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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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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剧团大厦，远离潘启洋的视线，他脸上戏谑的表情一扫而空，在陌生路人眼中就是实打实的菁英做派，只是此刻的他看上去有些颓丧，不知道被什么难题困扰。
潘启洋提起樊诺的时候口气不太好，难道这两个人关系不好？那潘启洋去找他帮忙岂不是非常为难？唉，这都是为了我啊……博洋仰脸兴叹，他摸摸自己的脸颊，顿觉自己是个祸国殃民的胚子，真是罪过。要不……想办法补偿一下潘启洋？
没了可以骚扰的对象，博洋的步伐又急又快，目不斜视地走出地铁出口，路过一个街道菜市场口，他的脚步顿了顿，停下，绕着已经过了旺市的菜市场口兜了一圈又一圈，他蹙眉，忍着菜场溜出的各种味道，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哪怕恢复记忆的博洋，也少有走进菜市场的经历，面对摊位前堆得高高的各种蔬菜，他只有干瞪眼的份，只知道吃的他连名字都喊不全。好在摊主热心，给手足无措的他推荐了不少菜色，博洋就隔着菜摊和操着淮安口音的摊主讨教起煮饭方法。
博洋恨不得手里能变出一支笔，把那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全部记录下来，过了半个小时，博洋一个头两个大，拎着几大袋菜色走了出来，直到回到潘启洋的公寓，他还在反复回忆着摊主说的话。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下厨，哼，保证吓死你！”博洋套上潘启洋的围裙信誓旦旦，转手拿出手机搜索“下厨房”，严格按照上头的步骤开始干活……
潘启洋心神不宁，他的眼皮一直在跳，左眼跳完跳右眼，这忽好忽坏的预感着实煎熬。同事连着喊了他几次都没反应，直到对方忍无可忍，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他才恍然回神，“嗯？怎么了？”
“怎么了，我问你怎么了，怎么叫你都没反应，心思飘到哪儿去了？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没有的事，你到底找我干嘛？”
潘启洋冷漠地打消了同事八卦的念头，对方没有继续自讨没趣，很快进入工作状态和他说起剧目的事，潘启洋面无表情地听着，时不时追问几句确认内容，临到末了，被问烦的同事冷不丁嘲讽：“还说没什么，你以前可不是一句话要重复这么多遍的人。”
“……”
确认自己确实记住了同事的嘱咐，潘启洋挥手把对方赶出了自己的领地，没把自己的狼狈继续展示在人前。他承认，自己有点心不在焉，一句话钻进耳蜗时只是声音符号，他的大脑完全没去处理这些符号信息，他努力想集中精神，结果……被嘲讽了。
博洋现在在干嘛，怎么一想起他这心就惴惴不安呢？潘启洋按了按自己的胸膛，祈祷那家伙别出什么幺蛾子，最起码……撑到他回家为止。
潘启洋家的厨房窗户敞开，却还是散不尽空间里呛人的焦味，灶台上一片狼藉，锅底焦黑，原本盛在里头的菜也成了黑炭。博洋手忙脚乱地毁尸灭迹，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顿时觉得自己担心过度了，这个点儿，晚场的话剧还没开演，潘启洋不会这么早回来。
他松了口气，收拾的心情减退不少，而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看了眼黑漆漆的“杰作”，他胃口全无，唉声叹气了几声，他只得点开叫餐app。原本还想让潘启洋惊艳一把……现在不让他惊吓过度就好了。
表演结束，潘启洋迫不及待地开始整理东西，旁人看他这副心急火燎的模样忍不住调笑：“这么着急干什么啊？是不是有人在等你过夜生活啊？”
夜生活？别给他捣乱就谢天谢地了。潘启洋扯了扯嘴角，没有废话，只是动作依然很快，旁人也不再打趣，抢了他的东西直接开始赶人：“好了好了，知道你着急，你先回去吧，东西我们帮你收拾。”
潘启洋推拒了会儿，最后在别人的起哄中静静开溜，被一整个团的人开涮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体验。叫了车，潘启洋马不停蹄地赶回去，时近零点，小区的住房基本一片漆黑，远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家阳台漏出的光亮，他加快了脚步。
“回来啦，”博洋殷勤地打开门，忍不住往他身后瞄了瞄，面露失望，“就你一个人啊……也对，今天太晚了。”
潘启洋挑了挑眉，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你想见樊诺？别担心，零点以前，你会见到他的。”
“难不成你还能把他变出来？”
