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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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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春燕筑巢谁家院
在汉方与匈奴方大家随意交流的时候,匈奴胡妇也想同汉家公主交流一下,她想的是,不管过去认不认识,熟不熟悉,以后就要同事一夫了,何不去同她热络一下。
正当那匈奴胡妇向着汉家“公主”走过来的时候,孟十六有些慌了。
她想的是,她本是一个假公主,而真公主并不在这儿。若是自己人被对方识破,或者此时虽没有识破,到了乌孙国却知道她是个假货,不仅有损公主威信,连她都觉得没有面子。这,这怎么办呢?
冯嫽见此状况,立即向周菀萍悄声说了几句。
周菀萍扮成的是公主身后的侍女,她连忙向常惠似是而非地说了什么,又突然宣布道,汉家公主感到身体略有不适,需要休息,因此先向诸位告辞了。
没有等那胡妇走到这边,孟十六等人就站起来告辞,确实让她感到突兀一些。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公主是何等娇贵,岂能如此长久陪同众杂的人一起闲聊呢?这一站一告辞,反而显得汉家公主高匈奴公主一等了。
那胡妇没有与汉家公主交谈成功,只得怏怏退回到自己的座位那里去。她枯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不对了,自己人贵为公主,岂能陪同这些人瞎聊胡砍,于是也告辞离开了天山大殿。
匈奴方提出两支护婚使队应当一起去乌孙国,这样也好照应。常惠原则上同意,但是他告知日逐王,他们还要拐到姑墨国去一趟,等办完事后才能与匈奴国的使队汇合。
接着他们又谈到了天山宫中的宝藏,因为天山派在山中经营那么多年,肯定收刮、网罗了许多财物,应当汉匈两家平分,还有的人提出,这次战斗,汉朝人出力比匈奴人多,应当多分。眼看两边要吵起来了。常惠说道:“日逐王,常某有一个主意,说出来请你们斟酌。
“你说!”
“天山派经营这么多年,这宫内藏着的财物肯定很多,但是目前我们双方都无法带得,只有等送嫁公主的任务完成后再说。依末将的主意,是宫内财物一家一半,都记在各自公主的名下,算作公主的财产。你们想分,征得你们公主的同意,在你们那一份中扣除,我们也这样。而现在则一起封存,派士兵看守,谁也不许动这些东西。”
目逐王表示同意:“好,就按常将军的方案办,谁人或谁家要私下里吞掉其中的财物,杀无赦!”
与会之后,汉匈两国官员及武士一起都向外走。当冯嫽与常大人向外走的时候,她隐隐发现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墙角伸头向外偷看。不用仔细辨认,此人应是邢辟疆了。
冯嫽对于邢辟疆的行为十分卑视,心想应当让他吃点苦头,于是故意大声地说道:“常大人,你对日逐王方才讲的那些话真是太好啦,让侄女佩服之至。”
常惠一愣:“我方才讲了许多的话,你是指什么话呀?”
“你告知他们武皇帝已正式下诏,说任命你为护婚副使,免去了邢辟疆的任命,还传达了武皇帝的旨意,像邢辟疆这样的叛徒,虽远走万里而必击杀之,虽远投它国而必与母国为敌之,你要日逐王将武皇帝的意思转达给他们的单于。我估计单于听到这个消息,肯定再不会将邢辟疆这个人留在匈奴了,不然,咱汉国出兵与匈奴人拼命,那单于能为了留邢大人冒这个险吗?如果这样,你说这个邢大人会跑到哪里去啊?”
常惠是起先一愣,他何曾向日逐王讲起过这件事啦?但他是一个聪明人,立马知道了冯嫽的意思,一定是说给别人听的,这个别人就是邢辟疆,而他一定藏在附近。因此他也借机配合着冯嫽说道:“是啊,皇上得知这个邢辟疆投到了那边之后,还明目张胆在那里做官,这能受得了吗?所以要我向他们匈奴人通报我们汉国的抗议,还要让我们明确告知我们汉国的武士民众,谁能够杀掉他,赏黄金百两,你说有哪个老百姓会放过挣大钱的机会呢?”
