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巧遇凌空 ...
-
第一次走在森林里，我拿着行李一步一滑。其实压根就没有路，我是踩着树根和地上的石子艰难地走着。上山容易下山难，看着越来越倾斜的山体，我不得不死死抓住手边的一切枝条，树干或是石块。不一会儿，我的双手就摸出了水泡，脚也火辣辣的疼。不知走了多久，天渐渐黑了，我是在是走不动了，肚子也饿得叫了起来，于是我找了一颗粗壮一点的树干借力坐在它突起的树根上。
我拿出干粮和水，开始吃我的晚饭。我知道自己不能吃得太多，得要省给后面几天吃。山风开始刮起来，我有些后悔出门时没有多穿一些。不过还好，我出门时带了打火石。于是我在周围拾了些柴火，在平坦一些的地上生起了一堆火。围着火烤了一会儿，我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半天的跋涉已经让我筋疲力尽，再在火边一烤，困意便袭了上来。我一遍遍地摇摇头，一遍遍地掐着自己，可是上眼皮还是不由自主地下垂。
正当我快要睡着时，树丛里传来的一声狼嚎把我的困意驱赶得干干净净。不远处的树丛里闪着一点一点的黄色的光，随后一个狼头从草丛中冒出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狼从树丛中钻出来。我慢慢地后退，谁知我脚一滑，眼看着就要一个跟头翻过去，我只好转过身借着这股子冲进往下跑，谁知这又惊动了狼群，好几只狼从树丛中窜出来追在我身后跑。我又累又怕，可脚步还是停不下来。由于四周几乎没有光，我甚至好几次都撞到树干，疼得我感觉好像骨头都要散架了。我咬着牙，尽力去判断周围的一切。
突然，我感觉前方的路似乎有点儿不对劲，我睁大眼睛努力地去辨别，但是最终我还是晚了一步，前方根本就没有路，是个悬崖，此时此刻，我已经刹不住脚了。身子从悬崖边上飞射而出，之后身体又急速下降。风吹得我耳膜生疼，加上是晚上，下方的深谷好像巨大的黑洞，转眼间就可以把我吞进去。我的内心极度恐惧，就当我以为自己要葬身在这座千幻山时，突然感到身体重重地撞到什么东西上。我疼得龇牙咧嘴，但同时也发觉自己落在了一棵横着长的树上。我双臂紧紧地抱着那棵树干，刚想抬起右腿时，只觉得右腿一阵钻心的疼痛，我便知道右腿大概是骨折了。我忍着疼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骑在树干上。其实对于我来说，就算这一世命薄真的死在这里我也可以转世，只是我不想放下这段记忆，放不下那段和世风在一起的时光，或许下一次见面，他就再也不是人间的太子，而是神族的后人，妖族的敌人。世风，永别了……夜的寒气刀剑一般刺入我的肌骨，我紧抓树干的手开始冻得发麻。右腿也早已麻木得没有痛感。我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能睡，睡了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忽然很想世风，想到他与我斗嘴，逗我开心，保护我，陪伴我。对不起，世风，这个结果也不是我想要的……这个时候，恐怕若是哭出来，泪水也会结成冰吧。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失去知觉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过来的，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我已经是在床上了。我摸了摸盖在身上的被子，这是——羽毛？我赶紧坐起来，只见这条被子外层是羽毛，里面是绒毛，枕头床铺也都是柔软舒适的绒毛。越来越觉得奇怪，我将欲翻身下床，却发现右腿已经被棍子支起。
“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我已经替你治疗，使了些巫术，大概过几天就好了。”门外进来一个长相奇怪的人，眉毛长及肩膀，双目炯炯有神，鼻子比起常人略尖，等到他走近了我才看到他背后的一对翅膀。
“我这是在哪儿？你是谁？”
虽说那人的眉毛很长，看起来却还年轻，听到我的问话他笑得眉毛一抖：“我是巫者，我叫狄凌空，父亲是妖族中的鹰族，母亲是西海城的平凡女子。你这是在我家，你已经昏睡了两个日头了。”
“这么说，是你救了我？”
“其实只是路过，我想去打些水，正巧看到你，就带你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多谢狄巫者救命之恩。”
“不用谢我，你我此番相遇必是有缘，就不要叫得那么客气了。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希平。”希望做一个真正的凡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羡鸳鸯不羡仙。同时，我也不希望他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
我躺了几天，果然腿渐渐好了起来。
“什么，原来这么多天我一直在树上？”第一次走出狄大哥的家，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这屋子是在树上，不，应该是树长成屋子的形状。门口有个枝叶缠绕而成的梯子回旋向下。这样看来，这整个就是个鹰巢。
