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月光下的神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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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还有泪痕的女帝，半靠在她怀中，紧咬着下唇，眼圈红红地看着她，一点都不像君临天下的天子，更像是受了欺负寻求安慰的小妹妹，羽菲顿时想起在孤儿院当孩子头的日子，怜惜之心更生，紧紧抱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我愿意！”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女帝说杨羽菲对夏朝还无甚了解，现在主要任务就是多知道些沈太后的动作。跟杨羽菲在一起时，沈填见了些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等等，都让让杨羽菲一一记下来，报告给她。
当然，最大的学习还是来自于实践。杨羽菲接触这夏朝权力核心的第一步，自然是进入门下省“学习”。然而，封她为门下省左散骑常侍的诏书通过中书省下发后，在门下省遭到了封还----意思是拒绝此项诏令。
“散骑常侍乃清要显职，怎能由一个来历不明，出身低微之人担当！”门下省侍中李衡驳回了诏书。当女帝卫曜收到门下省墨封发还的诏书，开心地笑了。
“诏书被人驳回，不就意味着他们不跟你合作吗？”杨羽菲不明白女帝为何这么高兴。
夏朝主要权力运作为“三省六部制”，即“中书省制令、门下省封驳，尚书省执行”，尚书省下设“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六部管理具体事务。做出决定的可以是皇帝，也可以是宰相，不过夏朝实行的是群相制，凡有大事，主要由三省最高长官在门下省政事堂会集，进行讨论决定。讨论的结果再呈交皇帝，由皇帝下诏批准，再走“中书省制令、门下省封驳，尚书省执行”的路线推行。当然，皇帝也可自行拟诏，不走“门下省封驳”这一关，但除非皇帝在尚书省的势力强大，否则诏令难以执行。
以前尚书省是实权部门，当年夏朝的开国皇帝即是尚书省长官尚书令出身。正因如此，夺取皇位后，夏朝开国皇帝为了制衡尚书省权力，防止类似事情再度发生，于是大幅提升门下省的否决权，不但百官上呈皇帝的奏折可以驳回，连皇帝下发百官的诏书也可封还，门下省地位陡然提高，与号称“鸾台凤池”的中书尚书二省齐驾并驱，成为权力中枢之一。当然，若皇帝与门下省首脑亲善，那事情好办得多。一般而言，门下省就不会跟天子作对。
经过这些天，杨羽菲对夏朝的政务体制算是有些了解，心想这倒也挺先进的，防止君主独断专行，跟自己以前以为的古代君主一言堂完全两样嘛。不过，当封官都受到阻碍时，这才发现，原来也有不便之处。
女帝见她皱眉，笑嘻嘻道，“嘿嘿，不是看不起朕，是意味着门下省这里，倒还不全是太后的势力！”
“哦，我想起来了，你封我的是左补阙，好像是什么七品官，散骑常侍是太后的意思，是三品官，就是说他们不听太后的。”杨羽菲也为女帝感到高兴，看来，太后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在官场上能一手遮天。
女帝似是又想起什么，笑容淡了下来，歉意地看着杨羽菲。“还有，清要官向来是高门世族所担当，你失去记忆，籍贯不明，出身不显，难免门下省要驳回。门下省侍中李衡就是出自我朝高门赵郡李氏。说话难听，委屈你了。”
