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驾西行记》王颖1942

17、第 17 章

　　这话一说出来，让孟十六她们沉吟了一些时候。
　　冯嫽见她们面的难色，以为能吓退她们，就加重了语气再行强调：“众姐妹不要光是站在寡妇谷的位置上想问题，也请你们为公主考虑一下。这次西行，路上还会遇到七灾八难，如果我们在寡妇谷留下数十人，再在什么车师国、轮台国留下几个几十个人，我们这支护婚队伍最后可能只剩下公主孤家寡人一个，还能去到乌孙国吗？还能完成和亲的使命吗？如果和亲不成，乌孙国与汉国反目成仇，倒向了匈奴一边。那么战事就要被挑起来，新的悲剧与新寡妇还会源源不断地产生，我们这些完不成使命的护婚使与侍卫，都得被杀或自杀来谢罪。还有，在这一路之上，本是送亲的人员中，不顾任何影响，抢在公主之前就自己成亲了，这个结婚，那个生娃，若被皇上知道，成什么体统？这些都是寻常的人情道理，我想寡妇谷的姐妹都应当清楚的。”
　　这一说，许多的人都听明白了，不少的寡妇都在点头。
　　这公主一听，也放心不少，因为如果孟家姐妹同意这一条，那么，即使她们挑中了男人，这个男人也不会从队伍里走掉。
　　孟十六说道：“那我们姐妹得商量一下。”
　　她拉起了十七与十八，走到大木屋外，哜哜嚓嚓的悄声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再进到屋里来，与孟婆婆说了几句，冯嫽看见孟婆婆变了脸色，连连摇手，好像是说不同意之类的话。
　　孟十六与婆婆的商量无果，她最后竟然决绝地说道：“我伲也同意公主提出的第二条意见，但是寡妇谷护卫队里的姐妹的夫婿必须在你们村外的兵伍与卫士队里去挑选。凡是挑上选中了的，她们就决心跟男人走了。”
　　这回是孟婆婆急了，她喊道：“公主。这使不得，使不得啊！如果这支卫队里的小姐妹都跟着公主走了，那寡妇谷怎么办？像崆峒山上连云飞那样的悍匪，他们早就盯上我们寡妇谷了，正因为有这支卫护的队伍的存在，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如果孟十六她们全部跟着公主走了，那剩下的姐妹还不都成了待宰的羔羊啊。”
　　这就是说，孟十六她们如果同意公主一方提出的条件，并且找到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就会跟着公主西行。不说整个卫队，就说这支队伍走掉了孟十六、十七、十八这三个首领，这支队伍就要瓦解，整个寡妇谷就像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她们也就要遭殃了。
　　这是公主与冯嫽她们始料不及的。
　　事情发展成了两难之局。
　　这时候，常惠常大人站了走来，他说道：“遵公主懿旨，这男欢女爱是两情相悦之事，我是常天庆的父亲，现在还没有得到我儿子的同意，怎能就说孟家姐妹会跟着我们走呢？”
　　“哎呀，也对也对，常大人对于孟十六相中常师弟之事，有何看法？”
　　常惠道：“我的意见是将此事先放一放，因为我儿子天庆今年也只有十六岁多一点，不到十七岁，我不希望他如此早地被婚姻所困，男儿在世，要作出一番事业，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民，中间不愧于常家的列祖列宗。而他现在还在太白山学艺，并未出师，只因公主西嫁之事，才被师父所遣，出来行走江湖。所以为父的意见是这件事先不忙决定。”
　　当然，从常惠的态度来看，他一半是嫌儿子年龄尚幼，另一半恐怕是嫌孟十六太过风骚，不是他常家喜欢的那种类媳妇。
　　“唔，常大人说得也是，那么，常小将的意见如何？”
　　常天庆此时很有些为难。
　　他在太白山中，经常见到的也就是一个辜师妹，前见天才见到了冯嫽，心生好感，觉得冯嫽这样的类型才是自己人所要寻找的，但这种感觉还甚为朦胧。
　　现在见到了孟十六这个南方佳丽，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太过风骚，但也没有什么反感，现在要他马上表态，他感到为难了。
　　但是，他听出父亲的意见其实是不同意的，他作为儿子，又怎么能违背父亲的心意呢？
　　“我、我，不、不——”
　　那孟词腔椋翰阶呱锨叭ィ幻嫠祷埃幻媸┱顾拿墓Γ骸俺＝巧陡鲆饧训蓝耘椅鹇饴穑俊
　　“这个，这个——”
　　细心的周菀萍看出了孟十六正在使用媚功，就大声喝斥道：“孟十六，你还是少耍些花招，让常小将自己决定，让他讲出自己真心实意的想法来。”
　　这常天庆实在抵抗不了被美色所迷，只得又“我、我”了两声，同时他瞥了一眼冯嫽，好像是要征求她的意见，但冯嫽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常惠道：“孩子，这是你人生一辈子的大事，你要谨慎了。”