“希平，家里的水用完了，我再出去打些。你待在这里别走远了，这千幻山的路可不是你一个凡人能走的。”
“狄大哥，我能做什么吗？这些天我都在你这儿白吃白喝的。”
“你的腿刚好，怎么能让你干活？你先歇着吧。”说完，狄大哥就飞走了。
有好几次我都想做事都被狄大哥拒绝了，刚开始我还老老实实地呆着，可是时间一久我就坐不住了。
终于等到狄大哥出去打猎，我趁着空走出了树屋。拾级而下，双脚踩在柔软的青草地上，每走一步脚就陷进去一次。我想到林子里看看，因为前几天狄大哥告诉我千幻山中有一种叫荧荧草的植物，白天它会缩成一个球，而到了晚上它会舒展开长长的，会发光的茎叶，要是有人碰到它它还会变换光色。我在想若是摘了回去留到晚上一定可以看到狄大哥口中的奇幻景象。
我踩着青草走向林子，第一次走这么远让我内心很兴奋。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踩在青草上，顿时童心泛起，蹦蹦跳跳地走着。一片花瓣飘落，正好飘过我的前额，拂着我的脸落在我的手里。我向花瓣飘落的地方看去，只见在另外一个方向，不断有花瓣飞出，地上也落满了花瓣。我好奇地走过去，循着那些花瓣走去。远远地，我看见一个美丽的女子在跳舞。只见她的衣带随着她灵活的舞步左右纷飞，所及之处立刻就开满鲜花。我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偷看，生怕吓跑了她。我总觉得这景象有种熟悉。正当我看得起劲，身后突然有一个声音说：“不是让你不要走远吗？”
我吓了一跳。见是狄大哥，就指着那女子说：“你看那女子像是会法术，所及之处遍地花开，世间竟有如此美好的景色！”
狄大哥看着我，好久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天，他才说：“你觉得很好看？嗯，不错，是很好看。”我觉得狄大哥的话有点儿奇怪，但也没有太在意。我们两个就这么偷偷地看着，直到那位女子长袖一收，翩翩飞走，我才抹了抹酸痛的脖子。
我一回头，撞见了狄大哥颇有深意的眼神，立刻想起之前他说的那句话，我赶忙说：“那个，其实我只是想摘回一朵荧荧草，等到了晚上就可以看到它发光的样子了。”
狄大哥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既然你那么想看，那我今天晚上带你去一个地方，那儿有许多荧荧草。”
终于等到了晚上，狄大哥载着我在空中飞。我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心里又兴奋又害怕。晚上的千幻山只能看见轮廓，大大小小绵延不绝。
“狄大哥，这千幻山说是座山，其实是个山脉，这么多座山，一眼望不到底，何处是个头呀？”
“希平，你若真想离开这千幻山，也必定是可以离开的。”
“我，嗯，其实还不想离开。”
“现在不想，也许将来有一天，你就会厌倦这里。希平，我看你平日里形容举止并不像乡野丫头，你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吧。”
“我曾经是，但今后再也不是了。狄大哥，这里很好，就是这几日都麻烦你了，过几天我想我应该能自己找一个去处，毕竟这千幻山不是个小地方，我一定可以找到我自己的容身之处。”
“不，并不麻烦，况且你一个人，又是个女子，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独住深山呢？”
“对了，狄大哥，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儿吗？”
许久，没有回音，我以为狄大哥不愿意回答，正当我有些后悔时，狄大哥说道：“其实，不久以前，我还不是一个人。我有一个凡人妻子，我们两彼此爱着对方，但是不久前她病死了。”
我也沉默了，我们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说。
“没什么，这些都过去了。”
远远地，我看见远处的一片湖泊边有星星点点的光芒。
“狄大哥，那个是不是就是荧荧草？”我有些兴奋。
“是的。我们快到了。”
“好美啊！诶，不对，我刚到千幻山就是在这座湖边。当时我也没有注意。”
“你是怎么到这儿的？”
“是一个神族人，我和她之间，其实这不大好说，她很仇视我。不过现在我总算是摆脱她了。”
双脚着地后，我走到荧荧草从边，只见这些荧荧草茎又细又长，叶子却比较宽大。有风拂过时，成片的荧荧草变了颜色，如浪一般席卷至整个草丛。
“你可以去中间看看，这种草生命力很顽强，只要根不死，它就可以很快恢复。”
听了他的话我就纵情地在这片光海里打起了滚，狄大哥也加入了我，我们两在荧荧草丛间玩耍了好长时间，最后玩累了就睡在草丛里仰面躺着。
“我妻子生前最喜欢这种草，它们生命力顽强又可以给别人带来快乐，所以每当见到它们就像见到我妻子。”狄大哥的话打破了许久的沉没。
“原来是这样，你妻子一定是个善解人意的。”
“是啊，只是——”狄大哥不说话了，我也知道它一定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了。
“狄大哥，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确实是个美丽的地方，狄大哥，谢谢你带我来这儿。”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巧遇凌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