“没什么。贵族就是这样嘛。”杨羽菲虽对世家大族不熟悉，不过这几天也大概知道一些这里的传统。比如夏朝虽承接前朝以科举开科取士，不论世族、庶族出身即可报考，但毕竟时日不久，大权还是掌握在世族手里的。人们也以门第为贵，世族的族谱都要抄一份给朝廷吏部。在皇帝没有特别命令时，一般选派官员，除了能力外，吏部还要看的是其记载官员出身的谱牒。比如那个沈太后就是出自吴兴郡武康沈氏，而女帝卫氏这一族出自河东郡安邑卫氏，皆是经历几朝数百年的大族。
“你姓杨，或是本朝大族弘农华阴杨氏出身也不定，只可惜你为了救朕，什么也记不得。”女帝叹了口气，马上又露出青春可爱的笑容，搂住杨羽菲的脖子，一边蹭着一边道：“无论你是世族还是庶族，朕不在乎这些。”
话虽如此，门下省还是在乎门第的，所以杨羽菲最后被封的官，仍是品级为从七品上的左补阙。
正式封官的第一日，杨羽菲从礼部出来，刚刚回清风殿，还未来得及休息，就被“变态甜甜”再度召见。那沈填一见杨羽菲，先是高兴，旋即脸色一暗，杨羽菲不知什么地方又得罪了他。
“这下等绿袍怎配玉儿！脱了！”
一阵云雨后，沈太后命人拿来一袭红衣，让她换上。他细细打量着她，微笑道：“玉儿还是着绯好。”杨羽菲见他眼色迷蒙，心头一阵阵恶寒，巴不得早点离开，但想起自己的使命，只能报以微笑。
“玉儿，我心急了些，高兴之下忘了那李老婆子素来看不起我们沈家，委屈你穿这绿袍。”他细细地摸着她的手，杨羽菲头皮发麻，也只能耐心忍下，假作温柔状：“穿什么颜色玉儿不在乎，只要甜甜你欢喜就好。”
“哼，我们玉儿才高八斗，怎能当这下三品的官。而且，”他停了一停，又道：“散骑常侍是从三品，职掌左右应对，可自由出入宫禁。左补阙职位太低，以后你搬出宫去，我召你就没拿么方便了，再怎样，我也得避点众人议论呵。”
原来如此！是为了方便你淫乐吧！这个老变态！杨羽菲毕竟不太会装，又怕多说多错，干脆傻傻地报以笑容。
“玉儿，你这样叫我好生喜欢，嗯，我又忍不住了……”
这一天，除了被折腾得非常累，听变态发了诸多牢骚和回忆那个“玉儿”之外，杨羽菲并没探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垂头丧气地从那变态宫殿出来，杨羽菲心情十分糟糕。晚饭本来要跟那变态一起吃的，但临时有人有急事找这变态，她就被打发走了。想着刚才那些场景，杨羽菲不断自我安慰，可泪水还是不自主地流了下来。幸好现在已是晚上，天上只有一弯新月，她又挑僻静处走，也没人看到她这狼狈模样。
她边哭边行，起先倒是小声，但其后越想越伤心，寻了处隐蔽的假山，躲在里面大哭起来。哭了一阵，抽泣太厉害，呼吸都转不过来，连连咳嗽，正咳得难受之际，忽听见一人沉声道：“何人在此放肆！”
杨羽菲勉强止住咳嗽，从假山中出来，只觉眼前一亮，难受的心情一下消了大半。只见两名宫人提着宫灯在前，一披着暗金白纱袍的男子停在一丛竹子下，离自己不过六尺之遥，其后还跟着两名宫人。
虽已入夜，但那男子眼若点漆，肤如凝脂，望之若玉人一般，连暗淡的庭院似乎都因他满庭生辉，他脸上表情一派疏离，淡淡的月光下，浑不似这凡间中人。他斜瞥了她一眼，似乎看出她的服色，便扭过头，嘴角抬了抬，那两名宫人就将杨羽菲架过来，厉声道：“还不快参见长国清君！”
“长，长国清君？”这是女尊男卑国家，皇帝的儿子中，较尊贵的一般被封为国清君，兄弟则被封为长国清君，如果是叔伯前面再加“大”字。杨羽菲知道女帝有几个哥哥弟弟，但从来没见过，就此愣了一下，另一宫人不耐烦地推攘她，杨羽菲不小心朝前一跌，扑到这长国清君衣角。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月光下的神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