暂的聚焦,静静转向窗,看向她,毫无波澜,如同死水一般的目光,完全是看着陌生人的样子。

      阿久轻轻把手放在发上,向他示范动作。

      他望着她许久,手又开始揉动头发,那动作,与她,几乎完全相同。上学的第一天,她说,你乖乖在家呆着,中午姜嫂会给你送饭,知道吗,我中午时间不够就不回来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的,知道吗,我下午放学就回来,你一个人好好的,知道吗?知道吗,我有多担心你一个人,陆域啊,许久忍住眼泪,微笑着轻轻抱住面无表情的少年,松开,转身,泪落下。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慢慢游移到远处。

      然后,晚上放学,她飞奔回家,只看到陆域坐在饭桌前,手中还握着勺子,一动不动,而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

      嘴角,还沾着饭粒。而这少年的衣服,汤汤水水,污了彻底。什么时候见过陆域这个样子,要是他知道自己生病的时候这个样子怕是自己都会嫌弃自己,他一向最爱干净。

      阿久叹气,拨通了许家的宅电——爷爷,明天不用麻烦姜嫂送饭了。

      转身,是凝望了这少年,眉眼柔软温柔,伸手就能触及心口。她说,陆域你去洗澡。

      她说——陆域,你想不想去学校,明天我带你上课,你乖乖地,好不好?

      他低着头不说话,专心致志。

      阿久微笑——陆域,为什么不说话,只是换了一个人格,可是为什么一句话都不和我说?真是个傻姑娘,一直欺骗着自己,固执的认为只是换了一个人格,陆域依旧是陆域,又不曾想过,既然都换了人格,陆域又怎么还会是陆域,最多就是一样的躯壳而已。

      他听了,半晌,阿久几乎放弃的时候,他却微微抬了头,看着她,点点头。

      然后,又死命捂住了薄唇,脸皱到了一起。她问许书,以前陆域发病的时候,也会一直这样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一句话都不说吗?

      许书苦笑,两年前,他说话,但是一直说自己鼻子疼。

      为什么?

      许久问他。

      许书叹气——以前治疗时郑医师催眠问过他,他说匹诺曹撒谎了,鼻子越来越长,可是自己鼻子那么短,总是被拽的越来越长,鼻子就会很疼呀。

      只是,这次为什么会是“捂住嘴巴不肯说话”?

      许书想了想,念出一串电话号码——打这个,郑医生的电话,他也许知道答案。

      第二日,带陆域去上学,大家似乎听说了什么,对着陆域,比这少年的眼神还飘忽,只尴尬地装作一切照常。

      班主任林女士皱眉——许久,这

      阿久笑——老师,您不必为难。

      她背着书包,拉着陆域,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

      宋储红了眼睛,跟在阿久屁股后面,踢走了别人,坐在了他们身旁。
      前排,有几个学习委员催着交作业,转了一圈又一圈,其中有一个男生,走到后面时,不小心撞了言希。

      这人走得急,一阵风似的,一下子把阿久撞到在地上。

      他停下来。

      陆域吃饭的东西卡在了那里,看见阿久摔倒在地上。

      忽而,疯了一般,把那男生推到在地,骑在他身上,眼神凶狠,狠命地打了起来,口中是细碎的声音。

      “不许,不许打阿久。”宋储许久把两人拉开时,被打的孩子已经被吓傻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久叹气,鼻子有些酸。那个少年生病开始从未开口,只是开口的第一局就是不许打阿久,陆域啊陆域,你又知不知道阿久是谁。轻轻踮脚,搂住少年,拍拍他的后脑勺,极致温柔。

      “没有人,没人打阿久,他只是不小心撞到了我,我没事哪里都很好,真的很好。”

      那少年懵懂地看着她,又低头,看到了她左手淡淡的血迹,终究,紧握了,安心起来。

      她向被打的男生倒了歉,这人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突然受到袭击,心中怎么说都有些不痛快,沉了脸,对阿久开口,

      “陆域傻了,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但是,许久,他这个样子,为了不伤人,还是快点送到精神病院吧!”

      宋储腾地火了——“你他妈才傻了,你再敢说一句,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送到精神病院!!”

