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肆 惟岳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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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唤了几个仙婢替我收拾屋子，我便先在堂前坐着。
“清水…碧落剑乃天族圣器，为何只由你一人来送？”他始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以为他怀疑我的身份，敛了容起身正色道：“小仙虽已非天庭之人，但几百年来生长在天宫，我既唤清水上神一声姑姑便不会叛了她。再则碧落剑早被封印，寻常仙人看不出它与普通宝剑的异处，即便看出了也未必能破了大名鼎鼎清水上神的禁制夺了它。”
谁知他似乎毫不在意我的身份，而只是惊讶道，“你只有几百岁？”
我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难道我奔波半月面容竟显老气了？
却听他喃喃道，“却缘何如此眼熟。”我猜想他眼神不好，指不定将我看做了哪位故人，我原谅他。
他阖上眼眸似乎陷入了沉思，我便不去打扰。
姑姑常说我狠劲大爆发力强，然耐力却不足，是以她常让我静心打坐冥想，一坐便是几日。长此以往，我便养成了一静下来就冥想的习惯。
于是此刻无所事事的我敛了眸凝了神摒了杂念，专注于吐纳之法，就此冥想起来。
大概是周围环境过于静谧安宁，我自姑姑离开后，第一次感到心安。
我将五感皆封住只余心绪流动，便不知那位来头不小的神秘神君在我阖上眼眸后便将视线挪到我的脸上。
淇峈在记忆中很是搜寻了一番这张面庞，分明很是面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究竟是谁。她说她是清水的养女，他是听说过清水收养了一个凡界晋升的小仙，可他离开天庭已久，当年也只是托好友送去了贺礼，按理说不会对这样一个几百岁的小丫头有印象。
即便她真的只有几百岁，可她身上的气息强大，应已是五品的灵仙，这个修炼速度甚至比大多生来的天神要快得多了。然而……细究她身上的气泽，却是与记忆里的那个人有些相似。
目光飘到她身后背着的碧落剑，碧落…这是清洛的佩剑，名字还是那个人取的。淇峈眯起他漂亮的眼睛，清水和清灵这个时候送这样一个一身是迷的姑娘来修补碧落，是生的什么心思呢？
……
等我冥想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位神君已经没了踪影，几个仙婢恐怕也早已退下了，屋子里甚是整洁。
我想了想修剑的事也不急在今晚，便拿出清灵姑姑在临行前给我的信笺铺在书桌上，将四方神君游历下界的事情告知她。
写完信，放下笔的一瞬间我忽然感到一丝茫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手下意识地摸进包袱里，却想起带来的那坛芙蓉酿已被我送给了小睡莲。
愣了一下，我不禁自嘲地笑了，这般呼啸而至的无措当真是难得的体验了。
我行至窗前打开窗户，门前的小院里种着一棵高大的美人树，我从窗框轻轻一跃，稳稳坐在最高的那一枝树杈上。
轻轻靠在主干上，仰头看向上一重天的方向，精致美丽的弦月弯弯细细，大概不是团圆的时候。
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乐声，我寻着声音看去，白日遇见的那位神君正坐在惟岳宫最高的屋檐上。隔得有些远，我看不清他手中正发出清脆美妙乐声的乐器是什么，不过这乐声轻灵逍遥，节奏明快，像是一拍拍敲在心上，因思念姑姑而引起的那团愁绪顷刻便被击散了。
我闭上眼睛，不禁勾起嘴角，伴着这偷听来的美妙曲子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我靠着树醒来，心情莫名好得不得了，刚扯出一个超大的微笑便发觉下面有人在看着我。
“神君？”
小姑娘头微微向下歪，似乎随意吐出两个字来，竟给他一种居高临下的错觉。
他垂眸忽视掉那一瞬的不自在，转身迈步，“带上碧落剑，我们去铸剑室。”
我原想谢谢他昨夜的曲子，见这疏离的样子便收回了到嘴边的话，免得让人把我当成想套上神近乎的小仙。我伸手召出房间里用结界藏着的碧落剑，迅速跟上他。
铸剑室在藏剑阁的东南角，进了藏剑阁我才知道清娥姑姑讲的“四方神君爱剑成痴”是什么意思。
进入藏剑阁便是第一间剑室，上百把宝剑按大小长短颜色在剑室绕了一周，每柄剑的剑身下都用醇郁的法阵托着，剑气冰寒，使得法阵也呈出冰蓝色。
“这么多宝剑置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万一引起歹人的贪欲……”我轻轻道出我的疑惑。
他却笑了，“你能安然无恙地走过来是因为和我在一起，想看擅闯者的下场吗？”
他说完抓住我的手腕带我快速穿到剑室的另一侧门口，同时用法术捏了个纸鸢反身投回了剑室里。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看到第一剑室里那上百个法阵瞬时光芒大亮，所有的宝剑绕成一个环开始快速旋转，速度之快像是出现了一条飞速流动的彩带。
然而不过瞬间，剑环突然停了下来，所有的剑都在一瞬归复原位，第一剑室又像方才一样安静得寒气凛凛，好似方才的异动只是我的错觉。
我迅速在记忆中搜索，这竟是上古时代天地无主时，因四大凶兽饕餮、混沌、穷奇和梼杌同时出没，元始天尊等人为对付它们集齐宝剑万柄而专设的万剑阵。
中间的纸鸢已经消失无踪，身侧的人忽然抬手，剑室中唯余的一缕幽蓝的法力迅速飞回他的指尖。
“它们感应到我的气息便不会继续攻击，我若不带你，你自己不要来这里。”
我很有自知之明地点点头，虽然往日我常常依仗着过人的法力四处乱闯，然而这种姑姑都未必能应付得来的上古奇阵，我总不会拿性命开玩笑。
从惊叹的心情中缓过神来，我才发现神君他拉着我我手腕的手仍没有松开。
我不由一愣，在韶华谷的时候，我每次拉着我驯养的小黄鹂精、小芍药精去人间的市镇上玩的时候便是这样的姿势，现在被牵的人变成了我，我委实觉得有些不自在。
可我转念又想，万一是因为神君他眼神不好，想找个稳妥的东西扶着……这么一想，我甚至都感觉他前行的速度慢了下来。
神仙们通常追求完美，有个什么缺陷也不想示于人前，万一神君他只是不好意思说明，我却这时候提醒他，岂不是要开罪了他？
总不能甩开他，又不知该不该开口提醒，我登时苦恼万分。
正一个人做着思想斗争，神君他突然转过头来低声念了一句法决。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他看破了我的心思，再看到他在施法术时这才发现碧落剑正在我背后轻微抖动。大概是受到了万剑阵的感召，碧落的剑灵也亢奋起来。
为了这样小小的心思我竟然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还要旁人来帮我处理。他转回去的时候似乎看了我一眼，虽然应该没有责备的意思，但我不禁感到深深的愧疚，顿时定下心来，一心关注着碧落的动态。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肆 惟岳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