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開與凋零》散髮

40、第四十章

　　莫勤辉闻着林思凡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气，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满足滋味填塞心头。他闭上眼睛，躺在林思凡身边，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他枕在自己的一只胳膊上，侧身凝视着林思凡雪白无暇的面容。

　　也许她的眼角，已经有岁月留下的些微足迹。脸上也因着胶原蛋白的流失，不像少女般膨润，但依旧无损于她独特沉静、灵性的美。因恐打扰了女人的睡眠，他小心翼翼地抚摸林思凡露出来的光洁臂膀，鼻尖所嗅尽是她的发香。

　　睡衣的料子轻薄服贴，勾勒出明媚的山峰。莫勤辉恍惚了，恋恋不舍的将自己埋进柔软。

　　他的心热辣辣的悸动着，他理不清这亦姊亦母亦情人的恋慕情绪，只知道自己的胸口正扑通扑通地狂跳不已。他不是圣人，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健康男性，面对自己心仪的女子，有着原始的动物本能。

　　他瞪着天花板叹息，心里又厌憎自己龌龊的念头，于是起身给自己倒一杯冰水，猛灌了几口，希望能熄灭胸中的狂熱。

　　门铃响了……

　　他并没有要求客房服务，可是门铃响个不停，透过猫眼他看出去，是小张跟李芷芸。

　　“老板，开门哪！是我，小张。”门铃响了却没回应，小张忍不住低声地喊了几下。

　　惊出一身冷汗的莫勤辉，背靠在门上，心情紧张得无以复加。小张无故没来电话，让他毫无时间准备。

　　沉睡中的美人，仍安适躺卧在床上。这是他愿意亦倾尽所有的秘密，他必须保护林思凡，不让任何人发现她的存在。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做好准备，带上一张房卡之后，他打开门忍不住出言斥责：“小张，怎么没先打电话？”莫勤辉闪身出房间，将门立刻关上。

　　小张看出莫勤辉的不悦，忙打哈哈：“老板，我们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莫勤辉狠狠的瞪着小张：“是惊吓，不是惊喜。下不为例。”从未如此疾言厉色的他，将小张给唬得连连倒退好几步。

　　李芷芸站在小张背后，她注意到莫勤辉的匆忙与不安。生气是他为了掩饰心虚。

　　这分明是欲盖弥彰。

　　她走到莫勤辉身畔，挽上他的手笑着说：“莫大哥，别责怪张大哥。是我的主意”李芷芸主动跳出来，替小张澄清。

　　小张感激地看了一眼李芷芸，深深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孩。

　　莫勤辉低头俯视靠在肩头的小女人，无法理解李芷芸心思的他，对她亲昵的举止，感觉不自在，于是轻轻巧巧的将手抽离。

　　虽然时间不长，但到底两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李芷芸看着抽离手的莫勤辉，简直不可置信。
　　站在身旁俊美如昔的男人，如今的态度淡漠得让人心寒。

　　上回两人分开的时候，的确是不欢而散，但明面上两人并没有分手。

　　李芷芸心头酸楚得像浸在寒天里的冰水里一样。

　　她再次攀上这个男人的手，并紧紧抱牢：“莫大哥，我们提早来了你不高兴吗？”

　　莫勤辉没理会问题，依旧将手抽开，并急忙推着小张走：“小张、芷芸，你们先进房间休息吧！我陪着你们去。”

　　慌慌张张的莫勤辉，拽着找不着头脑的小张，不由分说的快步离开。李芷芸没继续追究，仅沉默地跟在后面。但临走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房号。

　　李芷芸跟小张住上两层楼，一下子就到了。女生自然是先送进房的，两个男生看李芷芸安顿好，才偕同离开。

　　小张才一刷卡进房间：“我的房间让给朋友了。小张，这几天晚上，我跟你挤一挤。”才进门，莫勤辉马上像做贼似的，靠近小张耳朵说话。

　　小张一脸狐疑：“老板，你甚么时候有朋友跟着来？都没听你提起过。”

　　知老板，莫若助理。莫勤辉孤僻的很，又是一个人到欧洲旅行，哪来的朋友？就算有，朋友都是圈外的老朋友，不可能有空跟着到这种地方。

　　莫勤辉哼了声：“你别管，也别问。还不准跟芷芸说。一会儿，我就将行李拿过来。”

　　莫勤辉并不管小张的咕哝，就是交代下去，要他照着办。

　　小张一时间垮下整张脸，心想大老远跑来巴黎，还想来个艳遇、One night stay什么的，这下全泡汤了。

　　李芷芸已经很久没见到莫勤辉。没想到今日一见，莫勤辉神色淡淡，几乎完全漠视她的存在。

　　是还没原谅她吗？还是因为藏在那个房间的秘密？

　　她想：我非得搞清楚不可。不爱我没关系，但是败在谁的手中，总要弄清楚。

　　长途飞行，让人疲倦。李芷芸稍事梳洗，决定还是先小寐片刻，再拟定作战计划。

　　跟小张拿了一张房卡之后，莫勤辉又回到原来的房间。进门后，看看仍睡得深沉的思凡，一颗心才好不容易放下。他心想，看来与林思凡共进午餐的可能性低微，最好先让饭店送餐点进房，省得她起床后，没东西好吃。

　　又躺回床上的莫勤辉，这回只敢握着林思凡的手，不敢再碰其他的地方，省得自己的欲望一抬头，又是个难熬的状态。可是，被个人一直握住手的林思凡，便睡得不是那么安稳。她的呼吸开始不平顺，身躯辗转翻覆。无奈何，莫勤辉只好松开手。

