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YQ5210

10、10

　　10
　　丽丽的妈妈终于因为开学回去了。高鸽一刻也没耽误的就马上搬了回去。幸福而平静的生活又成为了丽丽和高鸽的中心。她们享受着白天各自的忙碌和晚上缠绵的倾诉。只是每当丽丽妈妈打电话过来时，高鸽都会有一段时间的沉默。这份沉默，会在丽丽的热吻下，渐渐化开。
　　转眼就又要到10月份了，离她们两周年纪念日更近了。为了这一年的纪念日能够更加精彩，高鸽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丽丽也一样，风风雨雨的走过两年，她希望让幸福有实际的载体，而不只是记忆。
　　十月份的一个下午，北方在这个季节少有的风和日丽。丽丽和小艾上午去看了场电影，便早早的回家了。阳光甚好，空气干净，丽丽把家里的窗和门全部打开，迎接着临近冬日的最后一缕暖阳。过堂风轻轻吹过，被卷起纱帘像个少女的裙摆，旋转着，灵动着。丽丽正沉浸在这份季节的恩赐中，突然一阵敲门声。丽丽奇怪的睁眼瞧去，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静静的立在门口。
　　“娜娜？快进来快进来，你是怎么找过来的啊，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一声。”丽丽惊讶却也不失热情的招呼道。
　　“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杨娜避重就轻的回答。其实她一直都在默默地打探丽丽的消息。不过是碍于现在有高鸽的存在，没有行动的太快。
　　丽丽给杨娜倒了杯茶水，便坐下来一起聊天。杨娜从包中拿出一张照片，是两人大学时拍的。那个年代，智能手机还仅仅只是个概念而已，那个年代，相机还都是用胶卷的。所以能保存的照片都是意义非凡的。她拿给丽丽看，丽丽惊讶的很，因为她从来不记得有过这样的照片。照片里的两个人大概是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看上去心情很好，而且是做亲吻状。
　　“有意思吧，当年。”
　　“我怎么没有这张照片啊？”
　　“我有的照片也不多。可能你有的我就没有呢。”
　　“你等会。”丽丽到客厅另一侧的储物柜里翻腾了好一会，拿出一小本相册。她拿给杨娜看。里面有她们一起生活的照片，当然还有大学寝室里的其他人。她们聊得开心，那本相册就像是通往过去的一道门，打开之后，封尘已久的曾经瞬间明亮起来。
　　“你记不记得当年上学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一首诗？”
　　“记得，是元稹《离思五首》的第四首。”
　　“你还记得！我记得你还在我的一个本上写过前两句吗？”
　　“是吗？这个我不记得了。”丽丽笑着说，但是实际上她记得。
　　“我想让你把后两句写在这张照片上，凑够一首诗。”
　　“那也应该写在本上啊！”
　　“你就帮我写在这吧，你写字好看，而且本我也没带过来。”
　　“那就等你哪天带来一起补上吧。”
　　“那我回家还得现找，你就在这写得了。”
　　丽丽拗不过杨娜，只好在那张照片上些了后两句——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丽丽写完，递给杨娜。杨娜看着照片上的字看了好久，抬起头来跟丽丽说：“这张照片送给你。”
　　“你留着吧，我照一下就行，没事。”
　　“不是，我希望你留着。我是想告诉你，我和你只有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杨娜的深情让丽丽一时慌了手脚，她看到杨娜流泪了，立即上前去帮杨娜擦眼泪，却不料被杨娜抱住了。杨娜用力的在丽丽的唇上吻了下去，而后把头埋在丽丽的肩膀上，哭声越来越大。好久才止住。
　　“好啦，我留着就是了。我不想看到你这样，你弄得我心里也很难受。”
　　“你愿意考虑一下吗？”
　　丽丽心里很清楚，她不会考虑什么，她已经有高鸽了。可是看着泪汪汪的杨娜，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杨娜走后，丽丽把照片夹在相册中，她没有插在相册里，她在想如何处理这张照片呢？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丽丽拿着相册跑去接电话。没想到这张照片从相册中滑了出去，落在的沙发下面，露出一个角。
