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探秘 ...
-
修长却并不光润的指，滑过浸染墨香的书页。
略显老式的厚重镜片，折射着晶体些微的反光。
当五番队的银发副官晃进执务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顶头上司这副若有所思地模样。
市丸银也不急，依旧顶着他招牌式的莫测笑颜，安静的候在一旁。
所幸等待的时间不算长，棕发队长显然并未放纵自己的思绪太久。
“银。”一如往常的轻唤着自己最为信任的部下。
“NE，如何？蓝染队长？！”
“呵，”低低的笑了笑，“很有趣，或者可以说，甚至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哦？”银发青年扬了扬眉，以示疑问。
“染谷千川的灵压状态非常差，这一点毋庸置疑；只要碰触到他的斩魄刀，就能轻而易举的察觉，任何人拥有那样一把刀，都不会太好过，毕竟，”语声顿了顿，才再度接续，“一把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灵压的斩魄刀，即使它的主人灵压再高，也终究会入不敷出。事实上，染谷千川能支撑这么多年，已经可以算是一种奇迹了。”
“啊啦，不过一把刀，却积累了这么多灵压，倒是让人对于它的能力更好奇了呢！”
“或许，当它能够出鞘的时候，就清楚了！”
“呃，那岂不是要等很久？”银发青年摸了摸下巴，表情挣扎。
“……你也可以尝试去问问它的所有者。”低沉的语音已有了淡淡的笑意。
搔了搔顺伏的短发，市丸银一脸的苦恼，“那倒不如继续等下去；说起来，今天染谷君倒是意外的干脆呢，在场上。”
“……啊……”棕发男人偏了偏头，“如果是你的话，银，你会怎么做？”
“欸，……弃权吧，我的话。”
“是么？”棕发男人眼睑微阖，“染谷千川，不像是容易情绪化的人；相较于实力的评估，他当时的行为倒是更让人在意些。”
没有任何犹豫的将斩魄刀托付给基本上只能算是认识的人，并不是一般人可以轻易做出的选择。
轻轻笑了起来，蓝染转过身，朝着自己的副官走去。
“先不提这个，银，之所以让你来一趟，最近两天，我大概会离开一阵子。”
“哦？”银发青年伸出食指朝向天空，“是那边？”
“啊，总有些小灰尘出现，还是清扫一下比较好；这两天辛苦你了，银。”
语气很轻松，但是能够劳动他亲自处理的事，却也非麻烦二字可以形容的吧。唇边的弧度加深，“是，蓝染队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十二番队周边相较于其他番队，总会显得冷清些。
“啊…啊……啊~~~~~~~~~~~~~”
深夜，分了三个阶段并且一次比一次可怖的凄厉惨叫为本就阴森的技术开发局更添了一份诡谲。
十二番队方圆五百米外已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迹象，已经缩进被窝的死神们都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冷颤，然后有志一同的更加裹紧棉被，暗自思量着不知道什么稀奇物种落到了十二番涅大队长手里竟然让他这么兴奋大半夜的还在持续分尸中。
“啊…唔……轻……轻点儿……嗯……啊啊……疼疼疼疼~~~~~~~~~~”
额角的青筋不断的跳动，清俊的面容较之五分钟前更黑了一层，中指留着长甲的右手紧了又紧，拥有一头海蓝发色的涅少爷终于忍无可忍，决定无需再忍。
食指微抬，一连串耀眼的光芒便朝着某个呱噪的白痴而去，‘轰’的一声，将墙壁噬出巨大的黑洞。
“你给我闭嘴，白痴！”
某人呆愣的贴在墙边，五秒之后，“啊啊啊啊啊啊~~~涅茧利你这个混蛋竟然拿苍火坠轰我，会死人的啊啊啊，你想谋杀啊，你一定是谋杀吧，你想杀我肯定不只一天了，呜呜呜，亏我们从真央开始就有那么亲密的同居关系，你竟然……竟然……”
低泣声嘎然而止。
涅少爷阴阴的开口，“说啊，怎么不说了？你都这么说了，我不照做岂不是太让人失望了么？”
某人开始左顾右盼，“啊哈哈，那个，看你说的，我们是什么关系啊，涅你怎么会这么对我呢是吧；我说，你好歹先把手里的刀放下，手术刀这种东西其实挺危险的，弄个不好就会拉个口子什么的，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
于是，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随手拍了拍衣料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毁尸灭迹之后，涅少爷没有丝毫愧疚。
“说吧，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上回警告过你不要随便惹事生非。”
“唔…唔……”某人极度委屈的用缠满绷带的手比比被医用胶布封死的嘴。
