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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归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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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颜瞥了我一眼,淡淡道:“谆晔要回来了。”
直到陆青颜走了我也没想出来谆晔回来会跟她有甚关系,诚然,她打马虎眼的本事还是不赖的。
午膳过后皇兄陪着母后来了一趟,顺便带着太医过来给我瞧瞧,太医说烧退了就无事了,只是腿入了寒气,怕是以后冬天都会疼些罢了。
母后不看我亦不说话,只是替我掖了掖被角,我嬉皮笑脸的逗她,大不了以后去南边陪瑜安姑姑去,南边总不会有北方这般的寒气。
冬日的天黑的快,阿时晚膳来服侍的时候走路颇有些别扭,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遂叫她回去歇着,明儿个再来侍候。
晚膳用的不多,随便用了点便叫人撤了下去。傍晚又起了风,我叫人搬了把躺椅搁在窗户边,开着窗子看外边,猛然一阵风灌进来,冻得我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将毯子往身上裹了裹,有缝的地方都压实了,这才又把手缩了回去。
挥了挥手将屋里的宫女都遣出去,结果一个个都哭丧着脸,跪下不走,说什么怕我再添伤病,小命不保。
我默了默,在他们以为自己诉苦成功的时候,冷冷的丢了句:“你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阿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被我养的娇气,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相较于一群会开口讨利不听事的奴才来说,我更愿意要一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木头桩子。
命不好,只能听人差遣,怪不得人。
屋里仿佛又冷了些,灌进来的风正跟火盆里的火苗较劲,总想压它一头,上好的木炭被火苗裹得噼啪作响,显得这繁华的屋子愈发的冷清。
谆晔……
我细细的品味着这两字,好一会儿也未品出个所以然来。皇城里姓谆的不多,也就铁帽子王襄南王谆禅家一户,而谆晔就是那头一个不是嫡长子也被立为世子的人。
对此,我颇为不解,明明有嫡长子却非要立小儿子为世子,可能皇城里的人都不明白,在这个嫡长子有优先权的国家,谆晔也算是个特别了。
窗外簌簌的飘起了雪,我动了动身,身下的椅子微微的摇起来,摇的我愈发的迷糊,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后来,我就不负重托的发烧了,直到二月中下旬,为了抢个看谆晔的好位置,我一天三顿苦水把自己给灌好了。
二月的天虽比正月好了不少,却也冻得人发毛。我叫阿时提前两三天去城门口订位置,总算抢了一个视野极佳的包间,撒了点银子在屋里多放了几个炭盆,阿时总算安心的接过了我身上的狐氅,打开了窗子让我坐着喝茶,等着那集荣耀与夸赞于一身的男子。
临近午时还未见着人影儿,我等的有些不耐烦,寻思着他迟早要面圣述职,所以便打算打道回府,然而老天爷净爱唱反调,我手里的白瓷杯还没搁稳当,城门口便闯进来一个小卒,大叫着“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这一声将军回来了瞬间止了我回去歇着的心,稳当的坐在椅子上等着那人。而被父皇派来接谆晔的我的三弟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嘴角扯出了笑容,我看着他排兵布阵,又一次的吩咐注意安防后便原地站着等谆晔进城。
我掩着嘴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右手肘支在桌子上,手撑着头,慵懒的歪着。这大冷天的,我那身娇肉贵的三弟能在城门口坐上这么两个时辰也是难为他了。
也难怪,拉拢人嘛,总得下点本不是。
未等我多想,那骑着汗血宝马一身黑金铠甲的人便意气风发的闯入了我眼里,头盔上的红缨络在风里摆动着,未被头盔遮住的双眼犹如他身上的黑金铠甲,一片肃杀。
他踏着残雪而来,带着让人臣服的高贵,如玉的容颜,如冰的黑眸。冷风如刀刃一样一下下落在坚硬的铠甲上,未能撼动他分毫,他就像掌握生死的神祗,哪怕误入红尘,却依旧冷峻。
那一瞬,所有人都成了他的衬托,而我,毫无意外的怔忪,毫无意外的陷落在他深潭般无一丝波澜的黑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