　　吃过晚饭，高鸽坐在沙发下面胡乱地一圈一圈更换频道，却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吸引她的节目。她心里乱的可怕，有一个画面一直在她的脑子里不停地回放，那就是她刚推开房门看到丽丽和一个女生接吻画面。高鸽像逃亡一样跑了出去，在公园里一连走了好几圈。她希望自己能够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安慰自己丽丽的这个行为。可是，她失败了。如果说刚刚在一起的时候，高鸽害怕是因为担心这段感情分分钟就会结束。那么，交往了将近两年后，现在高鸽的害怕，源自与她对自己在这段感情里的角色没有十足的把握。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丽丽真的爱自己，还是自己只不过是个替身而已。丽丽一直都没有跟高鸽说过她和杨娜的事情，高鸽也就一直没有问过，她甚至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叫杨娜。高鸽觉得，过去的感情再怎么样也都过去了，既然已经接受了新的感情，那就是说，对于过去已经是放下的了。她沉浸在爱情的美好里，尽管未来有无数种可能，但是只要眼前的这个人与自己心灵相通，一切就都不是问题。她甚至还幻想过未来，幻想着彼此老了之后，依然能够十指紧扣地走在夕阳中。
　　高鸽起身想要回卧室去，但在转身的时候，她瞥见在沙发下面的空隙中，有张照片露出了一角。照片里的人非常亲密。而照片的背后，写着“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高鸽知道，这是元稹的诗，本是用来悼念亡妻的。而如今这首诗也成为了感情上的千古绝唱，它的前两句是大家所熟知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看笔迹，是丽丽的。高鸽赶紧擦了下照片上面的字，不是旧笔迹。那一刻，高鸽身体像是过电了一样，浑身发抖。不知所措的高鸽愣愣的站着，丝毫没有意识到丽丽从浴室出来。
　　“干什么呢，傻站着。”丽丽轻轻地笑着说。高鸽被吓了一跳，赶紧把照片藏在了背后。
　　“干嘛呀，什么东西不能让我看到啊，你这个动作适得其反啦！”
　　“没，没有，哪有什么东西……”高鸽正解释着，丽丽却几个箭步上前想要抢过来看看。高鸽立马抓住了丽丽的肩膀，把她稳在面前。丽丽看到高鸽表情奇怪，便也不再玩笑的问道：“没出什么事吧？”高鸽看着丽丽，从身后拿出照片亮在丽丽面前。
　　“你翻我东西！”丽丽突然脸色大变，语气严厉的问道。这严厉给高鸽下了一跳。
　　“没有没有，”高鸽连忙解释说，“是我在沙发下面捡到的。”丽丽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太过。说道：“嗨，这都是旧照片了，今天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在家收拾了一下东西。可能是不小心掉出来的吧。你别在意啊。”丽丽轻轻的摩挲着高鸽的头发，刚抬手要拿过高鸽手里的照片，高鸽却退了一步，又重新坐回了沙发下，没拿到照片的丽丽紧张得很，她不知道高鸽接下来会是什么反应，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应该向高鸽坦白今天杨娜来家里了。她只好什么都不说，眼睛始终追随着高鸽手中的照片的方向。
　　“高鸽，把照片给我吧。”丽丽温柔的说道。高鸽看照片看得入神，没有理会丽丽的话。
　　“高鸽！”丽丽再一次唤道。
　　“把照片给我吧。”听了丽丽的话，高鸽突然间笑着摇了摇头。这个笑容，让丽丽既惊讶又多少有些害怕。高鸽拍拍沙发，示意丽丽坐下来。丽丽便坐在了沙发上。她从后面搂着高鸽，脸贴着脸。
　　“别看了。我们睡觉吧。”说着便吻了一下高鸽的脸颊，然后轻轻地咬了咬高鸽的耳朵。看着高鸽不做声，丽丽又小声地问道：“你不会是看到照片吃醋了吧？傻不傻，我和她很久……”
　　“她就是你大学时候的爱人吧？”高鸽打丽丽的话道。
　　“嗯，对。”听到高鸽的问话，丽丽知道，现在这个话题必须要谈下去了。而且谈话的主动权也成功地移交到了高鸽的手上。接下来高鸽问的问题她都必须要回答，既要回答的事不关己，又要回答的滴水不漏。
　　“叫什么啊？长得挺漂亮的。”
　　“杨娜。年轻的时候谁不好看。”丽丽顿了顿又说：“别谈这个了，赶紧给我吧。”
　　高鸽听到杨娜的名字，立刻想起了她去学校找丽丽那天早上遇到的那个人，原来是她，原来丽丽和她一直都有联系，原来那天晚上丽丽是和她在一起，也许丽丽当初的“冷静冷静”就是因为她……。高鸽想到这些，一阵凉风穿过身体，瞬间就战栗起来。
　　“干嘛这么着急要回去啊。”良久，高鸽又是一脸平静的假意微笑着问。
　　“你能不能不笑了，笑得挺吓人的。我们什么都没有，你要是生气，那你就太傻了啊！”
　　“她现在怎么样了？”
　　“都说了我俩自从毕了业就都没有联系了。据说结婚生孩子了。”
　　“婚礼你都没去参加啊？”
　　“没有，工作忙，没时间。”