　　“凡，我的助理来了，我搬过去与他一起住，这样妳可以自在一些。妳睡得太香甜，我舍不得叫醒妳，妳就早午餐一起吃吧！希望餐点还合口味。
　　下午我必须跟芷芸、小张一起与几个品牌开会，晚上又要接受媒体专访，没办法陪妳。
　　长日漫漫，我不再身侧，时间难打发。我问过了，饭店提供城市导览，妳可以参加半日游，这样就不会无聊。”

　　莫勤辉等餐点送来以后，拿饭店准备的纸笔，留了几句话。在提着行李离开之际，他忍不住回身，在林思凡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李芷芸才入睡片刻，小张打饭店内线电话。

　　“李小姐，我们快去吃饭吧！下午两点开始，一共有五家厂商，连喘口气都难。”

　　巴黎时装周即将正式开始，媒体进驻巴黎。到处都是街拍的相机、摄影机，每张照片都是经过精密的商业计算。莫勤辉与李芷芸，必须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甚至举手投足。

　　精品业者花钱找他们来，不外乎是看中他们在华人圈的影响力，希望藉由媒体、网路传播，增加销售业绩。彬哥交代的国民CP形象，就是缘于商业利益的考量。

　　宋家明已经摸清楚莫勤辉的行程，也指示了公关部门该怎么做。剩下的，只看看找什么时机上演好戏而已。

　　二点一到，一家家精品的公关、业务单位，进入饭店内的商务中心，依序排队谈配合及演出事项。服装秀是这样。走伸展台，都是一流的名模。艺人通常是受邀台下观秀及场外拍照。但是偶尔也有例外，就是艺人走压轴，最后与设计师一同上台谢幕。

　　明晚的超大品牌，在中国业绩年年暴增。中国已经成为最大的客户，莫勤辉的外型、知名度，足堪担任压轴的嘉宾。当然，李芷芸也会上场，因为国民CP走秀，可以男女装一起卖。

　　林思凡足足睡至过午才起床，她看完床头的留言，有种心酸难言的感动。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只剩下青春的尾巴，还能得到耀眼男子的爱，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且先不管年龄的差距，但这一切始终是不道德的。

　　她的身份是妻子、母亲，不是大龄剩女，还有玩姊弟恋的本钱。她叹了一口气，孩子长大单飞，而她的人生，也该重新回归正轨。由来好梦最易醒，醒来后，她应该重新回到家庭主妇的生活。

　　梳洗、用餐完毕，换上简单的外出服，她想一个人出去走走。饭店是固定行程，受制于时间，她不想被绑住。

　　巴黎香榭丽舍大道，著名的精品一条街，光是闲逛，看看橱窗布置，就是一场视觉的无上享受。一个人的自在午后，林思凡的心，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平静了。

　　莫勤辉、李芷芸，结束车轮战的会议，还剩下一点点时间，只能匆匆用简单的餐点，接着又是媒体专访。现今网路发达，影像、平面已经不分界线。等一下的专访，就选择在饭店大厅的一隅。

　　造型师以及服装都已经随侍在侧，就等他们两个吃完最后一口。

　　“好了，我们开始吧！”小张催促着两人快去换装。

　　李芷芸芳华正茂，皮肤是吹弹可破的细致。薄薄的一层粉，蜜桃色的腮红，淡粉的唇蜜，就已经明媚动人到不行。就连眼妆也只上淡淡的眼影，打亮眼睛而已，连睫毛膏都不需刷。完完全全的天生丽质。

　　她仰起脸蛋，盈盈一笑：“莫大哥，你看这样还可以吗？”

　　李芷芸眨着卷翘的睫毛，挽着莫勤辉的手，笑语嫣然，明丽不可方物。

　　而莫勤辉低头看着挂在臂弯里的李芷芸。梳着光洁的低马尾，淡妆素雅。一袭合身的简单洋装，有着都会女子的时尚感。他心想，真是个漂亮的好女孩。

　　条件这么好的姑娘，以后的演艺之路，一定很顺遂。他最好不要耽误她的青春，她的美好前程。
　　他点点头，肯定的说：“很漂亮。镜头前会更美。”莫勤辉是出自真心的夸赞。

　　莫勤辉一身银灰色的合身西装。他有着东方人难得的精致面孔，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黑沉沉的大眼，浓密的剑眉，比起名模也不遑多让的身材，是天生的明星。李芷芸看着莫勤辉，任性地想，这辈子就这样赖定他了，管他爱不爱她，她爱就好了。

　　饭店的一隅，沙发摆放舒适，有着一张矮几与一盏昏黄的台灯。莫勤辉与李芷芸并肩坐在双人沙发上，听从摄影师的指示，摆着不同亲密的姿势，供摄影师拍照。

　　聚光灯的强打之下，两个专业的艺人，配合指示演出，亲吻、抚.胸、甚至莫勤辉埋首于李芷芸胸前。

　　饭店大厅并未清场，所以只要愿意，都可在旁围观。林思凡也在人群中，静静地观看，看着一对璧人，完美的演出。

　　宋家明则远远地站在另外一角，看着两个他指定的人选，正精彩的演绎他排出的剧码。也看着林思凡，雪白的面容，更加雪白。

　　他想：林思凡，好戏才刚刚开始，妳一定要看完才行。我要让妳知道，什么叫做背叛，什么叫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