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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回 陈年往事休重提 ...

  •   地窖在山顶以下二里左右,依势开凿,山中自然形成的山洞就成了地窖。

      秦墨踢开虚掩着石阶的荒草,嗤笑一声:“这老凌头,除了我没人稀罕来这地窖,他还遮遮掩掩。”说着,点燃干柴扶着宋言下去。

      下到最底,火光照在石壁上反射出苍白的冷光。宋言被这突如其来的阻隔吓住了脚:“没,没路了。”

      秦墨不理他,上前默念:“帝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乾,劳乎坎,成言乎艮。”,伸出二指飞快把石砖向里推入寸许。收手时,石洞里轰然作响,石壁应声裂开,宋言隐隐看到中央太极阴阳鱼一闪而过。

      秦墨当先进去,宋言紧紧贴上,露出一双眼惊恐地打量四周。

      秦墨熟门熟路地转动门口石狮子口中的球,看石门轰隆隆闭上,又径直走向东北方,点燃书案上的灯烛,照亮了这一尺见方的石洞。

      四周贴壁放置着直达洞顶的书架,正中一座竹床,靠床放置一张书案,昏黄的灯光正在上面幽幽燃着,灯芯晃也不晃,直直照着旁边的秦墨。

      秦墨吹灭火把随手一扔,未灭的火星差点引燃书架底层的古籍,宋言抢上去用身子扑灭火星,素白直裰染了炭黑和土灰,斑驳不堪。

      秦墨赶过去扶起宋言:“你说你,紧张这两本破书干什么。”

      宋言细细摩挲着被染黑的书脊,责怪道:“这可是先人智慧的结晶,其中有些甚至已是孤本。”

      秦墨撇撇嘴不屑道:“怕它们失传啊?我告诉你,你从这抽出任何一本书老凌头都能背出来,烧了大不了让他再写一遍。”

      宋言站起的身子一顿:“什、什么,那位老先生……”

      秦墨如数家珍地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朋友,老凌头他可是做过……”秦墨突得一顿,自知失言,看着宋言探究的眼神,神秘一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宋言自知这是自己不该听的,面上无一点波澜,自顾自的去翻看书籍。

      秦墨尴尬地摸摸鼻子,想着夜半还有一场约要赴,翻身躺到竹榻上,把烛灯推的远些,吩咐一声:“宋言,到子时叫我。”,便合衣睡去。

      子时。宋言轻推了推秦墨,后者眼睛猛得一睁,吓得宋言后退几步,不忘道:“秦兄,子时到了。”

      秦墨一个鲤鱼打挺,弄得竹榻吱呀呀响仿佛不堪重负要撂挑子,登上鞋又提了那坛子桂花酿,扔下一句:“看书困了就睡,不必找我。”,衣袂便随着合上的石门消失在宋言视线。

      山巅。凌千盛横卧在一块平坦的石头,底下垫着草席,一只手抓着酒壶在空中映月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弧线。远处传来哒哒的趿拉着草鞋的声音,凌千盛轻笑一声:“小妖怪,你来了。”

      秦墨隔着十步远抛过去酒坛:“哈哈哈,老凌头你好听力!这酒给你,可不是白喝的。”

      凌千盛起身而坐让出一块地,仰头畅快地饮了半坛子酒:“来,说说吧。”

      秦墨拾起他酒壶润润嗓子:“老凌头,你还记得九年前那场皇宫失窃案么。”

      凌千盛眯着本也瞎了的眼,嘁了一声:“那次?皇帝震怒,最后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随便找了几个替死鬼以儆效尤。”

      秦墨默然一会,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但那次,对我影响颇大。”

      凌千盛咂咂嘴,回味地长叹一声,回过神道:“我记得,宫里传你救了个小孩子,这之后就一直嚷着请辞,皇上实在被你吵的烦了,御笔一挥赐你个贬为庶人。怎么,同那个小孩有关?”

      秦墨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萧萧草木,寂寂虫鸣,自嘲一笑,这荒山野岭怎会有人。却还是压低了声音道:“九年前……”

      此时。宋言死攥着《周易》指节泛白,鼻尖贴到泛黄的书页上,瞪大着眼强迫自己鲸吞这些之乎者也。

      眼睛盯着的地方却恍然成亘古里一个抽象的符号,脑中不住地构想他们谈话所及,终于扔下书去摆弄门前那只石狮。

      宋言蹑手蹑脚靠近山顶,今天领教过凌千盛的耳力过人,在隐隐听见窸窣的声音时便不敢靠前,捂住眼睛低声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而后竖起耳朵静听。

      夜风混着林叶沙沙,吹来远方零星的字眼:“我……当年……定罪……充军……他的父母……那个孩子……远走……”

      宋言被风吹僵了身体,当年冤案莫不是与秦墨有关,他……

      宋言身体晃晃传来脊柱咯咯作响,九年前宛如梦中,沾血的片段在脑中翻飞不停,未注意脚下终于踩断枯枝“噼啪”一声,宋言惊醒,眼有血泪。

      秦墨得凌千盛一句“明日给你定论”,自以为说通了老凌头,哼着昆曲悠哉悠哉戳开那八卦阵。

      石门寸寸张开,秦墨突觉冷风一阵,寒毛倒竖,黑暗中一片暗灰映着月光飞来,秦墨瞳孔骤缩,弯倒身子连着几个后空翻退出几尺远,惊魂未定地站起才看清轰然落地的是一块大石。

      宋言见一击不中,环顾四周只有烛台摇曳着如豆灯火,抱起烛台冲向秦墨,秦墨见是他便未加设防,想询问这大石,刚一开口,宋言便扑上来,烛火抵住他脖子,秦墨便对上一双映着火焰燃烧的眼。

      宋言咬牙,一字一句从喉咙里挤出来:“是、你、陷、害、我、父、母。”喉咙未受过此重负,咳出血来呕哑着嗓子嘲哳难为听。

      秦墨觉脖子上热浪更盛,听这一句恍然大悟,原来他去偷听未听全,误以为自己是凶手,心下虽冤,却更心疼他这幅被仇恨烧坏脑子的模样,低叹一声:“你把东西放下,我给你讲当年事的始末,听完随你处置。”

      宋言攥着烛台的手晃了晃,神情略有动摇,秦墨趁势打掉烛台,握住他双手反剪在身后,扯了他腰上丝绦捆住双手。

      “骗子!凶手!”宋言咳出了哭腔如老树昏鸦,秦墨一把打横抱起,任宋言像上岸的鱼一般反转腾挪。

      秦墨把他扔在竹床上,向下的重力惹得竹床不堪重负吱呀一声,伴着宋言啜泣和烛火噼啪安静得可怕。

      秦墨捡起烛台重点上灯火,摆在宋言够不到的桌角,整个人颓然在椅子上,那说书人的语调,又将讲一段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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