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逃离希埃尔险象环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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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泽尔潜入希埃尔城时，正是卫兵换班的时间。他趁着佣兵任务，用两天摸清了换班规律，又在出城后忍着蚊虫蹲在森林里足足观察了两天。现下准备充足，于是他一身黑色斗篷，藏在风中，了无痕迹地掠过厚重的城墙。
“希望菲亚还没被卖掉。”泽尔自言自语地朝着黑市仓库飞快地跑去。夜色深沉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昏黄的魔法灯挂在间隔颇宽的道路两侧，投下一片暗淡的光泽。泽尔熟练地穿过街区，临近仓库时，突然顿住了脚步。
有巡查的人。
这是当然的，贵重的货物明天就要出售，今晚当然是最需要严阵以待的日子。那个“莱大人”今天甚至没有出城寻找货源，而是全天候待在城内，亲自坐镇监督巡查的人。
而越是容易松懈的凌晨，就越是要留下精兵守卫。显然，黑市商人的莱大人深谙此道，加派了正规军，甚至雇佣了一部分赏金猎人。
本应陷入沉睡的城市，留有数百人疲惫地工作着——托并不精湛的自然魔法的福，越过这些人对泽尔来说并不难。催生毒性植物，然后站在风口，等待着毒物缓慢的释放。他如同那天潜入时做的一样，轻而易举地就让守卫们通通打起了哈欠。
一切都很顺利。
泽尔着急地站在不见光的城角，手心飞快地生长着细幼的嫩芽。花苞在茎的顶端生长，“啵”的一声绽放。轻盈的种子从植物脆弱的花瓣中飘出，从西街开始笼罩了整个街区。植物的香气和希埃尔城特有的夜来香混在一起，毫无痕迹地被吸入人的鼻腔。
“好困……”其中一位卫兵抱怨了起来，“根本没有人会触莱大人的霉头，为什么要这么警惕？”
“闭嘴吧，好好巡逻，要不然都是被罚的命！”另一位士兵靠在城墙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酒，“不过真的，这个时间大家都很困了。”
夜已深，没人疑惑自己逐渐上涨的困倦从何而来，揉眼睛的人越来越多，先是脑子不太清醒，紧接着，传染一般的疲倦爆发了出来。有人倒下，也有人掏出自己提神的东西试图抵抗，而只眨眼的功夫，黑影闪过。
泽尔知道，今晚守卫的人太多，这样同时的大批量疲惫很快就会引起怀疑。他今晚的动作一定得比上次更快，所以也等不到卫兵都进入沉睡。这样的铤而走险能最大程度地加快他的速度，他踩着那些晃神的瞬间，只身一人深入了希埃尔城的腹地，走到仓库附近。
门口的壮汉已经被药倒，靠着门边的窗户留着口水，时不时还挠挠自己的肚皮。泽尔尽量冷静地走到门口，抬手，轻轻地打开了仓库的门。
也如那天一样，黑洞洞，没有光。
泽尔深呼吸了两口，踏入仓库，反手关上了仓库的门。魔力被束缚的熟悉感从他的大腿开始蔓延，围绕在他身边的风逐渐从能隔断气息的风罩变成了仅能吹动发梢的微风。他凭借着记忆迅速地走到了菲亚所在的监狱门口，站定。
“菲，菲亚？”他小声地叫了一句，“你还在吗？”
“……”
没有回答。
空气保持着十分的安静，以至于让泽尔产生了不安。他掏出自己的种子口袋，选了几颗夜光种，小心翼翼地从铁栏杆的缝隙扔进监牢。微弱的光芒蹦蹦跳跳地没入黑暗，滚动着停在了障碍之前，在地上投下几片光斑，莹莹闪烁，照亮空间。
泽尔的眼睛瞬间瞪大。
猩红的液体在地上半干着流淌，将光芒笼上一层阴冷的颜色。几天前还能和他对话的少年倒在地上，长长的头发散了一地。
“天啊……他们竟然这样……天啊……这还是个孩子啊……”泽尔心疼极了，抽出自己的剑一下劈开锁头，急匆匆地冲进监牢。菲亚听见动静，微弱地蠕动了一下，被泽尔一掌按住。
“别动，伤口会裂开的。”
泽尔的心都要碎了，相对于其他的精灵，他总是拥有过度丰盛的感情。眼下浑身都是血的少年原本在他看来就像是玻璃做的娃娃，现在支离破碎了。
