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千川上部》风语轻岚

3、婚礼

　　清晨，清脆的鸟叫声让空气都鲜活了起来。
　　宽敞的屋子里有着淡淡的竹木清香，干净的榻榻米上，洁白的床铺上拱起一只裹得密密实实的特大号蚕蛹。
　　把头死死的埋在温暖的被窝里，有如煎鱼般翻来覆去许久，在终于快把鱼煎糊的前一刻，千川忍无可忍的推开被褥坐起身，“一大清早就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该死的，一定要找人把队舍附近的鸟全都逮起来烤了当下酒菜不可……啊嘞……”
　　眼睛发直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浴衣，再以媲美雷达的精细度缓慢的扫视了一遍房间，最后呆呆的盯着眼前的被子发愣，千川困惑的眨了眨眼，“……我的房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干净了？！”
　　纸门开合的摩擦声唤回了千川的注意力，门外捧着一叠衣物的年轻女子梳着一丝不乱的发髻，“您醒了吗？这是您的衣物，已经清洗干净了！”
　　“哦，谢谢！”是他的错觉吗？千川愣愣的道谢，“那个，请问这里是哪里？是您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吗？”
　　“不是！”女子飞快地否认，然后在下一刻恢复了低眉顺眼，一字一顿的说，“是蓝染大人将醉得毫无知觉并吐了蓝染大人一身的您带回来的！”
　　正挠着一头乱发的手僵了僵，“……唔……哦……这样呐……”
　　女子将手里的衣物放在床边，“请您快些更衣吧，蓝染大人正在等着您！虽然不知道蓝染大人为什么要把这样的您带回来，不过，在对蓝染大人做出那种失礼的事之后，您应该不会再失礼的让蓝染大人久等吧！”
　　默默地看着女子离开，摩挲着下巴新增胡渣的手垂了下来，站直身，然后弯腰以两指拈起死霸装的外裳。
　　果然……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不带半个脏字的讽刺语气，外表恭顺而骨子里极端不屑的虚伪作风，真是久违了的贵族做派呢！
　　呵，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倘若不按她的话去做，岂不是会让人很失望？

　　“真的是非常的抱歉！”90度鞠躬行礼，完美的让人挑不出一点过错。
　　棕发的队长温和的安抚，“不用太在意，只是凑巧路过，举手之劳而已！对了，你……是十三番队的队员吧？”
　　“嗨！我是十三番队七席辅佐染谷千川，蓝染队长！”黑色眸子被刘海的阴影盖住，眼角余光瞟到门外的一抹身影，特意提高嗓音无比清晰的接续，“非常感谢您对醉倒在路边的我伸出援手，对于无意间吐了您一身，并且还要您顶着一身污秽将我带到这里，我感到非常的抱歉，请您务必原谅我的失礼！”
　　蓝染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摆了摆手，“啊，不，这也不能算是染谷君你的错……”
　　注意到门外的身影僵住了，千川将偷笑的欲望硬是憋了回去，一本正经的打断蓝染的话，沉痛而诚恳的说，“不，这怎么可以？请您务必让我表示歉意以求安心，至少让我付出您的衣物清洗费用，另外，我会将此事向浮竹队长汇报并请求队长对我予以处罚的！”
　　五番队长大人满头黑线，那才糟糕吧，那岂不是会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毕竟，这可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吧？
　　正要一口回绝，却不经意的发现低头站在面前的人唇边微微上扬不到一厘米的细小弧度，蓝染顿了顿，将视线移到门外又恍然的收了回来，继而露出迷人的微笑，“那么就拜托染谷君你了，至于向浮竹队长汇报的话，这么点小事就不用了吧！”
　　本来胸有成竹，算准了这位以平易近人著称的五番队长必定不会对此事深究的千川猛地瞪大眼，怎……怎么会这样？！

　　十三番队•执务所
　　愤愤地批阅着公文，千川悻悻然的腹诽，能当上队长的人，果然都是一肚子的狡诈心机，譬如某个无情无义把他扔在路边的混蛋，再譬如那个前几天毫无人性的敲了他一笔银子的家伙！
　　不就是一件破烂队长法披嘛！还要送到那家以宰人不偿命闻名整个静灵庭的洗衣店去，所以说，贵族就是贵族，一堆穷讲究的臭毛病！
　　心痛的摸了摸瘪下去的钱包，呜呜，他至少有四天，不，是五天不能去酒馆畅饮了！
　　哼，什么亲切随和、平易近人，都是假的！他以后遇到那个人一定要绕道走……不……为了他的钱包着想，至少要和那个人保持一千米的距离以策安全！

