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殇》橙子柠檬CC

6、晋国之虎【中】

　　晋国王都，绯龙城。
　　现今夏子言在晋国的威名不可同日而语，登门拜访的人也是络绎不绝。然而，这些人不是来送礼就是想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这种出于政治层面的联姻着实让他头疼。夏子言虽然年轻，却也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表面上没有明说，心底上对这些趋炎附势的士族豪绅厌恶至极。
　　如此周而复始的待客，夏子言心中烦闷，干脆闭门称病。这下可好，士族豪绅们听说夏子言病了，便去请大夫。结果，满城的郎中大部分都被请去将军府为夏子言看病。夏子言无可奈何，只好让管家将他们全部赶走，终于清静了许多。
　　枫叶渐黄，秋风拂过，卷起一地枯叶。夏子言坐在府内庭院的亭子里与人对坐饮茶。他的对面坐着一位女子，身着红色石榴裙，黛眉淡扫，眼角有一颗泪痣，三千青丝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一副风尘女子的打扮。夏子言回来后不久，一日傍晚，她背着一把琵琶出现在将军府门前，自称柳陌卿，请求管家收留她几日。管家做不了主，就去请示夏子言。夏子言见她弹得一手好曲子，便让她暂且在府内住下来。
　　柳陌卿在将军府住了数日，得知夏子言闭门谢客，又让管家将府外的郎中全部赶走，笑道:“大将军这么做，就不得罪了那些贵族豪绅么？”
　　夏子言一脸漠然:“我素来不喜欢与这些人来往，如果这么做能与他们划清界限，也算是省去了我不少麻烦。”
　　杯中茶尽，夏子言让身旁的侍女上前斟茶。他瞥了一眼那侍女，觉得有些面生，随口问道:“怎么以前没在府里见过你？”
　　“回将军的话，奴婢叫婉儿，是将军在外出征时新来的下人。”
　　夏子言端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他泯了口茶，嘴角微微上扬，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诺，将军。”
　　侍女退到亭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夏子言确实没见过她，她也着实不是将军府的侍女，更不叫婉儿。她叫慕容殇，是晋国的公主。苏黎的这副人皮面具果真好用，从夏子言看她的反应就可见一斑。将军府中的人大多认识公主慕容殇而不认识侍女婉儿，易容后的她可以在府内大摇大摆的走动而不被发现。
　　慕容殇呆在将军府多日，夏子言的一言一行都被她看在眼里。他在待见宾客时，慕容殇就在一旁看着。对于那些贵族们提出的亲事，夏子言都婉言谢绝了，这让她倍感欣慰。
　　前几日，苏黎气势汹汹的冲劲将军府，向夏子言要人。他知道，慕容殇这小丫头不在自己的府里，肯定就是躲到夏子言那儿去了。夏子言问清事情缘由，反而一把拦住要冲进府里搜人的苏黎。
　　“人就在我这儿，怎的，你还想当着我的面欺负她吗？”
　　听到这句话，不仅苏黎愣住了，慕容殇也吓了一跳。苏黎发愣是因为夏子言居然这么护着慕容殇，而慕容殇被吓到是因为她以为夏子言认出了自己，后来她才发现，夏子言并不知道她在这儿，他说这话不过只是为了袒护她。
　　苏黎自然气的肺都快炸了，但是夏子言他又打不过，最后只能恨恨而去。看着苏黎离开时一脸憋屈的样子，慕容殇在一旁偷偷笑的合不拢嘴。
　　夏子言闭门不出的这段时日，一直与柳陌卿在一起。他们时而喝茶赏景，浅谈世间奇闻，抑或是把酒言欢，切磋琴艺。往日里但凡夏子言外出归来，必定会去先见慕容殇，而现在他整日与另外一个女子呆在一起，像是忘了她一样，慕容殇觉得自己心里就像是打翻的醋坛子，不是滋味。
　　然而，慕容殇的噩梦才刚刚开始。自从那日问了她名字，夏子言便经常使唤她去做这样或是那样的事。
　　“婉儿，为我倒杯茶。”
　　“婉儿，将我文案上的诗书拿过来。”
　　“婉儿，等等，没事了......”