说着,两个人走出了天山宫殿。
那邢辟疆果然躲在了墙角后面,他原先是不敢与汉使见面,但还是想看一看这些熟人到底怎么样了。
一听到这些话,吓得他魂飞魄散。
他当然认为,那个冯嫽可能说假话,但是常惠常大人是个正派的官员,是不敢说假话的。那么,他们刚才所讲的真的就是汉家朝廷的旨意,武皇帝的意思了。而且,他们还将这意思转达了日逐王,并让日逐王再转给单于,那还得了,他还能呆在这护婚使队里,或者还能回到匈奴王廷里去当官吗?除非不要自己人的脑袋了。心想到此,他什么都不顾了,便简单收拾一下行李,连忙逃出宫去。虽然见到几个匈奴人。问他去哪里?他也哼哼哈哈地含糊回答,只顾逃命要紧。
不久,匈奴这边找不到他们的护婚使了。无论日逐王与阐布他们,对这个投敌叛国的邢辟疆都甚为轻视,所以只派人略略去找了找之后,就以失踪案八百里快报报给单于王廷。单于听了很生气,认为他重视这个邢辟疆,结果却是这样的个提不起来的臭豆腐块,因此也免去了他的官职,要人捉拿于他。你想他成了汉匈两家的通缉犯,还有得好?最后是邢辟疆躲在西域数年,被汉国发现行踪,立即又从这一国逃向另一国,在逃跑途中因饿饥干渴死在沙漠之中。这当然是后话,但由于冯嫽这随随便便编出来的一番瞎话,竟然让邢辟疆成了一只过街的老鼠,惶惶恐恐的丧家之犬,也真的是让人意识到了这讽言如刀的感觉了。
汉家护婚使队要与匈奴使队分开行走,主要的顾忌是因为此公主并非真公主,他们得去姑墨国,让田明亮大人正式归队,把真公主调换回来。因为在天山大殿的双方聚集中,那个阐布就老是盯着孟十六看,他是在车师国见过刘解忧公主的,所以看这个孟十六总是不像,而是那个会使媚功的女子,正当他想弄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识趣的孟十六赶快地离开了。
但汉家的护婚使队还不能马上出发,他们得打扫战场,清理物资损失,紧要的是处理死去的武士与民夫差工,像李堤与郁房山都是皇家的期门武士,按说显贵得很,同时与寇景荣、孔布、姜念祖都是相识相知的同僚,现在一下子去了,是派人送回汉国下葬还是葬在这里,按何种形式主义下葬,总得商议一番。
这样,这支护婚使队又耽搁了数天。
汉朝的护婚使队要到姑墨国,必须经过龟兹国,那冯嫽在龟兹国受到过暗算,但她是冒充公主的身份,所以这整支护婚使队得表现出同仇敌恺的情绪。所以只派出联络官员告知他们要经过龟兹国,然后是从龟兹的边界穿过,不再到他们王廷去拜见国王了。而国王则也无目面再见“公主”,只派出了国家的辅国侯到路边迎送,同时送了好些牛酒礼品。
不几日,他们来到了姑墨国的宫城。
其时,西域的所谓国家,其实都是城邦之国。也就是以一个城市为中心,城外之地,仅方圆一百到三百里不等。
这姑墨国的王城,名叫南城。其时,这个姑墨王国有三千五百余户,人口二万五千余,胜兵四千五百。官员有姑墨侯、辅国侯、都尉、左右将、左右骑君各一人,译长二人。
当汉家护婚使队来到王城的时候,那乌孙国的右大将军呼颜颇、田明亮都迎了出来。这个国家的国王名叫秩靡奢也都,比右大将军年长几岁,估计还不到四十,也迎了出来。
国王亲自出迎,当然是一种重视性的表示,所以,寒暄的时候,公主必须撩开面纱与他答话。
原来那个右大将军虽然与这个姑墨国王是好友,但他也真能够保密,愣是将真公主已到姑墨国的消息封锁得水泄不透,始终让真公主刘解忧扮成一个侍女,只是让她住了一个单间,并没有多大的优惠。所以这个姑墨国王还认为这次来的是真命公主。
那孟十六所扮演的假公主这时揭开面纱与国王见礼,她见这个国王身材魁伟,面相英俊,不知不觉使出了媚功,对着国王粲然一笑,开启樱口,说了一声“讨扰”,孟十六本来长得就很美,再加上她的媚功一展,竟让步那国王看得呆了。
右大将军见国王发呆,就用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大王,不要让公主她们发呆站在城门口啊,请他们进宫廷叙话吧?