　　头也不抬的咬着笔杆，千川带着一肚子火气开口，“从刚才开始就在门边探头探脑，我说志波海燕，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偷窥了？！”
　　刚从真央毕业不久的天才生一步一挪的蹭进被低气压笼罩的办公室，“那个，染谷七席，队长请您去他的办公室！”
　　“队长的办公室？”千川疑惑的抬头，语气不善的说，“浮竹队长昨天不是还在发烧么，怎么没有人拦着他！”
　　“这个，”小心的向后挪了两步，“今天跟着队长的是清音和仙太郎，您知道的，以他们尊敬队长的程度，队长连话都不用说，只要盯着他们不到半分钟，他们就……”
　　头疼的抚着额角，SO，SO，自家队长那眼神的杀伤力……不提也罢！
　　抬脚向门口走去，千川头也不回的说，“NA，海燕，在我回来之前把剩下的文件批完！”
　　“耶？为什么？”某只在知道了那堆文件的‘真相’后就不时以一种诡异的眼光（千川：那是敬畏！敬畏的眼光好不好！）看着千川的燕子大叫，“而且那些文件……”
　　“NA，海燕，听说……你在进真央时测试出的灵力是六等灵压，也就是副官辅佐的级别吧！”
　　某人得意地回答，“是啊！”然后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底气不足的加了一句，“那……那又怎么样？”
　　千川回过头，眼睛笑得弯弯的，“未来的副队长怎么能看不懂公文呢？传出去会被笑话的哟！海燕呐，我可是为了你好啊！乖乖的把公文批完，否则的话，今天的晚饭可就没有你的份儿了呢！”
　　‘唰’的关上门，徒留某人在原地咬牙切齿捶胸顿足的后悔当初入队一时不慎识人不清怎么就头脑发晕选了一个表面懒散实际更是懒到了骨子里的以欺压玩弄下属为乐的恶魔级上官！

　　“耶？婚礼？”
　　拥有一头银色长发的清瘦男人右手握拳凑到嘴边轻咳了几声，“啊，今天早晨由六番队三席送来的喜柬！”
　　弹了弹手里精致的喜柬，千川不胜唏嘘的说，“啊啦啦，朽木副队长的婚礼呢，这下子静灵庭里该有多少贵族小姐要流泪到天明啊！”
　　浮竹十四郎哭笑不得的看着颇有些幸灾乐祸的黑发青年，“那个，千川……”
　　“嗨~~嗨~~我知道了！”千川没什么诚意的反省说，“那么，我请人去准备礼物，顺便写一张回函说明由于您身体状况欠佳所以不克前往……”
　　“千川，”无奈的打断自家七席的话，“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想让你陪我去参加婚礼！”
　　拿着喜柬的手顿了顿，“队长还是这么心软呢，我以为送喜柬来的人是六番队三席而非朽木本家的内务管家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浮竹没吭声，只是继续以那种诚挚的眼神盯着千川，僵持了一阵，某人终于也如同队里的其他队员一样败下阵来，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陪您去还不行吗！”
　　浮竹松了一口气，如果千川坚持的话，他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某位对和自家七席角色互换没有丝毫自觉地队长大人如是想。

　　静灵庭•朽木本家
　　不愧是静灵庭四大贵族中拥有正一位称号的朽木家呢！
　　亦步亦趋的跟在浮竹身后，将礼物交给朽木家的管家，然后看着浮竹向主人家道贺，再和被邀请而来的各队队长们寒暄；只有在有人向浮竹举起酒杯的时候，千川才上前以恭敬的态度低着头说您看浮竹队长身体一向不大好前天还在发烧连公务都还没办法处理所以虽然很失礼但是喝酒还是算了吧！
　　直到对方了然并歉意的收回酒杯，千川又一声不吭退到浮竹身后继续当他的隐形人。

