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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回 ...

  •   第五回:局中更有千金意
      玉筝虽久居深山,但绝非不顾大局之人。之前能罔顾性命向燕勒一跪,必然是想告知自己,这瞿汝林杀不得。
      此刻成玉应下,她定然心有顾忌,索性暗暗朝她点头示意。眼下我在明处敌在暗,权宜之计唯有逆来顺受,来日方长,只出了这潇湘阁,恁他襄王好大的本事,也难以束缚这九华剑! 转而应上燕勒审视目光,释然一笑抱拳道: “成女侠所言不假,某一介乡下人,剑不开刃也未见过甚市面,这差事有心接,却更怕耽搁了王爷好事。如此,某便先携师妹告辞了。”
      好不识抬举!燕勒额角上青筋隐隐一跳,却面色不改,两手背在身后,大有运筹帷幄之态。正当时,成玉已经抬手将门推开,门外长廊昏暗,杀气扑面而来。成玉浑身肌肉绷紧,手已经握在了剑上。
      “王爷的待客之道真是耐人寻味。” 成玉背对着身后三人,只听燕勒击掌做号,复又道:“二位是客,本王自然不能阻拦,只是玉筝,你要不要留下?”
      李玉筝的声音轻柔,俯身一礼:“师兄不必担心,筝儿将剑谱誊写好便回去。王爷是正人君子,想必不会难为我女儿家的。”
      楚恒默然良久,成玉站定在门口,并不急着朝外走,片刻之后,有人走近她。男子的声音低沉,却难得温和:“走吧。”
      简短两字,便足以令人心安,不论他是怎样的打算,不论这计划是否可靠,都值得被信任。楚恒的眼中,不见任何愤怒和不甘。他总是淡然,似乎从来没有一件事可以让他慌乱。就像他生长的深山,沉静而高耸,也会高处不胜寒。
      李玉筝失踪,楚恒遍处寻找,不顾危险闯入潇湘,难得此时看到师妹被歹人胁迫,他能甘心不了了之?楚恒自说未见过世面,可他的稳重自持当是这个年纪少有的。
      成玉心下忖度,自当楚恒另有谋算。便阔步走出,一路上,她看见了十数双埋在阴影里的眼睛,和眼睛的主人手中银闪闪的白刃。那些兵器她有些认得,有些连名字都叫不出,而那些眸子,如狼似虎,迸发出的,只有杀意。
      大概是燕勒的授意,一路上并无人阻拦。但饶是成玉,一路走下来,背上也出了薄薄一层冷汗。曾与无数高手对视,曾看见过输,这一回,看见的,是死。
      夜风微凉,湿漉漉的衣裳贴在背上有些发冷,成玉抱着双臂,转头看着楚恒。后者身量高大,低头与她对视。成玉耳侧的碎发被风撩起,肩膀微微缩着,半仰着脸,眼中尽是疲惫——那竟是楚恒从未见过的一面。
      夜色幽沉,月影朦胧,连成玉自己也不知道,她偶尔也有褪去凌厉,引人怜惜的一面。
      “葛蔚云和李姑娘还都在燕勒手中,瞿汝林我必须去杀。你心中一定也有自己的思量”
      “成玉。”
      “嗯?”成玉一愣,虽然和楚恒只是因缘相会,碰面次数不多,但是他连名带姓直呼她还是头一次。
      成玉有些疑惑地看向对方,那人却忽然朝她作了一揖。
      “姑娘对楚某多有照拂,在此谢过,就此分道扬镳,望姑娘日后多加保重。”他顿了顿,直起身来,一手负在身后,“葛少庄主与各大掌门之事,由楚某而起,便都交由楚某来解决,姑娘大可放心。”后面这一句,是为了打消成玉的顾虑。就此别过,成玉大可不必再去犯险杀瞿汝林,明日日出后,她一身无牵挂,流浪自天涯。
      又是一阵北风来,仿佛冷过刚才那阵。成玉凝起一个僵硬的笑,垂眸摩挲腰间佩剑,喃喃道:“那么,各自保重。”
      “保重。”
      待成玉白色的身影掠去,彻彻底底消失在夜色里,楚恒才松了一口气。
      他还站在原地,直到潇湘处在暗处偷听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主子,楚恒果然将那个女人赶走了,他话里也担下了刺杀救人的事情。” 黑衣人跪在燕勒的脚下,小心翼翼地禀告。
      阴影里,他只能看见燕勒一双描金麒麟长靴,和他袍角上滚秀的祥云暗纹。
      “办得很好,领赏去罢。”
      “主子,要不要——派人跟着那个成玉?”这次说话的,是同样站在阴影里的羌狐。
      “不用,你过来,近些”燕勒压着嗓子,探手碰到那人后颈,对方便乖巧如小兽,顺着着他,伏在他的膝上,头枕着他小腹。
      “还疼么?”他抚上人肿胀的脸颊,“委屈你了。”
      那女子受宠若惊般身体一僵,转而笑意浮上面容,媚态尽显,她的呼吸有些乱,渐渐变成压抑的低喘,燕勒的右手已滑入她的领口,掌心温热贴合背脊。猝不及防狠狠一捏,她便全身颤抖,瘫软蜷在了燕勒的脚边。
      她是抗拒不了这个男人的,即使下一刻钢刀入腹万箭穿心,为这刹那间的欢腥辗转,亦在所不惜!
