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精灵他太壮了》二逼癌细胞

9、逃离危机与一同旅行

　　怪物——
　　怪物在吞噬他，饥渴地吸取他的血液，阻隔他的呼吸，禁锢他的躯体……过度失血产生了生理性地疼痛，身体自发地开始紧绷，他疼得缩成一团，猛然一挣。

　　与此同时，猎食者蓦然睁开双目，更凶狠地咬了下去，獠牙深深地嵌入了肌肉之中，划破血管壁，“滋”地注入毒液。

　　精神性的毒液是海妖的拿手好戏，与他们强大的精神控制相得益彰。

　　猎食进入到了狂欢阶段，毒液顺着血管遍布了泽尔的全身，夺取了他身体的控制权。泽尔的自主意识飞快地消散，痛苦的双眸逐渐变得茫然。他透过清亮的井水望着天空，阴沉的天露出了月亮的一角，月光洒进了这一口窄井中，而他无力地仰着头，不断地从口鼻处溢出大量的气泡。

　　在月光之下，气泡在溢出的血丝之间悠然地浮上去，又“啪”的一声在水面上破碎。

　　“去看……井……有……”

　　外面有人在呼喊，但泽尔已经听不清楚。菲亚眼神闪烁了一下，拖着泽尔继续下沉，直到沉进深深的水底。

　　水底又黑又冷，阴森森地掩埋着漂浮的二人，但这正是海妖家乡的模样。长期居住于深海的菲亚吃饱喝足，餍足地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躯体，鳞片从他的脚踝出翻了出来，盖满了他的皮肤。修长的双腿拢在一起，伸长，扩张，逐渐变成了深色巨大的鱼尾。

　　他是一条半成年的海妖，已经有了三瓣尾鳍，却被误当做未成年的精灵救了出来。

　　透明的尾鳍盖在泽尔身上，他放开了捆住泽尔脖颈的手臂，转而捂住了泽尔的口鼻，唇却没有离开那被洞穿的伤口。泽尔自我愈合的能力很强，血液溢出得越来越少。他伸出舌尖，一点一点地舔开结痂的皮肤，而后阴沉地看着井上冒出头的男人。

　　“怎么样？有人吗？”另外一个人喊了一句，“这是最后一处藏匿点了。”

　　跑过来的青年朝着井里探出头，不出所料一眼就看见了菲亚赤色的双眸。那抹惊艳的红和水中飘散的血丝散发出危险的气味，妖异的少年怀抱着一个成年男人的躯体，像一副油画般沐浴在水与月光之下，却带着邪恶的意味。

　　他微微地抬起头，冲着青年掀起了嘴角。

　　一阵强烈的精神激荡袭来，青年猛地一惊，正想呼喊，眸中的光芒却骤然熄灭。

　　“有人吗？”另一个人迟迟得不到回应，又问了一句，“喂，看什么呢？”

　　“没，没有。”青年僵硬着脖颈从井里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伙伴，“没有人。”

　　“怎么可能！”同伴烦躁地皱起眉头，“该死的，漏了哪里吗？”

　　“……”

　　是啊，漏了哪里呢？

　　泽尔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今天是每三月一次的双阳日，天空挂着两个太阳，阳光太猛烈，泽尔睡得又不太安稳，翻身出了树的阴影，结果被生生晒醒。

　　“这是……哪里？”他勉强睁开双眼，支起自己的身子。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软，肌肉无力地耷拉着，使不上劲儿，只坐起来一个动作都让他打喘了一口气。

　　少年见他醒了，轻轻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别动。”菲亚低声说，“你失血过多了。”

　　“失血过多？”泽尔头痛地晃晃脑袋，一扭头便看见那铺了满地的白发。

　　瘦巴巴的少年蹲在他身边，两只尖耳朵抖了抖，一阵风吹过，洁白的发丝拂在泽尔健壮的大腿上，痒痒的。

　　像一幅过于美丽的画摆在眼前，泽尔有点看呆，找不着自己视线应该放在哪儿。

　　“你记得吗？”菲亚抬起头看着他，“你昨晚来救我。”

　　“噢……”泽尔迟疑地点点头，“我好像……带你躲进了一口井，嘶——我不记得后面。”

　　“后面？”少年歪了歪头。

　　“我们怎么逃出来的？我记得我明明晕过去了……咦？我为什么会晕过去？”泽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刺痛感瞬间袭来。指尖所触的他的脖子上有一块被咬得稀烂的皮肉，即便结了痂，仍一碰就痛。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蓦地，深夜、井中、深水、窒息、血——无数破碎的片段塞入了他的脑子。

　　危险——！！！

　　他猛然跳起，后退了一步，“你……！！你不是精灵族——”

　　菲亚来不及解释，便被泽尔的大动作掀翻在地，他下意识地哼了一声，正后退的泽尔一下就顿住了。显然，他还记得昨晚满地的鲜血，少年满身的伤口和触碰一下都会破碎身体。

　　“你，你还好吗？”泽尔要退不退地伸长了脖子，忍不住问道，“你……你疼不疼？”

　　菲亚没回答，只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泽尔忧心忡忡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抵不过良心慢慢地走上前，扶住了少年的肩膀。

　　“对不起……”泽尔的耳朵耷拉了一点，“我刚才太粗暴了，你没事吧？”

　　“没事，”菲亚突然笑了一声，“不疼。大家看见我都这样，我习惯了。”

　　他这样说泽尔反而更加担心。羸弱的少年在阳光下细细地发抖，充满了可怜的意味，让人看了就心软，哪儿有什么攻击性。泽尔有些唾弃着自己的神经过敏，再就是祈祷刚才的行为没有伤到菲亚——怎么可能不疼呢？那满地的鲜血，满身的伤……他亲眼见过的。

　　无论是哪个种族，长成这样的基本都还是孩子……这个孩子不仅担心他难过，还安慰了他。

　　“没有……不是，我只是吓了一跳，”泽尔越想越愧疚，有些语无伦次地试图补救，“对不起，我并不是讨厌你，你是个好孩子，是我错了。这样吧，要不然作为补偿，我送你回你的部族？”

　　孩子？

　　他抬起头，看向泽尔。泽尔见他终于肯看自己，连忙握住了少年的手。

　　是个傻子吗，这个精灵。

　　菲亚阴沉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本想着等男人醒来，逼迫男人和他签主奴契约，连银烙都已经连夜准备好，然而这一番话下来，他的心里却多了种怪怪的感觉，让他准备动手的胳膊突然失去了力道。

　　他觉得有点难受。

　　“我没有家。”菲亚生硬地撇过脸，“我是被驱逐出来的。”

　　“呃……”泽尔讪讪地闭了嘴，不知如何接话，他想起了自己的遭遇，这的确令人难过。

　　被族群抛弃，被贩卖，被殴打……

　　“要不然……”泽尔试探着说，“要不要试着，和我一起旅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