　　“呀嘞呀嘞，这么久不见，染谷你还是这么习惯护着别人呐！”一袭夸张的粉色缀花长袍，大大地斗笠盖住大半张脸，再加上轻佻不正经的语气，来人朝着浮竹挤了挤眼，“我说浮竹啊，你还真是好福气呐！”
　　浮竹真心的笑了起来，“京乐，猜到你会来的！”
　　现任静灵庭护庭十三番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摸了摸下巴上的络腮胡，“当然，六番队副队长朽木白哉迎娶出身自流魂街的女孩子为妻，这么轰动的婚礼，怎么能不来呢？”
　　略显讥讽的话却因为意外地毫无讽刺的语气而显出几分真心的祝福，八番队长大人又凑到千川身边，“我说染谷啊，很难得哦，你今天竟然是清醒的！NA，你真的不考虑调职么？来当我的副队长怎么样？”
　　“YADA！”一把巴开某张不良大叔脸，千川抽了抽嘴角，“拜托，京乐队长，请不要用您平时和女孩子搭讪的语气和我说话；还有，也请不要当着浮竹队长的面光明正大的挖人墙脚！”
　　略为失望的摸摸鼻子，京乐春水低声嘀咕，“做七席有什么好，副队长啊，这你都不动心！”
　　“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我也从未听说过没有战斗力的死神当上副队长的前例！而且，”千川坏心的一笑，“伊势副队长刚才一直盯着这边呢！”
　　京乐春水立刻心虚的看了看另一边女宾席盘着发髻一脸严肃地自家副官，然后回头，“啊哈哈，好了好了，染谷，去陪我喝酒吧，NE，浮竹！”不由分说的拽着千川就走。
　　“喂，等…等一下，浮竹队长……”
　　浮竹笑着摆了摆手，“去吧，千川！”

　　一口喝干杯中的清酒，千川两眼放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愧是朽木家秘藏的赤酒啊，”鼻翼耸动了两下，“似乎还添加了少许的樱花香料，清甜香醇，真是名不虚传！”
　　夹起一颗黏米团，再就一口酒，京乐春水爽朗一笑，“就知道你这家伙识货！”
　　千川也不客气，反正朽木家不在乎那么一点酒，正好可以喂饱他肚子里已经闹了四五天的酒虫，转眼之间，酒壶已经见了底，千川几乎是叹息着说，“呼，终于活过来了！”
　　京乐春水打趣地说，“怎么看起来你倒像是好几天没碰过酒的样子，无精打采的好像泡黄瓜！”
　　千川满脸黑线，这是什么破比喻。
　　“话说回来，今天有不少队长都来道贺了呐！”
　　“啊，除了山大叔和十二番队的涅，其他人差不多都来了，”京乐春水将酒杯凑到嘴边，“知道吗？那位新任朽木夫人要住在朽木家，听说是朽木队长的要求！”
　　千川蹙起眉，“朽木副队长答应了？”
　　京乐春水叹了口气，“毕竟现在名义上的朽木家家主还是朽木队长不是么？”
　　没有灵力的整生活在灵子浓度极高的静灵庭，迟早会因为无法承受静灵庭的灵子大气虚弱而死的，这也就是一般的整生活在流魂街的原因；而新任朽木夫人，不巧正是整。
　　千川低下眼悠悠一叹，又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酒兴正浓之际，千川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您请继续，京乐队长，我……我要出去透口气……”
　　京乐春水努力张开眼，“染……染谷，你怎么……才……喝几杯就……不行了，太……太差劲了……吧……”
　　千川摆了摆手，踉踉跄跄的向门口走去。

　　吹了好一阵子冷风，酒醒了不少，千川此刻的眼神清澈明亮，丝毫不像一个醉鬼该有的眼神。
　　今天会来这么多位队长，其本身就是对朽木家下一任家主兼六番队副队长朽木白哉能力的一种认可吧！可笑的是参加婚礼的朽木家的长老却寥寥无几，还有朽木队长对新娘的那个要求，呵，不过是一群明知已经输了却死要面子不肯面对现实的面目可憎的老头子罢了！
　　现任朽木家家主兼六番队队长的朽木队长，毕竟还是老了！
　　转身向回走去，却在看到对面走过来的人时愣住了。
　　不同于死神们平日穿的死霸装，以丝绸精心制作的黑色和服无比慰贴，穿在来人的身上更是器宇轩昂，梳理得整齐的黑发上饰以贵族才能配戴的牵星箍，正是今天这场婚礼的男主角。

　　即使身为新郎，六番队副队长朽木白哉依旧保持他一贯的面无表情，脸上连半分欣喜也看不出来；在看到千川的瞬间停下了脚步，接着，清冷的语声荡漾在空气中，“……是你……”
　　千川闭了闭眼，然后先行开口，“祝贺您新婚，朽木夫人很漂亮，……白哉……大人！”
　　听了一整天或虚假或真诚的祝福语，早已觉得有些厌烦，朽木白哉静静的望着千川，眼神复杂，最后略略点头，“谢谢！”
　　接着，两人再无交集，擦身而过，各自走向自己要去的方向！

　　拐角处，镜片微微的闪光，“染谷…千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