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缘起》语莘

6、纠缠

　　------------------回忆起-------------------------
　　相府 含香居
　　对镜贴红妆，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小丫鬟帮我梳着发髻，却不时的用余光偷偷瞄我，忽然窗外传来一声呼喊：“莫小姐，相爷、相爷来了！”
　　我的嘴角拉出一个弧度，我知道，那算不上什么微笑。韩长风已经站在门口，铁灰色的长衫，质感强烈的编织腰带，墨绿色的玉佩随意的挂着。看不清楚什么表情，融合的阳光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光晕，仿佛此次遇见似在梦中。
　　“怎么，见到本相都不来迎接？”韩长风一步就跨进了门口，身影在我眼前一晃，他总是那样一种玩味的表情，与我就像是抓老鼠的猫。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呼吸，胸口的肌肉有些发疼了，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还没见过你这么没规矩的夫人……”韩长风在我眼前蹲下，一手托住我的下巴，唇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贴了上来，我皱眉，下意识的转过脸去，忽然意思到已经是他的夫人，而且是需要讨好他的夫人，便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只是闭上了眼睛。半响，什么都没发生。我瞧瞧的想睁开眼睛看看究竟是什么情景，忽然这个吻就毫无防备的落了下来。我一惊，忘记了闭上眼睛，傻愣愣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我不喜欢跟我亲热的时候，想别的东西。”算是一种答案吧，韩长风的拇指轻轻擦掉我的嘴角的唾液，嘴唇有些发疼，想必是肿了，他从来就不是温柔的。
　　片刻的静默，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我的机智灵敏跑到哪里去了，我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被他一个吻全盘打翻了。
　　“长风，好久不来，我以为你都忘记我了呢。”低下头，轻轻的吐字，像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怎么会，我这不来了嘛。”韩长风又回复到懒散的样子，半靠在椅背上。
　　我试着找回自己的勇气，坐在他的脚边，上半身倚靠在他的大腿上，用手指有意无意的打着圈圈，“长风，前几夜我都有梦到你。”
　　“哦？”韩长风用手指轻轻的玩弄着我的发丝。
　　“千里之外、运筹帷幄，一派大将风范。我以为长风不善武呢，却不想梦中这般威风凛凛。”
　　“哈哈，我是不善武，不过行军打仗，国家大事，我这个做宰相的也是要一并分担的。”韩长风仿佛并不排斥和我说些国家大事。
　　“哦，但昨日我梦到了一个老头，教了我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忍住，片刻之后，终于韩长风忍不住了。
　　“什么东西？”我窃笑，明明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却绕了那么多的弯弯，要不是我求成心切，不知道这个韩长风要怎么开口来挖这个秘密。
　　“你看，小小把它画下来了呢。”我从抽屉拿出那张早已经画好的图纸，“很奇怪吧，柄那么长，难道是用来打果子的？”
　　韩长风忽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我的头皮一阵生疼，眼泪都快溢出来了，眼睛对上了他细究的眼神，半响，也不见他说话。
　　“长风，我不介意这样多对视一会，但你的手累不？”
　　“哈哈哈，莫小小，你真是个宝贝！”韩长风推开我，转身踏出了门槛，“等我晚上一起用膳！”