博洋依然抻着脖子不死心地眺望，潘启洋懒得管他，走进门就看见餐桌上堆放的塑料袋和外卖盒，他摇头笑了声，收拾了残局把垃圾扔进厨房的垃圾桶，低头一瞧，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静静躺在里面，看上去像化学实验失败的产物。
博洋后知后觉地冲进来，然而为时已晚，他抿着嘴也不说那是什么，谄媚地抢过潘启洋手里的外卖盒丢进了垃圾桶，“东西是我吃的，怎么好意思让你帮我收拾，我自己来吧。”
“刚刚那是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垃圾而已，呵呵。”
潘启洋也不是一出生就会炒菜做饭，刚才那副光景他大约猜出了所以然，不过顾忌博洋的面子，他也就没有点穿，不过想想，还是忍不住想笑。博洋居然会想起来自己做饭，明天是不是要下红雨了？
听到他压抑的笑声，博洋以为他在嘲笑自己，立刻炸毛：“你笑什么！谁没有第一次……失、失败也是很正常的嘛。”
“我没笑你。”
“难道你笑的是自己？”博洋反唇相讥。潘启洋张了张嘴，换了话题，“你不是想见樊诺吗？我让你见他。”
“真的？现在？”博洋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会不会太晚了？”
“你洗澡了吗？”
“洗过了，你想干什么？”博洋双手抱胸，警惕地看着他。
“我去洗个澡，等我出来他就到了。”
“原来你们早就约好了啊，他还多久到？需要我泡茶吗？”
潘启洋含糊地应了两声，没有给出具体时间，拿了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丢下博洋一个人在那儿胡思乱想。一个能够深夜拜访的朋友，他们的关系一定非常亲近吧？可是看潘启洋的样子好像有点讨厌他，难道他们是……前、情、人、关、系？！
博洋被自己的脑洞吓到了，他纠结地坐在沙发上思考人生，没过多久，浴室的移门就推开了，他恍然回神，先看了眼大门，然后才把目光移到潘启洋的身上，“这么快……他人还没来呢。”
“人来了。”
传入耳际的声音低了八度，仿佛微微嗡鸣的钟磬音，莫名扣人心弦。博洋的心漏跳了几拍，瞟向潘启洋的目光带着几分闪烁，他清了清嗓子问：“人呢，我怎么没瞧见？”
“不就在你面前？” 完成人格交接的樊诺走了过来，大刺刺地贴了过去，博洋心惊肉跳了阵，慌不择路地往后退，差点从沙发上翻下去。樊诺拽住他胳膊，一用力把人拉回到自己面前，博洋的脸颊红扑扑的，他神色飘忽地打量樊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你怎么突然……变样了？攻击性，好强……”
樊诺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晃了晃，“潘启洋说你不记得我了，看来是真的，那你怎么就记得潘启洋了？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
“他说他是我男朋友……不对，”博洋忽然坐直身，怒目圆睁，“潘启洋你搞什么！你换个口气想吓唬谁啊？！”
“还真不记得了……潘启洋个混蛋怎么老是扔给我烂摊子。”樊诺捏了捏眉心，一屁股坐在博洋身边，博洋挪远了点，严正以待地盯着他，“你怎么回事，解释吧，我听着呢。”
“我不想跟你浪费口舌，你放心，你这副样子维持不了多久，等我去找潘启宇，你自然就会想起来的。”
博洋霍的一下站了起来，“你个王八蛋根本不是潘启洋！他人呢！把他交出来！”
樊诺眯了眯眼睛，仿佛隐隐亮出利爪的狮子，“我好心好意出来看你，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哇——把潘启洋还给我！” 博洋立刻没羞没臊地拉出哭腔，樊诺满头黑线，忙不迭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我逗你呢，你说你这不是失忆吧，怎么连情商都退化到幼儿园阶段了？”
博洋横了他眼，脸上毫无泪痕，他趾高气扬地说：“现在你能说了吧？”
“为什么非得要我说两遍……”尽管满腹不情愿，樊诺还是将事情原委解释了一遍。即使失了忆，博洋到底是博洋，毫无芥蒂地接受了他的说明，这个结果，樊诺还算满意，他继续说：“过几天等潘启洋空了我就去找潘启宇，你放心，会让你好起来的。”
“那……你也是我男朋友？”
“呵，我才是你真正的男朋友！”勾住博洋下巴，樊诺气势汹汹地说。
博洋眼中流露出犹疑，“那潘启洋他——”
“你在追求他，为了防止他和别人结婚，影响到我们的关系，”樊诺观察着博洋脸色的变化又说，“当初启洋被下了暗示，性格唯唯诺诺还真的对你动了心，不过潘启宇解除了他的暗示，就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想的了。”
“那他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我？”博洋小心翼翼地问。
“你希望他喜欢你吗？”樊诺反问道。
“我……”博洋纠结起来，说希望会不会显得他饥渴了，说不希望……万一害的别人信以为真搅黄了那怎么办？
“不管你怎么想都不重要，”樊诺冷漠地说，“现在的你并不是真正的你，别矫情了。”
博洋心尖一缩，莫名疼了起来。难道他就真的什么痕迹都留不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