      那人看了宋储一眼,哼了一声,知道自己惹不起这群高干子弟,况且他们班的男生一向以宋储为马首是瞻,也就讪讪地,离开了最后一排。

      转身,宋储想开口,说些什么安慰阿久,阿久却笑眯眯地望了陆域——“我们陆域才不傻,对不对?”

      那少年低头,宝贝地看着他紧紧握住的阿久的左手,并无任何反应。

      他以前常常喊“我们阿久”,那么骄傲的语气,我们阿久可漂亮了做饭可好吃了说话可有趣了,你们知道吗?知道了,正常,因为阿久就是这样的好,不知道,没关系,我会念叨着“我们阿久”,让你们全都知道,我的阿久就是这样好,你们都要疼这个孩子。

      他是这样地逻辑,想要全世界知道他的宝贝的好。

      所以,陆域,我们陆域,我从现在开始这样喊你,会不会很晚?

      周六的时候,阿久带陆域去医院做治疗,听许书的意思,对陆域的病症,最初还是要用心理治疗,如果不能得到很好的控制,才会采用药物治疗。

      那是阿久第一次走进那所综合医院时,尚未有先知的能力,以后,陆域会生活在这里。

      她拉着陆域的手,总觉得,他陷入自己的世界,顾及不到周遭,其实并不算坏事。

      这里与其说是医院,其实更像疗养院。鸟语花香的花园,干净整齐的健身设备,以及无数用编号识别统一服装的病人。

      零一到未知,他们没有姓名。

      护士呵斥着——“0132,不要抢0324的饼干。”

      像极训斥着不懂事的小孩子。

      可事实上,那却是两个正当壮年的青年人。其中一个,有些蛮横地抓着另一个身形较胖的青年手中的东西,胖青年却使劲用手怄他的嘴唇,他的牙齿,已经渗出了血,脸颊是诡异的笑。

      牙齿满是血的青年却瞬间低头咬住胖青年的胳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人胳膊上已经扯出一片血肉模糊。

      年轻力壮的男护理上前拉人,其他的病人,则是围成一圈,拍着手,孩童一般地笑着叫好。

      阿久后退一步,撞到陆域,转身,带了惊惶,可那少年神色却异常平静,没有任何表情,或者,空洞得读不出任何东西。

      她呆立在原地,望向他的目光,像明镜一般的,一片流光泛影。毫不犹豫,紧紧抱住少年,不管怎么样,她绝对不会让这个少年住在这里,哪怕赌上全部。可是除了这个少年,她还剩什么。

      什么都有,什么都没有。

      郑医生是一个过了而立之年的男子,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很干净,是个温和的人。

      他喊他的名字——陆域。

      少年只低头,并不理睬。

      郑医生笑了笑,看着阿久——“你和许书?”

      “兄妹。”

      郑医生点头——“怪不得呢,长这么像。以前都是他或者宋储带陆域来,今天换了你,想必是和陆域极信任亲密了。”

      她只听到了前半句。以前,都是许书带言希来,那陆爷爷和副官呢?他们为什么没有来过,难道是怕损坏陆家的家声  阿久心有些凉,不是疼陆域到心尖上吗,那么这个少年来这里也会在他的面子面前失去了全部。

      郑医生似乎看穿了阿久的心思,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陆老公务繁忙,但每次一定会打电话,细细询问。”

      阿久苦笑。有打电话的时间却没有时间带他来看病吗?怪不得,陆域会被关在家中,那么久

      那么久,连一向交好的宋家甚至都瞒着。

      她看向陆域,他却只垂着头,黑发贴在额上,隐隐遮了水墨画似的眼睛。

      阿久握住他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气,陆域抬眼,但是却慢慢牵动嘴角朝着她,是笑吗。

      阿久怔,是笑吗,是对着她笑吗?

      郑医生也是觉得很诧异,拿起医用手电,检查了陆域的眼睛,又用指在他眼前晃动,少年的眼睛只有迟缓的跟随,一点也不敏捷。

      郑医生皱眉,问阿久——“他这几天都是这样吗,也不说话?”