　　“那我不——”
　　孟十六看到他这种犹豫的态度，突然拔出了一柄短刃，对着自己的胸口，“常将军，奴这一辈子是跟定你了，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你只要说一句话，就能决定奴家的生死咯！”
　　“啊，我愿意，愿意。”
　　见到孟十六拿出刀来相逼，他慌了，脱口而出说愿意，估计他心中愿意的成份占据了多一半。
　　孟十六微微地笑了一下，收起刀来，并且盈盈地拜倒在常惠的面前，言道：“常将军已经同意与奴家同心为伴了，请常伯父成全。”
　　常惠此时也没有了脾气，他两手去扶孟十六，“快起快起，既然我儿同意，为父也不会反对。但此事得遵从公主懿旨，等到公主到乌孙国后才能完婚。”
　　孟十六缓缓而起，“自然，自然，奴才遵公主懿旨，遵父亲大人教诲。”
　　她的嘴巴变得真快，两人任何仪式都没有，他已经称常惠大人为“父亲”了。
　　这一“战”，她孟十六大获全胜。
　　既然常天庆的态度已经表明，公主当然只得遵从前议，表示同意。
　　接着孟十七与孟十八表示要到寇景荣他们村外的卫队里去挑选夫婿，公主只得同意。
　　那孟十七与孟十八也是识人多多，一下子就把郁房山与黎不苟这两名二等侍卫挑上了。这两人都不过二十六七岁年幼，与十七、十八年岁相当。孟十七挑选的是黎不苟，问及那黎不苟的态度，他表示愿意。但是当孟十八挑选到郁房山，问及他的意见时，他却不同意，因为他已是个有家室的人。这让孟□□失所望。而其余人等她又看不中，只好再退守寡妇身份。
　　其余寡妇谷卫队中的女子，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相互都称意的不多，最后能够配成双对的，也只有十余个女子。
　　见到这个结果，双方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对于公主这一方来说，多了这十余个女子还不算是大事，并且还由于这些女子都有些武功，能够充作公主的近卫；而对于孟婆婆而言，有孟十八留下，女子卫队还有五十余人，力量并没有削减多少，寡妇谷还能够勉力维系。
　　徐信与寇景荣替寡妇谷的人设计，希望她们能够搬到崆峒山上去住。因为崆峒山上的匪徒已被消灭，不足为患。而在那里，住室与食物一应齐全，并且汉军还留有一些兵卒在看守匪巢的仓库、财物，两股力量合在一起，也可多一份安全。
　　孟婆婆只说考虑考虑，没有更多的意见，是否是这寡妇谷的故土难离，其他人不得而知。
　　经过这番折腾，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孟婆婆想请公主她们暂住一宿，明天再启行。但这时田明亮田大人那里又派人来催促，说是西行之事耽搁太多，怕是赶不到匈奴人的前头去了，必须要抓紧出发。因此公主发话，让寡妇谷相中的郎君、愿意遂行的姐妹由孟十六与孟十七率领，等行装与准备工作做妥之后随后赶来。公主一行立即赶回营地，择时西行。
　　在近回营地的路上，由于天色已晚，相互都看不到脸色。那常惠与常天庆虽然并马同行，却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
　　冯嫽此时随鸾驾左右。她不放心他的师弟，便对身边的周菀萍说道：“周姐姐，我有些不放心那位师弟，走，去看看他。”
　　“他与孟十六是天结良缘，有什么不满意的，咱们怎么去劝劝他。”
　　那周菀萍最怕的是这几个姐妹缠着他丈夫，现在都各有归宿，她可以大放其心了，所以心情大好。
　　两人走到常天庆与常惠身边。那冯嫽先开言说道：“常伯父，常师弟，我看这个孟十六甚好，她年轻貌美，温柔体贴，相信将来会成为一个好的妻子。再加上她生活阅历颇为丰富，一定能帮扶师弟成就一番事业的，我要向你们祝贺呢。”
　　常惠叹了一口道：“是否是佳偶天成，还是今后有什么风波，谁能料得准呢？还是看各人各福吧。”
　　那常天庆看到是师姐来劝，因都是少男少女，面子有些磨不开，所以默着没有说话。但在他心里却想的是：“哎，我就怕这个女子太风骚，不靠谱，如果她有师姐一半的沉隐就好了。”当然，他把这心思包裹得严亚的，不想让师姐知道。
　　周菀萍也在旁边帮着说道：“常大人，你也不必多虑了，我看你儿子的长相，是个有大福之人，说不定这个孟十六还大有帮夫运呢，你放心吧，姻缘由天定，福份也由天定，我们常人有时候是不知道的。我记得俗话说：精明人步步算计步步坑，傻人傻福有时步步平。你与常小将就做个傻人傻福吧！”
　　“谢谢你们的劝说，那个孟十六也算是个苦命人，但愿这会让她能够苦尽甜来吧！”常惠悠悠然地看着起了夜色的天空，发着感慨，看不出他此时的心里是喜还是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