“嘶卡……啊，啊——撒……”少年的喉咙里挤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被打得变形的手无力地将泽尔往外推，他微弱地挣扎着，小小的身躯滚烫且颤抖不止。泽尔第一次面对这样脆弱的同族，一时间不知手往哪儿放，他又慢又轻地把菲亚抱了起来，拍着菲亚的后背，祈祷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
血，到处都是血。
“他们是不是打你了，”泽尔小声地说，“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少年精灵仍在挣扎，满脸的血迹将雪白的头发粘成了脏兮兮的一团。泽尔把盖住他脸的头发扫开，露出他漂亮的脸蛋。也许因为卖点是美貌，他的脸上并没有伤口，只有粘上的血迹和石粒，泽尔下意识地想将污秽抹去，又想起自己粗糙的手指，最终扯了一块儿自己的衣角，像触摸蝉翼一般擦拭着少年的脸。
少年太瘦了，连碰一下，都让人担心他会受伤。
泽尔背着菲亚从仓库里跑出来时，卫兵们已经发现不对。一团团的守卫朝着仓库跑来，大吼着“入侵”，可惜为时已晚，仓库大门大开着，在风中晃晃悠悠，已然放跑了最重要的商品。泽尔再度用风罩和斗篷将二人包裹起来，趁着夜色在街头狂奔，一路顺着出城的方向躲避追捕。
希埃尔城的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吆喝声逐渐变大，街角的奔走规模扩大，开始有卫兵一家一家地搜查。脚步声提提踏踏地回荡在夜空之中，无数人被迫从梦乡中被粗鲁地撕扯出来，扔出自己的家，人们茫然地站在街道之上，看着卫兵冲入自己的寝居，一顿翻找，再扔下两个金币做赔。
“该死的，一定要找到！！”
精灵人口买卖本来就是违反公国法律的存在，即便私下猖狂，明面上仍不能摆在台面上交谈，出了莱大人的势力范畴，就没人再能动用卫兵再抓捕泽尔——显然，莱大人那边的人也明白这个道理。粗鲁又高效地地毯式搜索之下，未被触及到的城区越来越小，泽尔四处奔逃，终于被这一圈圈的卫兵逼进了死路。
“怎么办。”他的额头渗出了汗水，支持着自然魔法发动的魔力也不再充足，掩盖气息的风很快就会停滞。他焦急地想原路返回，却听见路口纷繁杂乱的脚步声。
“在那里吗！”有人吼道。
“不在！”另外一个人回应，“妈的，街区都扫荡完了，就剩这条路了，如果还找不到，事情就麻烦了！”
“别说丧气话，莱大人说了，城墙戒严，他们一定还在城里！”
眼看着对方要拐进这条小路，泽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寻找着隐藏的地点。他背着菲亚，目标太大，狭小的小道根本无处藏身，唯有一处井孤零零地躺在墙角。泽尔走投无路，犹豫再三，只得投身进冰冷的液体，背着少年蜷缩着，打算等人来时缩在水底，突然——
“呃……！！”一阵剧痛袭来，搏动的血管被一口咬住，湿热温暖的触感盖住了他的皮肤蠕动，紧接着冰冷的束缚死死地缠上了他的脖颈，遏制了他的呼吸。
他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叫被猛然涌上的液体锁在了喉口，那双揽着他的苍白手臂随着打在他皮肤上的冰冷呼吸越收越紧，将他生生拽入漆黑的深水之中。
与此同时，强烈的吸吮感从他的颈侧传来，破碎的伤口被滑腻舌头反复舔舐，却不像缱绻的接吻，只像残忍的摄食。血液在每一下心跳中迸溅到那冷物的口腔里，对方贪婪地蠕动口腔，水蛭一般吸吮和窒息让泽尔的生命力迅速地衰败。
泽尔忍不住挣扎，一只手勉强冲出水面，却又被拽进水中。两根冰冷的手指穿过井水，准确地卡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一下抬起头，暴露出脖子更多的皮肤。
“呃……救……”
无声的呼救只吐出几个气泡，泽尔的鼻腔口腔塞满了水，水压制了他的一切挣扎，而紧闭着双眸的菲亚沉醉地埋在他的颈窝，像捕食猎物的蛇一般疯狂地缠着他的拯救者，用力地撕咬。
鲜血涌入菲亚的胃袋，沉坠着暖作一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逃离希埃尔险象环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