　　高鸽想要听到的是，丽丽告诉自己，今天杨娜来过，这个照片就是杨娜给她的，她俩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希望听到坦白，而不是隐瞒。高鸽相信今天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即使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不代表以后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也不代表之前没有发生过什么。她在给予信任和受到欺骗的中间左右为难。假如丽丽坦白的告诉自己今天发生了什么，高鸽起码会在心理上有个安慰，认为丽丽更在乎的是自己，对过去没有留恋。可是丽丽没有，她就是不肯说。高鸽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丽丽还想再见到杨娜。
　　“快给我吧！”丽丽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高鸽也没有管丽丽的话，捏着照片低头问道：“丽丽，假如有一天，我和杨娜一起追你，你会选择谁？”
　　“啊……天，你还真是在生气！”
　　“没有，就是好奇，想问问。”
　　“那你怎么不敢抬头看我？你回头看看我！”
　　“怎么，看不到我的脸你不安心啊？你要是想看我你可以坐下来啊！”
　　“我不坐，凉。”丽丽听得出高鸽在揶揄自己。
　　“别说远了，回答我的问题啊，你选谁。”
　　“这就像是那个妈和媳妇掉河里的问题一样，弱智的很。这是根本不会发生的事，你不要在纠结了，我是不会选的！”这时，高鸽回过头去，笑着看着丽丽说：“假如真的就发生了呢？说一个嘛，你选谁。”
　　“你别神经病了你，赶紧起来，睡觉啦。”说着丽丽要起身，只是，刚起来就被高鸽用力拉坐了下来。高鸽依旧笑得想个局外人一样的说：“说说嘛，你都没有跟我讲过你们的事情。”
　　“你能不能不笑了。我害怕。”
　　“那我不笑你就跟我说？”丽丽听着高鸽的话，想了好一会才说：“我可以跟你说说。”丽丽心想，既然在一起都这么久了，跟高鸽说说也无妨，这也算是在杨娜的事情上给高鸽一个补偿吧，毕竟她没有跟高鸽说实话。
　　丽丽贴着高鸽坐了下来，学着高鸽，把膝盖抱在胸前。简单地讲了下她和杨娜的事情。原来，丽丽也只是单恋而已，尽管当时两个人非常亲密要好，一度让丽丽觉得杨娜跟自己怀着同一种感情。但是，自始至终，谁都没有开口说过什么。就这样，一直到大学毕业。不过，她俩并非没有联系，不过是没有频繁地联系而已。只是，这些，丽丽没有告诉高鸽。她知道，如果她说了实话，一定会引起不愉快。她不希望因为这种事情让两个人得来不易的感情再出现裂痕，哪怕一点点都不行。
　　“事情就是这样，还满意吗？”
　　“你还没有选择啊！”
　　“有完没完了呀。”
　　“选一个嘛。我保证这种问题只问一次。就选一个嘛，选一个选一个选一个……。”高鸽心明镜的，这种问题一旦做了选择，谁还会去再问第二次呢？可是她不知道丽丽是怎么想的。
　　“非要选啊？”
　　“嗯，选一个。”
　　“不管结果如何，你都不许生气啊！”禁不住高鸽再三的“撺掇”丽丽无奈的问道。
　　“我保证不生气，你选吧。”
　　“天哪，这怎么选啊！”
　　“这么为难啊？”尽管高鸽这么说，但是她的心里一直拼命的喊“选我，选我！”
　　“那，我选……这个吧。”丽丽指着照片上的杨娜道。高鸽看着丽丽的指尖，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假如高鸽头顶有一片乌云，那么刚刚一定是有个大雷劈了下来。高鸽觉得心脏狠狠地揪了一下。
　　“说好的，你不许生气的啊！”丽丽忐忑的看着高鸽的侧脸。高鸽转过头，始终笑着看着丽丽说：“不生气。”
　　丽丽察觉高鸽的表情不妙，撒娇般的说：“你不要这样笑了，你笑的我特别别扭，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没有啊。我答应你的，不生气。”
　　“不对，你肯定生气了。哎呀，我就是开个玩笑啦，我怎么会去选她呢，你知道我离不开你的。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这种假设真是太坑爹了。我真的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想看看你会不会生气。好了好了，不生气了啊！我选你的，我心里是选你的，真的是选你的。我们以后不要提这种事了好不好？”
　　、丽丽真是太后悔刚才的选择了。自己怎么就一冲动选择了杨娜呢！像是没长脑子一样。可是这个选择，在高鸽看来，并不是这么简单。这件事是可以真实发生的，因为她今天就看到了杨娜，就出现在丽丽的面前。如果当时她进了屋，和杨娜一同站在丽丽跟前，丽丽是不是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呢？这就是为什么丽丽不肯告诉自己杨娜今天来过的原因吧。在以后的日子里，像今天这样的场景是会重现的吧。丽丽呀，你真的爱我吗？你对待我们这段感情真的是你说的那种态度吗？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