　　.............
　　夏子言好像故意跟她过不去一样，什么事都让她去做。慕容殇自小锦衣玉食，哥哥慕容煜更是对她呵护有加，何曾受过这种苦，但当她一想到此行的目的，倒也就释然了。
　　琵琶声起，柳陌卿又取出她那把来时背着的琵琶，为夏子言演奏。她悠然的轻揉慢抹地拨动着琴弦，铮铮声像一滴滴水珠，落尽人心的深处。她的琴声里似有一幅鲜明美丽的风景画，幽泉自山涧叮当流出，汇成一泓碧玉般的深潭，水潭里荡起一层层细碎的涟漪，水中摇曳着一轮金黄的明月。将军府的人都说，柳陌卿弹得一手好琵琶。慕容殇也觉得她弹得好，只是弹琴讲究以情入声，无论她弹得是哪首曲子，慕容殇都觉得其中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感。
　　一曲歌罢，夏子言拍手称赞，笑道：“柳姑娘琴艺卓绝，以前未在绯龙城听闻过姑娘的大名，着实是一大憾事。”
　　“将军过奖了，王都里的青楼不可胜数，小女子不过是在青楼里卖唱的歌女罢了，又岂敢奢望将军抬爱。”柳陌卿将琵琶抱在胸前，抚了抚额前的刘海，眉间的泪痣映衬着万种风情，“小女子倒是听说将军不仅智勇双全，也颇晓笙乐。小女子有个提议，不如将军演奏一曲，我来给将军伴舞如何？”
　　“也好。”夏子言沉默了一会，对一旁的慕容殇示意，“婉儿，去将我房内的古琴取来。”
　　慕容殇对柳陌卿的印象本就不好，现在又见夏子言要为她弹琴，心中不悦。只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她还是将琴取来，恭恭敬敬的呈放在夏子言面前。
　　夏子言双手轻轻抚过古琴，琴弦一动，琴声就飘然而出。夏子言弹的曲子慕容殇很熟悉，那是晋国很有名的一段乐曲。小时候，只要夏子言一有空，慕容殇便会跑到他那儿央求着夏子言弹琴给她听。那时夏子言会弹的曲子很少，只有这一首，但即使只有这一首，慕容殇听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厌其烦。
　　夏子言弹琴的时候慕容殇会为她伴舞，就像现在的柳陌卿。不得不承认，柳陌卿确实多才多艺。慕容殇觉得很奇怪，按理说像柳陌卿这样的女子，即使是青楼中卖唱的歌女，以她的长相与才华，也绝不至于无人知晓。而且夏子言回来不久后她就出现了，慕容殇觉得，至少她认为，柳陌卿的来历很可疑。
　　慕容殇决定查清柳陌卿的来历，便找了机会出府去找苏黎。绯龙城的人都知道武安侯苏黎是个经常浪迹在青楼的花花公子，慕容殇想要知道一个青楼女子的底细，问他再合适不过。苏黎第一眼见到易容过的慕容殇，也没认出她是谁，但他记得在她是将军府的侍女。当他知道眼前的女子就是慕容殇时，勃然大怒，冲着她大吼道:“还我的面具！”
　　苏黎自然没有当真，当他得知慕容殇的来由，思虑了许久，最后还是摇摇头:“如果真如你所说，这样的风尘女子在王都里应该很少见。我在将军府见过她一次，可是却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我敢保证，她不可能是绯龙城内青楼里的卖唱女子。”
　　看着一脸困惑的慕容殇，苏黎还不忘戏弄她一下:“你怎么忽然间对她这么感兴趣？是不是觉得最近你的子言哥哥一直跟她呆在一起，不要你了吃醋了？不如投入我的怀抱吧，黎哥哥会好好待你的。哈哈哈.......”
　　“滚。”慕容殇一脚踢在苏黎的裆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