      阿久点头但是又摇头,记起班里发生的那件事——“不是,前几天他看见我摔倒了以为那个不小心撞到我的男生是要打我,就冲上去和那个男孩子打了一架,还说不许打阿久。他让那个男生不要打我。”

      “你是说他一直没说话,但是只是看见有人撞到你,就以为你被人打,然后和别人打架了是吗”郑医生只是惊讶她的话。对任何人都没有任何反应,但是一看见许久有事就会这样,不由得又打量了面前的女孩子几分,她和陆域到底是什么关系。郑医生沉思,之前陆域发病的时候,采取的是心理治疗,在催眠的意识中,那个人格是匹诺曹,他告诉自己是因为陆域的主人格认为自己是个撒谎的人,才会造出来自己这个人格,只有主人格记起自己对什么撒谎了或许他才会消失,但是又哪里容易,只要有一个新的人格蹦出来,就会渴望占据主人格全部一切,又怎么会轻易放手,最后在快要放弃的时候,主人格却意外的苏醒过来。就算是自己也还是无法掌握陆域的主人格那么在意的那件事究竟是什么,这次诱发病因的原因又是什么,但是如果现在的新的人格那么在意许久的话,主人格在意的事情一定也是和许久有关。这个女孩子究竟和陆域是什么关系“你,应该就是诱发陆域再次犯病的原因。”郑医生略微思索。

      阿久凝目——“什么意思?”

      “一般来说,DID是病人受到严重的刺激后,无法自我保护或者排遣悲伤时,而不断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将自己陷入假想的安全状态中。一旦有对其心理的刺激因素出现,或者说,他所认为的不安全的情形出现时,会表现出新的人格。”郑医生顿了顿——“当然,也有一些病人是陷入角色扮演,因为自己无法排遣过往的悲痛,而变换角色对自己进行虐待惩罚。”

      “陆域,就是这样。”郑医生低头翻看陆域的病例——“但是,他不是简单的某一种情形,而是两种并发的病症。所以,如果有人对你做了什么他认为是伤害你的事情,会让他觉得非常不安,甚至会攻击别人,所以你也就成了他情绪不稳定的诱因。而之前,他出现的新的人格”

      阿久打断了郑医生的话——“什么是新的人格?”

      “新的人格就是他扮演的角色。”郑医生笑了笑——“就是主人格在一些事情面前退缩,然后制造出一个新的人格,来代替自己,拥有主人格的陆域才是你们认识的陆域,如果是新的人格的话,只是使用了陆域的躯壳,但是却不是陆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新人格下的陆域是一个全新的人。”

      他站起身,对着阿久微笑——“对病人催眠治疗需要绝对的安静,现在,麻烦你到接待室稍等。” 走出医院的时候,傍晚的阳光,正是好看,流沙一般的金色,温柔了影子。

      郑医生下了结论。

      前一次,陆域的新人格是皮诺曹,他说自己撒了谎,鼻子每天会长长一厘米,得不到家人的谅解,回不了家。
      这一次,陆域的新人格是不可以说话的自己,他说因为自己隐瞒了真相,所以作为惩罚就不许自己说话。

      而后,他有些奇怪,问她——阿久,催眠的时候,陆域提到一个叫阿久的人,哭了。

      综合医院所在的街道,有些偏僻。

      她牵着陆域的手,却一直没有看到出租车。来时,心中一直想着其他的事,而忘了记路。她在B市虽然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但是去过的地方寥寥可数,所以,走出医院,四周一片陌生。

      “陆域,你站在这里不要走,我去路口拦车马上就回来。”阿久,松了他的手——“不要乱跑,知道吗?” 转身跑的飞快就生怕自己一个转身就会找不到少年。

      陆域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了头。

      心里越是害怕什么就越会成真,等到她回来时,却不见了人。

      脑中,一片空白。

      “陆”张了口,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声。

      她疯了一般,觉得绝望扑面而来。

      转身,四周,只有一些小胡同,纵横着,交错着,沉默着。夕阳下安静的影,似乎也忽然晃动起来,森然的,像是嘲笑着她,迎面扑噬而来。

      没有了目标,没有了终点。看不见那个熟悉的已经牢牢的刻在自己心里的身影。

      她一直向前奔跑着,每一步,每一步,就快要坠落进黑暗里,却没有别的选择。

      很累,很累

      比阿母离世还累,比没了阿母自己一个人受到排挤的时候还累,比第一次陆域失踪时熬了两天两夜还要累 ,比知道自己身世还要累,比任何时候都要累,再也走不动了。

      她跑不动了,立在了青色的墙瓦下。

      古老的巷子,破败腐朽的味道。

      远处,隐约传来悠扬的声音——“拨浪鼓,小面人儿,买给孩子啰”

