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与你相遇·废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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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相遇[2]废墟
壹
天地颓然，血海一片。
贰
手机响了好几声才被人接起。“喂？”对面那人懒洋洋地说着话。
周诚把车停好，熄了火后坐在车上打电话。“刚起床？”周诚话中带着笑意。
“早起了，刚打扫完家里，正躺着休息呢，”卫君说着打了个哈欠。
“累了就再睡，我要去菜场买点菜，回来给你做饭，想吃什么？”周诚一边说一边翻出身上的零钱，脸上满是温柔。
卫君又打个哈欠，“什么都行啊……不行了我睡会儿，周诚你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周诚等对方絮絮叨叨地说完，说了几句就挂了手机。他拉开车门，出了车，想着家里那人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的样子，不禁笑出声。
这是他和卫君在一起的第六个年头，从青涩到成熟，小吵有，大吵也有，遇过很多挫折，但他俩从未分开。
叁
周诚把菜放好，坐上驾驶座。
他突然感觉有些发昏，前方什么东西都在摇晃，然后他发现，不是他发昏，而是大地在摇晃，这座城市在摇晃。
发生地震了。
一切都在顷刻间变化，高大坚固的建筑物此刻脆弱得不堪一击，道路也被震得七零八碎。
天地为之变色。
倒塌声、撞击声、哀嚎声、惨叫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各外刺耳杂乱。
几栋住宅楼在周诚面前轰然倒塌，带起的尘土模糊了前方。巨大的声音让周诚回过神来，他突然想起卫君，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卫君说他要睡会儿觉。
周诚拿出手机拨打卫君的电话，他的手一直在抖，幅度大得让人无法忽视，手机里长久的等待让周诚略感不安，等手机里传出“喂”的一声后，周诚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卫君、卫君你在哪儿？”
“我被埋着呢……咳、咳，我睡一觉怎么就这样了……”手机那头青年的声音带着睡醒后的沙哑。
“你有哪儿受伤没？”周诚看着前方的路，路上的裂缝蔓延开，周诚毫不犹豫地下了车，思考着哪条路能更快到达他们家。
卫君的声音比刚才显得有些虚弱：“嗯……没事，小伤……”
计划好路线，周诚立刻奔跑起来。“周诚、周诚你在跑？”卫君问。
“卫君，我马上来接你，”周诚说，带着“呼呼”的风声。
“注意安全，”卫君喘了几声，周诚没听见。
“我马上就来。卫君，你等我。”
“好，我等……”卫君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周诚打开手机，发现出现的是“无信号”这三个字。
信号塔被震塌，通信被切断，外部救援未赶到，这座城市被隔绝在了灾难面前。
肆
信号被中断，狭窄而黑暗的环境里只有手机发出的微弱光亮。
卫君动了动脚，没挪动，反而被扯了伤处，痛得倒吸口凉气。
地震不过那十几几十秒的时间，卫君刚被震醒还没缓过神来就被压在了倒塌的建筑之下。所幸他上半身在一个死角里，没被压倒，但下半身就惨了……
卫君借着手机的微光看了看被钢筋混凝土死死压住的两腿，想着再压一段时间可能救出来两条腿都会废，要是真截肢了周诚会不会嫌他麻烦，要是……他死了呢？
卫君看了看时间，这时才是地震过十几分钟，这种大地震，余震不断，而且余震的威力也大。卫君任命地叹了口气，已经对救援不抱希望了，他只希望周诚能平安。
突然间卫君感觉大地在颤抖，一场余震开始了。
伍
周诚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被余震震落的碎石杀伤力依旧大，他可不想死在路上。
前方的近路被碎石阻断，周诚需要重新找一条捷径。
余震带起的沙尘很大，周诚被呛了口气，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环顾四周全是一片废墟，周诚觉得，他好像已经分不清回家的路在哪里了。
但卫君在等他。
心中计划了一番，周诚还没来得及重新选择好路线，就被人打断了思绪。
“救救我……”
眼前的男人衣衫破旧，脸上满是尘土，他望着周诚，脸上满是绝望，但眼睛却有些许神采。“救救我的女儿……”男人的话刚完，周诚就听见一两声细碎的“爸爸，我疼”。
周诚愣愣地站在原地，眼前的男人一直望着他，一直在乞求：“救救我的女儿……”
身后有慌乱逃窜的人，也有人歇斯底里地大哭大叫，还有余震发出的震动声。
周诚知道他应该马上拒绝这个男人的要求。卫君还在等着他去救，他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但是。
“救救我女儿……”
周诚最终还是点了头，他甚至还没想好选择就下意识点了头。
他随着男人去到了小女孩被掩盖的地方，从微小的间隙里可以看到小女孩明亮的双眼。那是求生的欲望。
救女孩并不困难，却很麻烦，靠一个人肯定不行。
周诚麻木地清理着女孩身边的废渣。女孩的一小部分上半身已经露出来了。
“叔叔，你为什么哭了？”女孩问他。
周诚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全是泪。
陆
第一场余震刚过没多久，卫君从昏迷中醒来。
本来待在死角里的上半身因为余震的原因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卫君好似能感觉到内脏在被挤压。
卫君动了动全身上下唯二能动的头和手，无奈地笑一下。
这下周诚还没来就得先走了。
他摸了摸手机，打开手机中的备忘录，准备给周诚写些话。
“亲爱的周诚……”才开头五个字，他就忍不住哭了。
柒
周诚赶到时，救援队已经将他们待的小区救援完毕，几十具尸体被安静地放在地上，物资不足，连白布都没盖。
死去的人们表情各异，唯有卫君一人面带微笑。
周诚腿一软，跪倒在地。
“卫君……”他这样喊，“卫君……”
可再无人回答他。
捌
“亲爱的周诚，活下去。”
“很抱歉我要食言了，不能陪你走完这条路。”
“其实挺怕你把我离开的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别想太多，这是天灾，我只是差了一些运气。”
“周诚，忘掉我，活下去。”
玖
墓碑照片上的人眉清目秀，笑得异常开怀。
周诚把鲜花放在墓碑前，久久凝视这张照片不说话。他记得这张照片是卫君大学时照的，那是他们刚刚在一起的第一年。
那时多好啊，恣意洒脱，青春风扬。
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拾
这是十九岁的周诚遇到了十九岁的卫君。后来二十五岁，天人永隔。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与你相遇·废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