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瘿供春》藏器

5、供春迷雾

　　（五）
　　“姑娘，姑娘……”
　　“哦，嗯？”双耳不闻的弓莼终于费力的将魂魄回还到老者身边，腮边两处彤云笼罩脸膛。
　　“怎样？我这廊壁可不一般？”捻髯微笑的老者目光炯奕，洋洋之色跃然额间。
　　弓莼几乎冲口而出，雀跃称赞，转念一想，怎么如此沉不住气，一见着紫砂便失魂落魄。搜集自己的人脑库，不能叫这小镇上的人们低估自己！
　　“还行吧！茗壶不少，却不全面。这也难怪，像一所茶馆能有如此收藏也属不易了……”搜刮枯肠，弓莼勉强镇定周旋。
　　老者听弓莼这么说，不禁再次细细打量她一番，再看看自家廊壁上的壶，百思不得其解，终于诚恳非常地向弓莼请教：“不知姑娘所指不全面指缺少哪款？”
　　老者诚恳虚心的请教令弓莼后悔不已，可这时已如离弦快箭不得不发。她只得硬着头皮上：“据我所知，有一款茗壶你这博古架上就没有。”
　　“姑娘请讲，哪款？”
　　“供春。”吐露这两个字之后，弓莼都替自己害臊，现存于世上最著名的两把供春，一把在我国北京历史博物馆收藏——“树瘿供春”，一把在香港茶具博物馆收藏——“六连瓶壶供春”。如果老者这里有才见鬼了呢！都怨自己争强好胜的个性，明摆着在这强词夺理。
　　“嗯，供春……供春……”老者眯起眼睛思量，仿佛陷入无人触及的遐想。他枯瘦的手掌抚过廊壁，宛如爱抚自己疼惜的子女，眼波流转处竟蕴涵无限缠绵。
　　弓莼盯着老者突然的变化不知所措，她原来还担心会被老者取笑，因为多少有点紫砂知识基础的人，都知道那两把极品供春的去处！这个老者不但不发难还忽然沉思？
　　“今天的雪芽请姑娘吃了，不知姑娘可有其他安排？”两句话问的弓莼摸不到头脑。
　　“姑娘千万不要介意，实在是来这里的外乡客熟知紫砂的并不多。今日姑娘有幸来小号吃茶，还恰恰是小号不出售只用于招待朋友的雪芽，又恰恰我与弟弟并未吃完，余下两壶正好赶上为姑娘解乏，姑娘却恰恰单凭香气便能知晓茶种，这些还不足以证明你与小号的缘分吗？所以，我想请姑娘多逗留些时间，好与姑娘好好攀谈紫砂。不知姑娘看可好？”老者惟恐弓莼拒绝，连忙说出一连串挽留的理由。
　　既然如此，弓莼自然恭敬不如从命，有免费茗品，何乐而不为？
　　老者重新安排弓莼坐下，重新布置了茶具、罗列新茶，张罗停当之后，才缓缓询问：“姑娘能提到供春，这与你的年纪有些不大相称啊！供春壶种可有年头喽……”
　　“哎，老先生，我就不兜圈子了，我实在愧对您的好茶。实话和您说了吧！我原来是个记者，现在不是了。原来我负责的栏目与茶和茶器有关，所以刚才……刚才……我那么讲，其实都是照本宣科，您别介意，要不一会儿茶钱我照付。不过，雪芽和供春我是真喜欢的……”涨得双颊火红，弓莼自打做记者以来还从未有如此尴尬忐忑过。
　　“哦，这样啊！也不防事。反正你喜欢供春，那咱们就聊聊关于供春的故事好了。”啜饮一口雪芽，老者宽宏大度的拍拍弓莼的肩膀，示意她继续吃茶，不要忙于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