      胡同的十字巷口,是挑着货担的卖货郎轻轻缓缓地晃着小牛皮缝的拨浪鼓。

      做工粗糙的各种面具,在夕阳中刺痛了她的眼。

      那个瘦削的身影,蹲在货担前,略带天真的面容,阳光中,是晒暖复又凉了的黑发。

      她走到他的面前,一瞬间,泪流不止。

      弯了腰,身影覆在他的影子上,拥抱了,再也不想放手。是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她无法割舍陆域,又是什么时候他悄然无声地刻在自己的心里,再难忘怀。

      紧紧地,连呼吸都不想要再听到。

      闭上眼,是溺水时,比深深的绝望还要深的绝望。

      即使有解药,也无力回寰的痛。他起初挣扎着,但是转身看见她的时候却任凭她紧紧勒住自己,就算很不舒服还是由着阿久这样抱住他。

      “陆域,我不是告诉你要呆在原地哪里都不要去,为什么要乱跑!”她对着他吼,眼泪却掉得七零八落,狼狈之极。

      那个像孩子一般的少年,眉眼山明水秀在她怀中,安静了,声音模糊含混的,单字的音节。

      “面具。家,有。”

      他对着她说,声音很认真吃力。

      阿久有些颤抖。有个雨夜,陆域带着自己去吃牛肉面的那一次,吃完牛肉面拉着阿久,轻车熟路,走向对街,脚下,踩着的雨水,像极滴露声的无限放大。

      看起来,卖工艺品的小铺子也有些年头,别出心裁的,未用人工雕琢的地板,而是铺了满地的青砖。

      走了进去,果然如陆域所说,挂在四壁的,都是些做工极其精致的假面,一副副,在红绸包裹的灯笼下,闪着漂亮神气的光泽。

      阿久刚刚取下一个丑陋的但做工极其精致的刀疤脸海盗,陆域已经饶有兴致地朝众多画着美人的假面奔去。站在一边对着她,温润了眉眼,阿久,你不是喜欢美人的假面吗。

      刚巧,两层墙壁之间,隔着许多层白色貂皮,上面挂着的大多是满族饰品,小匕首,耳环,手镯,满满当当,把人影隔了个绰约。

      阿久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喜欢美人的假面,转身戴上了海盗脸面具,又一层肌肤,柔软而真是。,微笑着望向陆域的方向。

      模糊的身影,好像咫尺因着那几重相隔遥远起来。
      又是什么时候的记忆,自己冲着站在一边的男孩子笑,你快过来,你看我戴这个好不好看,美人的假面在脸上却是异常的刺眼,那个男孩子只是一脸宠溺,轻微点头,抿唇,笑。回忆一重一重的重叠,原来真的是自己喜欢假面。他一直记住,原来真的是自己,郑医生的话。自己是诱发陆域病症的起因。

      他轻轻,推开她,眯眼,指着货担上琳琅的面具。骨节分明为她戴上假面,脸上却是很久没见过的属于陆域的那种笑。

      阿久站起身,挑着货担的生意人却笑了——“这个孩子,跟了我一路,一直看着面具。”

      她笑,抹了眼泪——“师傅,我买。”

      掏钱的时候,少年却突然拉了她的手,疯跑起来。阿久吓了一跳,跟在他的身旁,被他拉得跌跌撞撞。

      陆域,你要去哪里?”她问他,风在耳畔,声音也要随之远去。

      这个少年,却并未回答,一直一直跑着。

      天桥,绿树,公园,街道。

      每一处,远了,近了,远了,模糊了,清晰了,又模糊。

      她的左手,是一片淡凉的温暖。指节弯弯曲曲,贴紧了,没有缝隙。

      似乎,就要走到不确定的哪里,没有彼方,没有终点。

      停止的时候,她的面前,是一扇门。他微微扬了面孔,轻轻的音调——“家。”

      他知道,她不记得路,却不知道,为什么知道。

      阿久笑,没想到陆域会带着她跑了回来,她看着他。

      “这是你的家。”

      陆域摇头,眼睛纯洁清澈——“你的。”

      “那你的呢?”

      这个孩子,却抱着头,痛哭起来,五官几乎挤到一起。

      “阿久走了,家没了。

      这番话又是为了那般,自己又何时离开。许久蹲下去,环住那个少年,拍打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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