　　为了他这句一起用膳，我一下午都没有片刻休息，想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这句话在古代我想同样有效。
　　宰相府的伙食一向精致，尤其是相爷吃的，向来是伙房精心准备的伙食，我也无非是个凡人，以前在宰相府做了两年，也就从烧火丫头变成做点心的而已，现实中想做的美食，不是缺少食材就是缺少器皿，那两年除了对韩长风的口味有一些了解外，连宰相府都没走遍，不能不说是相当失败的两年。
　　虾肉做泥，配上捣成汁胡萝卜或菠菜一起，滚成团，用细细的竹签一红一绿的串起，在高汤中煮沸，勾芡，配上玫瑰花最嫩的花瓣，看着就醉艳生香。
　　牛肉配上土豆，烂烂的炖上，加入当地人并不习惯吃的一点点辣，用生菜的叶子托底，吸走一些油腻，更显得清爽。
　　新鲜的水果精心切成块，用蛋黄和熬好过滤好的油打成沙拉酱，细细的拌好，裹上冰块。
　　再配上两小碟凉菜，做丫鬟的时候就酿好的葡萄酒。
　　完美……
　　遣退了丫鬟，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熟悉的身影已经落入了眼帘，他仿佛永远那么漫不经心。
　　“长风……”我软软的靠了上去，心里大大的鄙视自己。
　　但只听得噗的一声，韩长风哈哈大笑起来，我被他笑的莫名其妙，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小小，今天很辛苦啊。”韩长风伸出手，在我脸颊轻抚。“看这么不小心，把脸都弄脏了。”
　　原来是刚才做沙拉酱的时候，不小心留下来的，这几个丫鬟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腹，存心看自己的笑话，也没来提醒一下的。想到自己刚才故作风情的样子，配上一个大花脸，我的脸忽然热的厉害，红了。
　　韩长风永远有办法让我不知所措。
　　“来让我尝尝，小小的手艺。”韩长风入座，等着我布菜。
　　我卷起水袖，收起刚才的尴尬。菜色对韩长风来说相当的新鲜，看着我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同。我并不理会，我的目的，只是让他对我感兴趣。
　　“小小永远有新鲜东西。”
　　“长风可爱莲？”香肩半露，眼神迷离，他的手在我身上游走。
　　“莲？小小说的可是自己，那本相自然是爱的。”韩长风相当喜欢前戏，我知道我的脸红心跳及努力的克制，在他眼里都化成了一缕戏谑的笑。
　　“小小最爱莲，看，我收集了多少莲？”我从首饰盒中拿出了莲花样子的发簪就有十几根。“长风要是有别致的莲花，一定记得要给我哦。”
　　“小小可在讨赏？”我身上的衣物已悉数被解开，韩长风的眼中多了几分欲望。“只要今晚让我满意，明天我自是将所有的莲给小小收罗尽了。”
　　“长风可要说话算话。”我用手挡住了他吻下来的唇。
　　“一言九鼎……”韩长风抓住了我的手腕，一室旖旎……
　　-----------回忆止----------------
　　忽然怀念起，被抱在怀中的温暖，天边微亮，快黎明了，天气却越发凉了起来，我扯下一截衣服，绕在脚上权当鞋子来用。
　　云深山庄，一个脱离与武林却又在武林有一席之地的山庄，庄主陶墨人称君子剑，因人淡如水，道义君子，又舞得一手好剑法而闻名于世。
　　最高的那座山，把云都踩在脚下的那座山庄。
　　就是我此行的目的地，但是，我走不动了。我想过很多结局，迷路、被野兽吃了、被杀了，却没想到是因为，我的脚底发炎了……因为那天的光脚奔跑。我后悔了，我应该相信苏宁的。
　　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我现在甚至期望被找到，长风亭也好、流云阁也好，总不至于就这样被困死。太阳又快落山了，
　　不知名的动物在夜晚来临之际发出了让我毛骨悚然的叫声，我把所有的药物都利用了起来，内服外用，希望能止住不断流下来的恶心的脓水。我甚至有一丝绝望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在这样的深山中，难道用爬的出去？显然超出了一个人的能力范围之内。
　　“嗨，看起来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嘛！”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喜悦快跳了起来。
　　“苏宁！”一转身，才发现，舒宁浑身都挂彩了身形略微踉跄，并不比我好多少。忽然觉得有一点点愧疚。
　　“你跑的可真够快的啊！”苏宁在我边上坐下，“害得我差点气死，你要知道，我这一身伤可都是被你气的！”
　　“我，对不起！”我转念一想，“什么啊，我要是不跑，还不成你的负累？学武不精就不精了，还要找个借口来着。”
　　“你，你这个女人！”
　　“叫姐姐！”
　　“你，真是个笨女人，别人都下毒了你还不知道，傻乎乎的还光着湿哒哒的脚跑路，什么毒都被你粘上去了，你看你现在的脚！”苏宁用力的扯开我裹在脚上的布条，脓水都已经结痂了形成了一个硬硬的壳，裂开出不时还有一丝丝渗漏出来。“糟糕，已经这样了!”
　　俊朗的外形，眉头紧锁，孩子气的表情已然不见。
　　“你到底知不知道后果啊，这是蛹毒，你会死的!笨蛋！”苏宁吼道。
　　他是在关心我，真真正正的关心着这个认识没多久的我。我忽然觉得很委屈，很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以为我喜欢，我愿意这样？”压抑了太久的眼泪奔泻而出，“我愿意半夜山更赶山路，我愿意光着脚踩着乱石往前走，我愿意被人追杀无处躲，都是我自找的好不好！”
　　“长风亭为什么要杀你？”苏宁忽然很严肃的看着我。
　　“不知道！”我也很严肃的告诉他。
　　“告诉我！”苏宁吼道，“我杀了他们中的一个，就等于跟整个长风亭作对，也许有一天会死在长风亭下，我总不能死也不知道为什么吧。”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的脑袋不受控制的摇了起来，我知道，韩长风应该恨我，我明明知道他应该恨的想杀了我的，只是，真的到了这么一天，我怎么会觉得那么冷、那么疼呢？
　　“小如，小如……”苏宁紧紧抱住像要疯掉的我，阻止我的双手不断的伤害自己，“不说了，不说了，我不问了，不问了……”
　　他的呼吸像一种梵唱，在我的耳边变成了一种鼓乐，不知道过了多久，各自疲乏在那块石头上，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