国王才如梦初醒,连忙将公主一行让进了城门。
一行人进入王宫,按照田大人事先的安排,都各就各位住入了分配好的宾馆。
随即就是国王大摆宴席,请汉朝护婚使队尽赴国宴。
这国宴分设两地,在王廷中赴宴的都是田大人、常惠大人、徐信、寇景荣、孔布和姜念祖等人,还有就是公主、冯嫽、周菀萍、孟十六、孟十七等人。
而在国王一边,则几位大臣都来赴宴了。
乌孙国的右大将军当然不能或缺,而且他坐在了国王的身边。
只是国王的身边没有王妃。
而一般的差夫工人则在广场之上就餐。
等到一切人员都到齐,那国王正要举杯说话的时候,忽然见他大张着嘴,呆愣在那里,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法,动弹不得了。
右大将军见国王发呆,便问道:“大王,你主持宴请公主一行,怎么还不讲话啊?”
那国王然是发愣,没有听到右大将军在说些什么。
右大将军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这才发现了国王所以发呆的原因。
原来真公主刘解忧已同孟十六易换了服装,现在是真公主坐在位置上,而冯嫽与孟十六则站在公主的两侧。这是三个绝色的美人,三美并列,当然成了这个宴会上最亮丽的风景,让所有的姑墨国官员都忍不住去多看两眼。但是那国王还不是为了这个:怎么?那个在城门中他迎来的公主竟然是个侍女,而真公主则是先前他见过的一个侍女,那是右大将军特意要他给这个侍□□渥对待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他不说,右大将军说话了。
“启禀大王,此种原由是这样的,由于我们听说‘天山魔君’要抢掠公主一行,为了公主的安全,先将公主扮成了侍女,同田大人一起来到了贵国避难,而让这位孟十六姑娘扮成公主,与敌人周旋。现在天山的势力已被摧毁,他们一行人来到贵国,真公主也就恢复了原来身份,这位孟十六自然也变成了侍女。
秩靡奢也都这才醒过神来,大出了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兄弟,我让你给骗了,同时,也向公主补一歉意,让大汉国的公主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也有本王不周之罪。”
常惠常大人连忙答话:“大王怎么如此说呢?如果没有大王的庇护,我们也不可能全身心投入这一役,取得彻底歼灭天山魔帮的胜利。说起来,还得感谢大王呢。”
秩靡奢也都道:“大汉国的大人们不必客气,能够保护公主的安全,能够让公主顺利去到乌孙国,这也是本王的荣幸,何况本王与右大将军亲如兄弟,兄弟要兄弟帮忙,本王那能不出全力呢?不过,本王有一件事不解,想问一下汉国的使臣。”
常惠道:“请问。”
“那公主身后站着的两位妹子真的是公主的侍女吗?怎么两个人都如此地美?而且,右边的那一位,竟然能够扮演成公主。本王听说,那天山魔王一直厉害之极,我们附近诸国谁也不敢惹他,现在真的被你们剿灭了,这位侍女就参加了这次行动吗?”
常惠便把这次的行动和孟十六都介绍一番。但是当他介绍孟十六的时候,冯嫽上前向他低语了几句,常惠立即明白,向国王介绍她的时候,只讲了她多才多艺、英勇作战,而没有讲她寡妇谷的出身。
这是因为冯嫽已经看出,这位国王已经对孟下六表现出极度的痴迷,她很快地想到,常天庆比孟十六小了十多岁,他们两人确有一些不合适,如果,如果——那也不失为给孟十六找了一个很好的归宿。
当常惠把战斗的前情后果叙述完后,不但让这个姑墨国王听得乍舌,也把这个右大将军听呆了,他本来是不相信汉朝会一下子破了天山魔帮的,现在不但破了,而且还是这个冯嫽丫头在阵中居中指挥,这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的。现在通过常惠大人的讲解,知道了这个孟十六也很是厉害,那么,这公主身边的两个侍女,怎么都如此了得呢?
