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洲水寒》聊钰

10、第 10 章

　　“蠢材！”伴随着从天而降的喝斥声，在场众人只觉不过是一眨眼，一个黄衣公子就出现在眼前，而寻死的女子则中了妖法般保持着以头撞树的姿势一动不动。
　　上寒冷笑一声，只有他看到这个人是怎么从树后弹指点穴，又是用怎样的身法出现在这里。他看那身法有些眼熟，再仔细看了看少年公子，心里就有了几分了然。
　　来人长得甚是俊俏，脸上却有高傲之色，一双凤目顾盼之间凌厉有力，那么一扫就让人心里发寒。而此时，这双眼睛就直瞪着上寒。
　　“这位小哥，你认识这位姑娘？”他指了指还僵立着的女人，看到对方衣裳不整，不由得面露厌恶，环顾四周没找到什么合适的衣物，才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女子身上。
　　上寒瞥了眼裹着披风抽泣的女人道：“素不相识。”
　　“那么你们有仇？”
　　上寒冷笑道：“既然素不相识，又何来仇恨？”
　　“那你见她受辱袖手旁观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辱人至此，竟使得这位姑娘自寻短见？”
　　上寒看他满脸肃穆，扫视的双眸间流露的鄙夷，再听他义正严词的责问心中只觉反感，暗想此人果然如江湖传言，甚是讨厌。
　　于是冷冷道：“这位公子好没道理。”
　　那少年公子知他武功高强，防着他突起发难，谁想却听他说出这句话，看那模样竟是要和自己理论。不由问道：“此话怎讲？”
　　上寒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漫不经心的道：“一，我本就是路人，就算不出现在这里，此女也难逃毒手。公子想主持正义，怎能将她自寻短见的举动归咎在我身上，而只向我发难呢？二，正因为我是路人，与她无亲无故，并没有救此女的义务。这几个歹人却身强力壮，我力有不迨，公子又怎能责备我袖手旁观呢？”
　　这番浑话说得那少年公子脸色铁青，心中已将上寒从“无聊人”上升到“厚颜无耻之人”的行列，打定主意要给他个教训。勉强平息怒气问：“可还有第三？”
　　上寒一脸严肃的道：“至于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这个路人是个坏人。”
　　言下之意，你还能指望一个坏人干好事吗？
　　上寒话音一落，黄衣的少年公子已挥掌向他攻来。
　　这一掌直取上寒的右肩，掌风撩起间隐有风雷之声。上寒心中暗赞，更加笃定此人身份，想他身形文弱却有如此气势，当真是武林少见的异数。他也不用兵器，立掌为剑，状似有气无力的斜斜迎上。
　　黄衣公子见了脸色却愈加凝重，变招直接往上寒右掌砍去。上寒见他变招迅速，不敢与他硬碰，转攻对方胸腹之间，招招不离各大要穴。他身法高绝，忽上忽下，突前突后，两人起伏间就过了数十招。
　　那黄衣少年越打越心惊，他早料到此人必是高手，但没想到竟有如此高深的功力，这样的人绝不是江湖无名之辈。他心中警惧，本已怒极的情绪反而平稳下来。
　　实际上，这少年却是高估了上寒，他本就是江湖顶级的高手，若是单论功力也不过略逊上寒一筹，更何况上寒此时功力受损，远远不如他。但也正因为如此，上寒才会在言语上激怒此人，以求得迅速制敌，以免时间越长越对己不利。
　　那少年有处处受制的感觉，一个是因为他中计怒而出手，招式不免粗疏。另一个却是武功源流不同，相生相克的缘故。这少年走的是大开大阖的路子；上寒却是心思细腻，行为偏激，走的是奇巧诡异的路数。两类武功本没有高下之分，但这少年比之上寒江湖历练毕竟差得远，动起手来就吃了亏。
　　两人此消彼涨，竟形成相持的局面来。上寒心中隐隐着急，他早已力竭，心中又挂着西凤山庄，之所以轻易和这少年动手，却是一直以来有些轻视对方的缘故，万没料到却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如今对方渐渐有张有弛，他却有些吃力了。不过，他本就没打算老老实实一招一式的拼斗，瞥了眼四周，那群地痞流氓早瘫软在地上，引起争端的女子却专注的看着这场比拼，转念间就有了主意。
　　黄衣少年战至酣境，不由自主使出了自己的成名掌法。此时面对他犹如面对千军万马，掌中金戈铁马，风雷厉厉。他对这套掌法甚有自信，果然，就见上寒若怒涛惊舟，摇摇欲坠。他心中正忖度不过百招就可拿下此人，就看见对方面色一凝，右手三指并拢成剑诀状，一往无前的向自己冲了过来。
　　他暗自奇怪对方为何一改对战以来的路数，貌似要与自己硬碰硬的样子，想来必有所持，自然严阵以待精神集中在上寒身上。这个时候，突见对方晃了个虚招，从极其诡异的角度扬起右手，袖中银光一闪，竟向旁观的女子袭去。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已到了古树之下，离那女子所在不到五步。
　　“卑鄙！”他怒极喝道。一个箭步就迎上了那只袖里剑。
　　天地倒转间，只觉得右臂一痛，人已被击倒在地上。这个时候才明白自己中了计。
　　上寒一击奏效，缓缓走到他身旁，从他掌中抽出拦住的小剑，甚是爱惜的收入怀中。
　　“早说过我可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