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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比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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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青泉有一老友,武艺颇为不错。这好友姓钱,名渊,是川阳府过了官印的德兴镖局总镖头,同官家走得也近。这钱渊的父亲就是个镖师,钱渊年少时候拜名师学艺,武艺一有所成,便子承父业开始走镖,多年豁出命来闯荡经营,手上的德兴镖局在当地很有名气。
如今钱渊人到中年,底下小辈也大了,慢慢的,非要紧的货,轻易不再亲自押镖。
大约数月前,德兴镖局接到了一桩大买卖。钱渊一见主顾来头不小,竟是川阳府的郡王府派来的人,当然不敢怠慢。虽主顾只要求送一锦盒,钱渊依然决定亲自押镖。这趟镖,不仅德兴总镖头亲自出马,连郡王府也派了几个人过来跟镖,可见对货物重视程度。路上打的旗号也清楚——郡王府和德兴的旗都扯了起来,若心存歹念之人见了,等闲不敢上手来抢。按理这趟镖该是走得十拿九稳,连钱渊本人都这般料想,遂只当出一趟远门。
他家中有个小儿子,叫钱星,刚满十六,自小跟着父兄习武,武艺在同龄中也算佼佼。钱星少年习武,身量挺拔身姿灵活,面容英俊,性格活泼跳脱,加之又是幼子,钱渊自然对他爱若珠宝。这次他见父亲出门押镖,也闹着要跟,钱渊便将他带上了。
镖队上了路,未料出城不久,就有人劫镖。来人单枪匹马一人,布巾蒙面,手握一柄弯刀,腰间系着镖囊,趁着众人不备,施展轻功抢上来便要夺镖。钱渊一瞅,哪能让他如意,当下抬枪便拦。那人几次上前都被钱渊一杆长.枪打退,依然不肯罢休,竟朝钱渊开口道:“今日这锦盒我要定了!”说完手握弯刀朝钱渊攻来,钱渊听他声音,又见他身形,推断对方应是个年轻人。他闯荡多年,武艺高强,对敌经验丰富,哪里会惧这劫镖之人。二人打在一处,这年轻人未料到钱渊身手这般了得,勉强跟他过了五十多招,渐渐吃力不敌。或许他知道再打下去要吃大亏,心中一萌生退意,手上便虚晃一招,掉头要跑。钱渊见这人要走,也并不追赶,停步防御。
他的儿子钱星本在一旁观看父亲与劫镖之人对战,瞧着对方不敌,又眼见对方要逃,年轻人到底热血冲动,难免有些争功斗狠,当下提枪便追。老话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这钱星就是这般胆大,自己在父亲手上过不了二十招,自然非这人对手,却敢奔上前捉拿对方。这人方才跟钱渊对战受挫,劫镖失败,心中正憋屈,见钱星紧追不舍,心中一时气愤,伸手往腰间镖囊一掏,转过身便朝钱星一扬手,钱星正在他后头紧追,哪里料到他突然发难使暗器,想躲却一时慌乱动弹不得,哎呦一声被飞镖正中面门。这人本就转回了身挨近了钱星,一见钱星中镖,心一横,手中弯刀朝钱星当胸一划,钱星血溅当场,就这么丢了小命。
从这人射镖到钱星身死不过几息功夫。钱渊起先见钱星追上去,在后边未及阻拦,又见那人手上动作就知要遭,当下也追了上去,可还是晚了一步。见儿子死状凄惨,当时便肝胆俱裂,朝着这人就攻来。这人再想逃,钱渊岂能罢休,十成力气下来,不过几个来回,寻到对方破绽,立马一枪将对方胸膛穿了个透心凉,对方惨呼一声,也死了。钱渊眼一红,还不肯罢休,将对方尸体就着长.枪挑起,手上一使力,长.枪一震,尸体朝空中飞去,撞到不远处的大树上歪倒。
郡王府的人见事情竟然发展成了这般,急的是满头大汗,奔上前去,掀开尸身面巾,见尸身虽双目紧闭但剑眉薄唇五官俊俏,喊出一声:“果然是他!”钱渊见这几人各个头冒冷汗,神色慌张,心中起疑,又听出话中之意,知道几人定是认识这人,已觉不对,当下持枪逼问。郡王府的人哪里还敢隐瞒,将这人与郡王长子之间赌约说了出来。钱渊听罢,大呼荒唐,转头抱着自己儿子尸首,大恸不已,只觉心口一阵闷痛,吐出一口血来。