不讲右大将军此时想得痴迷,国王秩磨奢也都站起身来,对着田大人、常大人与公主施了一个大礼。并且说道:“公主,你能路过我们姑墨国,这是本王与我们臣民的荣幸,但我希望公主能够给本国也留下一件礼物,让本王作个永久的纪念。”
他要“礼物”,要什么“礼物”,两位大人与公主都有些不解,田大人问道:“大王请讲,大王需要什么礼物,我们若有,一定不吝割爱。”那田大人已经在姑墨国住了一些时日,受到了隆重的招待,心想也应当答谢一下这位国王了。
“田大人与公主都知道的,本王的王妃已去世数月,还未找到新的王妃。本王想,公主是嫁给乌孙王的,本王当然不敢有非份之想,但是这个侍女叫孟十六的(他已经打听到了她的名字),是否能够留给我,成为我的王妃。”
他这一说,全场都哑场了。
孟十六是在寡妇谷时要嫁给常天庆的,虽然两人年纪差别很大,但是常天庆也答应了的,而且常惠也没有表示反对,现在这个国王说要就要,哪能有这么的好事呢?
所以各人的心里都泛起了不一样的反应。
常天庆先是因为姑墨国王色迷迷的眼睛始终盯着孟十六看,他有些吃醋,但似乎也有些庆幸,如果能够摆脱孟十六的纠缠与婚约,他再获新爱,比如冯嫽师姐这样的人,岂不是一种新生?但是他心中那些稳约的想法无法也不愿对别人说出来。
而这个孟十六也存在着十分矛盾的想法。
这些时她与常天庆日月相处,她已经深爱着这个少年人了,当然,她也感觉到了常天庆对她有些不咸不淡的味道,不过只要做了夫妻,生个一儿半女,想来是会更加和谐的,但是眼面前的这个人是一国之王啊,如果真的能够嫁给这个姑墨国的国王,她自然而然地当上了王妃,那岂不是飞上梧桐树成了凤凰了吗?她是个贪心而且有些不安份的女人,有了高枝,何乐而不去占据呢?
公主知道这个孟十六与常天庆的关系,她说道:“这个,这个,大王,本宫怕是这个侍女心中另有所属,这件事——”
冯嫽抢过话头:“公主,此事还得征求一下孟十六姐姐的意见,你看是否让我同孟姐姐谈一谈,听一听她的意见,然后再回答大王可好?”
公主知道了冯嫽的意思,顺水推舟地说道:“也好,一切就依孟姐姐本人的意思确定吧?”
冯嫽就把孟十六拉到了殿后的一个偏角处,悄声问道:“孟姐姐,你的意思呢?”
“这个,这个——”孟十六自然无法说出自己的意思,其实她这时也不知道自己的意思是什么:“冯妹妹,还是侬介主意多,侬讲我如何是好?”
“依小妹看,你应当嫁给这个姑墨国的国王。”冯嫽说得非常肯定。
“阿有啥道理哇?”
“那国王正好失去了王妃,你嫁给她,就能够当上王妃,你想解忧公主远行数千里为了什么,不还是要做一个乌孙国王的王妃吗?而且这中间还有一个匈奴国的胡妇在参和着,还不如你能够成为这位大王独一无二的王妃好呢。你原先想穿一下公主的衣服就满足了,说过想过两天公主瘾就行,这下就真的与公主比翼齐飞了,这个机会多难得啊。”
“讲是讲得勿错,就是常公子无不了我他会勿会心痛?我也舍勿得他啊。”
“这不假,你们两个已经了婚约,但是毕竟年岁相差太大了,再过二十年,你就是一个白发老妪,而他才是正值壮岁的翩翩男子,难保他不会有外心,而你与这位国王年岁相当,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我看还是嫁给国王好。”
孟十六古怪地看了冯嫽一眼,说道:“哎,我讲侬这个冯丫头,怎么一个劲地劝我嫁给这个国王啊,噢,我晓得了,是你看上了常公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