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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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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是四月天,春光在山林环抱中显得清新异常,蔚蓝的天空一时间也变得极高。满山枝繁叶茂的粗树郁郁葱葱,岩下的阴处和山溪的旁边长满了薇蕨和其他凤尾草,各色的小草花点缀在绿茵上头。
如此良辰美景,我却光着脚丫,挽着裤脚,手拿木叉,在河里叉鱼。
瘸着腿的苏忻坐在岸边指指点点。
是了,那男妖精,便是我即将要嫁的夫君,苏忻是也。
苏忻在九州有些名望。
民间相传“古有养由基,今有苏子昇”,这个苏子昇,指的便是苏忻。
苏忻,雁国延昌帝第五子,字子昇。其人六岁习箭,十三岁便可百步穿杨。那句广为流传的民间俗语,说的便是苏忻的箭术。
苏忻不仅箭术极佳,其丹青的造诣也是无以复加。十六岁时以一副名为《潇湘从竹图》的丹青名动天下,可谓是近几年“文武双全”的杰出代表。
两日前他初初醒来时,我也暗自猜测他是某位显贵,但实在没料到,这位显贵居然和我如此的有缘。
不过关于我坠落崖谷时他扑身相救的事,我便也了然于胸了,毕竟是未过门的妻子,面子上总是要过的去的。至于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想必苏忻心中有数,我也就没有再提。
因着苏忻右腿骨折,不便行动,出山谷这个计划只得暂且搁浅,苏忻决定暂时修养在此处,若是有救兵沿着川流寻到了此处,我们便可获救。但我觉得获救这个想法基本可以作废。这一带山川河流连通陈、雁、寮三国,四通八达,去向甚广,且我们两个自落水之后顺流漂了一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身处何方,雁兵要寻到我们,自然是件难事。
我倒是想撂下瘸腿的苏忻一走了之,可是倘若他日后获救,抗旨逃婚这个罪名我怕是要坐实了,如此一来,我又如何保住峪王府?思来想去,只得先留在此处,他日再想办法。
而心态极好决定在山中养病的苏忻表示,他一身的伤都是初初掉入深潭时为了护住我而被礁石所撞,所以我有义务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我看看毫发无损的自己竟无言以对,只得应了他。
于是,本女侠现在便挽着裤脚光着脚丫在浅流里叉鱼。神游之际,几条鲈鱼游荡而过,木叉子又叉了个空。
苏忻见状,叹口气,右手食指在我前日做给他的拐杖上叩了两叩:“那夜我见你与人打架,身手倒是干脆利落。怎的今日叉个鱼却如此的不济,莫不是你惯会宰人,却不会宰鱼?”
我直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抬手将木叉扔给坐在岸边的苏忻:“你行你来。”
苏忻抬起左手稳稳接住,之后慢条斯理的拄着拐杖站起了身子,望着溪流的眼睛眯了眯,气定神闲道:“看好了。”话罢,木叉子急速飞出,稳稳插入溪流,我提着裤脚淌水过去,果然,一只鲤鱼被牢牢的钉在河底不断的挣扎着。
我抬头望了望在岸边依旧气定神闲的苏忻,心中不免愤愤。连养尊处优养的皇子都叉鱼叉的一把好手,让我和肃远迹这种打小就打鸟摸鱼的江湖儿女颜面何存。
苏忻若无其事的向我招了招手:“木叉给我,再来一条,今日晚膳也解决了,免得你再在河里受冻。”
我赤脚站在河里,双手提着裤管,琢磨苏忻此刻脸上的表情。
我觉得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琢磨片刻后,我伸手拔起叉子,拽下鲤鱼抛上岸,瞅准时机将木叉用力投掷出去,擦着苏忻的耳际呼啸而过,一只肥麻雀随之被钉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树干上。
我淌着河水上了岸,拔下木叉捋下上面的肥麻雀,转身望着苏忻诚恳道:“谢谢,我不爱吃鱼。”
苏忻望了望我,又望了望我手里的肥麻雀,弯起双眸笑的十分明艳,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我也不大爱吃鱼,这麻雀我分你一半好了。”
我望着苏忻那张若无其事的笑脸,目瞪口呆。
做人怎么可以如此的不要脸?
而事实证明,确然是我见识浅薄了些,混迹江湖这么些年,阅厚颜无耻之人太少。
苏忻的厚颜无耻不仅体现在他抢了我的麻雀,还体现在他还厚颜无耻的霸占了岩洞里最佳的休憩位置。理由一如既往的简单,他现在瘸了一条腿,属于残障人士,作为一名有涵养的江湖女侠兼皇族儿女,我理所当然要关爱残障人士。
于是,残障人士苏忻心安理得的躺在干草堆上呼呼大睡,要时刻关爱残障人士的我,盘腿坐在洞口附近靠着岩壁上睡得东倒西歪。至于睡在洞口附近,苏忻表示若有外敌入侵,在洞口的我可以第一时间发现,由此方便保护他的安全,关于这个问题,我曾义正言辞的教育他,即使他瘸了一只腿,也应该有男子应有的责任感,我一介女流,怎么也应是他保护我,而不是我保护他。而残障人士苏忻慢悠悠的抚着拐杖肯定道:“我觉得你打架打的甚好,十个男子都不一定是你的对手,所以一介女流这句形容,其实不适合你。”
我:“......”
自此,我便盘腿坐在洞口附近,宁死不与苏忻多说一句。
如此过了几日,也丝毫未见有救兵的迹象,我在洞中无聊的紧,便去林中逮了野兔子回来养着。苏忻见了,难得没有揶揄我,还拿着匕首切了我带回来的苜蓿草喂兔子。
我见状,兴高采烈的蹲在他身旁抚着野兔子,笑眯眯道:“多吃些,养肥了才好。”
苏忻闻言,喂兔子的手顿了顿,抬眸问道:“养肥做什么?”
我对上他的眸子,正经道:“宰了吃啊。”
苏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