原来,这被钱渊杀了的年轻人来头不小,乃侗门派掌门的爱徒,叫崔不离。是侗门派掌门邱宗雀年过五旬时收的一内门弟子,在门下习武近十载,师徒感情深厚。这崔不离功夫在年轻一辈中已算难得,离开师父独自历练不久,算是初出茅庐的一个年轻后辈。不知怎得,同川阳郡王府的长子有些纠葛,那郡王长子与崔不离年岁相当,现在的年轻人玩的那些花样心思,钱渊这样的年长一辈实在不懂。本来,年轻人易冲动,爱做出格之事,也不奇怪。可世事难料,往往很多惨剧便是一时血气上涌失了分寸导致的。一场纠葛,却硬牵连了他人,白白丢了两条鲜活性命,实在可惜至极。
不细赘郡王长子得知崔不离身死后的反应,只说钱渊这边。
钱渊带着幼子尸身回了府,钱星母亲兄弟得到消息奔出,见到其尸体,那悲痛欲绝就甭提了,钱府上下一场大乱。钱渊因为这场荒唐赌局,不但失了爱子还惹了一身腥,但他身为一家之主,为一家老小计,只能强忍悲痛,应对这事后续。
德兴接的这趟镖,他依然让手下如约送至,这趟镖是签字画押过了官家手续的,他理不亏。押镖途中遇到劫镖的,若是活抓劫匪,全凭主顾发话,送官还是不予追究都随意,可一旦劫镖的不走运被押镖的夺了小命,德兴作为过了明路的镖局,自然也是不用摊官司的,谁让对方要来劫呢,死了也活该。这般想来,郡王府那边理亏,自然没有道理为难钱家。
可侗门派掌门邱宗雀得到消息后,心中悲痛却难以抑制,这两年他已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弟子,渐渐隐退不在江湖走动了。他是个护短的人,崔不离是他收的最后一个徒弟,即便知道事情始末,是他徒弟理亏,丢了命活该,可痛失爱徒的气愤还是让他找上了钱家。
钱星的后事料理完,此时邱宗雀找上了钱府。他也不说是为徒弟崔不离报仇,只说找钱渊比武切磋。钱渊哪里不知道邱宗雀的来意,可自从那日回府后,他便时常感到胸口闷痛,家里人寻了大夫,一诊脉,才知是痛失爱子太过悲伤,气血受阻伤了心脉,恐怕要调理个一年半载才行,调理期间万万不可再动内力,否则性命难保。
现在邱宗雀找上门来,两人都是郁气难消,互相横眉冷对不提。钱渊想到幼子平日讨喜模样,气血上涌,当场答应应战,可却头一歪又吐了口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钱府又是一阵忙乱,等钱渊醒转过来,才知道这邱宗雀留下话,钱渊既然答应比武,那么两月后他再登门,到时候钱渊是亲自上场或者搬个救兵代他上场都行。
邱宗雀虽已隐退,但身份不一般,他来约战,岂是儿戏。但钱渊如今这般身体,哪里还能动武,钱家人当然不肯让钱渊亲自上场。两个儿子都想代父迎战,可那邱宗雀多少年的功力,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哪里是其对手。一家人正愁眉不展,钱渊便得知好友张青泉竟回了南国,如今人正在南笛边境。钱渊虽未同邱宗雀对过招,但已经跟他徒弟崔不离过了手,崔不离是邱宗雀爱徒,观徒弟身手也可知师父武功路数。他对好友的武力相当清楚,若是张青泉出马,邱宗雀还真不一定是其对手。想到这,钱渊心中大喜,抱着一线希望给张青泉去了封信。信中简单道出始末,请张青泉在比武前赶来川阳府坐镇。
就这般,张青泉收到钱渊来信,一看约定日子已不远,自己马上动身应该能够赶到,当下便跟众人简要说了始末,打算即刻就动身赶去川阳府。张潇一听是去比武,便想跟去助阵,张青泉一想便点头同意。张善自己这边也有事,去了也帮不上忙,便要常安也跟张青泉同去。张青泉哪里肯让常安跟着,命常安跟随张善护他左右,便跟木奎道别,带着张潇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