      他的阴谋,他的卑鄙,他狠辣手段,他决绝目光一切一切,都教她欲罢不能!包括他给予的折磨,赏赐的凌辱。她疯狂的执念于他,用刀尖饮血、万劫不复,来成全这份扭曲的爱......
      “王爷主子”羌狐哀求地拉着燕勒的袍角,燕勒在黑暗中的笑声断断续续,他忽然发力,扼住了羌狐的下巴。他的眼睛眯着,泛着嗜血的光: “记着,你有一个新的任务。”
      “是。” 燕勒不知何时俯下了身,贴在她的耳边轻语了几句,吐纳的气息温热。
      “......记住了?”
      “是。”女子俯首应下,燕勒满足直起身,似是这方发现,适才派出去监视的那黑衣人还跪在不远处。
      “过来。”他含笑招招手,示意人近前来。
      “主,主子,属下什么也没听见!”黑衣人屏住呼吸仓皇叩头,寒意自脖颈蔓延开来,额上冷汗涔涔,连声求饶。
      燕勒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我也希望你没听见,可你长了耳朵;我希望你不会告诉旁人,可你长了嘴。唯有你耳不能闻、鼻不能嗅、口不能言、目不能视、手不能书,本王才安心。”话音未落,他一掌拍出,黑衣人如断线的风筝飞出去几丈,撞在墙上。
      一声闷响,尸体从墙上滑下来,血腥气迸发丝丝缕缕涌入鼻腔,燕勒手腕一翻揽袖而坐:“是个忠心的。羌狐,安排厚葬他。算算时间,葛蔚云该醒了。”
      “属下定不负王爷信任!”

      一立铜镜画桃花,两笔黛子绘柳芽。三片额黄贴花钿,四纸明珠点绛唇。
      素银钗子绾住青丝束在耳后,耳著兰珀坠子,颈牵金丝细链挽白玉梨花。黛色长衫裁广袖曳地,群青缎子镶领口敞在双肩,内有湖蓝云锦长裙提在胸前,平直锁骨藏春风万卷,隐现小沟引蜂蝶采撷。
      蜂腰翘臀,蓦然回首,她洗去浓妆艳抹换作轻描淡写,最能迎合武林中人自视清高的口味。轻推开双扇木门,暖阁之内暗香萦绕,是襄王府独有的东篱晚,她一手调制。
      行至榻边提裙而坐,葛蔚云阖着双眼,不知是睡是醒。柔荑抚上人额头,一如贤惠的娇妻担忧夫婿一般。她自来的妩媚妖冶,难得温柔娴雅,故而虽动作如此,眼中,尽是疏离冷漠。
      果然,男子蹙了眉睁开眼睛,见是她,一时迟疑欲言又止,抿抿唇道: “阁下为何事而来?” 果然还是个书生,这个节骨眼儿竟不打不骂,泰然处之,但论气度倒不愧为翠寒庄葛老头的儿子。
      女子轻叹一声自袖中取出瓷瓶,去了塞子往掌心倾倒出一粒递上: “这是解药,少庄主快些服下罢,羌狐不敢久留。”
      葛蔚云将信将疑,拈起丸药迟迟不食,只瞪眼瞧着她。
      她立时明白,运功自残内脏,佯作羸弱呛咳几声,袖口掩唇却洒满鲜血,只管一股脑将瓷瓶塞入葛蔚云怀中,起身推开窗户假意左右张望一番,回身道: “现下楼中疏于防备,你服了解药快些逃,免了那些人纠缠你翠寒庄。”
      “姑娘”
      羌狐踉跄几步跌在榻前,葛蔚云见状连忙吞下解药出手搀扶: “姑娘恩德在下没齿难忘。此时弃姑娘于不顾犹自逃去,岂非枉得侠义名声!倘若姑娘不嫌弃,便一道随在下回翠寒庄,途中凶险,在下必当舍命相护!”
      羌狐朱唇微勾,偎人怀里艰难起身,下颔血丝依然鲜艳,刺伤了谁的眼,又蛊惑了谁的心。
      葛蔚云未抱过女人,从不知女子的身体能如此香软诱人。羌狐在他臂弯之中,好似娇花一般迎风泣露。
      指腹不当心触及凝脂肌肤,葛蔚云浑身竟游离一股燥热,烧得他理智全无,不可自拔。
      他咬紧牙关,怀抱美人纵身跃下二楼,稳稳落于地面,他原是极谨慎的人,然而美丽的胴体,总能摧毁男人的最后一道防线,谁都不例外。
      “少庄主,羌狐来历不明,带回翠寒庄,就不怕遭人诟病?”
      “姑娘罔顾性命送来解药,是中原武林的救命恩人,更是翠寒庄的贵客。非议姑娘,便是非议翠寒庄,非议我葛蔚云,若真能与姑娘共荣辱,是在下的福气!”
      羌狐闻言满目感激,双手勾紧人脖颈,抬头吻上人脸颊。这一吻极轻,如蜻蜓点水,却动人心弦。
      “能得少庄主垂爱,羌狐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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