大少爷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自己撕开。”
……
“呼，终于活过来了。”恢复一贯的散漫作风，千川轻描淡写的说，“没事啊，无聊了太久，就稍微的活动一下啰。”
“少给我来这套，之前一声不吭的调队，好，我当你十三番队呆腻了不想继续当保姆；没有调来十二番队，就算是你不想那帮老家伙说三道四扯到我身上，我也不计较；现在呢？一身是伤的跑过来，你当我这里是什么？收容所？！还有，染谷千川，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血气方刚经不住那种阵仗和小鬼置气？”
“MA，MA，不要激动嘛，我又没说不告诉你，人家费了那么多心思想要深入了解一下我的能力，直接拒绝多不好，所以就配合一下让别人了解得更清楚一些啰；接受凉宫的挑战，也不过是让我的行为更合理些罢了，只不过我没想到年轻人的攀比心那么重才会这样。”
大少爷哼了哼，算是勉强接受。
“你说……那个小鬼叫凉宫？”
“喂喂，你都说是小鬼了，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啊？”
“少罗嗦，”这一刻，海蓝发队长金色的眼眸深邃，“早在从前，我就说过，迟早有一天会让那帮老混蛋后悔的！”
黑发青年定定地看着友人，许久，长长的叹了口气，“啊，我知道。”
……
几分钟后
“NA，你说就说嘛，没事拿什么刀子啊？”
“吵死了，还有，下次再敢这么吵，绝对让你连拼都拼不完整。”
“我说，你真的分过尸么？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你想知道？”
……
……
“不用了……”
最不易被发觉的谎言，从来都是建立在百分之九十的真实之上的那百分之十。
午后
经过执务所外廊的五番队队员都会在好奇的同时，对那个抱着大摞文件却在同一个角落磨蹭了快一个小时的人影低头行礼。
无趣的抬了抬眼皮，然后接着蹲在角落里装死。
无论到了哪里都是这样，前一阵子的微微点头已换成了此刻九十度的鞠躬，不得不感慨，尸魂界果然是一切以实力为第一衡量标准。
看看日头，实在是不能再继续磨蹭下去了，千川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朝某位不良副队的办公室晃过去。
话说，他为什么要帮一个刚刚陷害完自己的人处理公务啊？
前进的脚步停顿了几秒。
好吧好吧，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
继续抬脚，唔，抱着这么一堆文件也挺累人的不是，何况天气也很热。
勉强为自己找到一条理由，将文件挪到左手，空出右手敲了敲，“市丸副队长，请问可以进来么？”
眉头紧锁，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黑发青年终于发觉了让他这么难受的罪魁祸首。
当一个总喜欢笑得不怀好意，经常闲闲到处晃，一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模样的人突然很安静，很正经的埋首于公务中的时候，果然是让人非常的……难以忍受。
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脖颈，市丸银继续伸手去取旁边的公文，却摸了个空，取而代之的，是出现在视线中浓酽的热茶。
眉峰微扬，迅速的勾起唇边的笑容，“多谢。”
“不客气，”墨色瞳眸一转，“真没想到，原来市丸副队长也是处理公务的长才呢！”
“呵呵，哪里哪里。”我有那么一无是处么？
“有市丸副队长这样的副官，蓝染队长想必是放心不少呢。”眼神很无辜，但是，明明白白写着一句话，难道不是么？
市丸银难得气闷，我的形象有这么差么？
“不过看样子，您今晚大概是没什么休息的时间了呐，市丸副队长。”
瞄了眼成堆的公文，市丸银摸摸鼻子，不得不承认新任五席的判断颇为精准。
回身理了理自己手头上已完成的文件，千川面对五番副官时的笑容显得格外的灿烂，“我这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那么，市丸副队长，今晚也请您继续努力的工作吧！”
银发青年不易察觉的蹙眉，突然觉得某人脸上的笑容实在是碍眼，幸灾乐祸的味道即使是隔着老远都能闻得到。
“NA，既然如此，染谷君能不能顺便帮我一个小忙呢？”狐狸尾巴在身后摇啊摇。
“哦？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效劳的么？”笑眯眯，笑眯眯。
“这些，”指指一部分封好的文件，“是需要队长过目并签名的，能麻烦染谷君你送到蓝染队长的办公室么？”
“蓝染队长……好像不在呢，这样送过去似乎不大好吧？”为难呐为难。
“你也看到了染谷君，我实在是走不开呐，”无奈的摊摊手，“再说，你只要放在蓝染队长的桌上就好，这种举手之劳的小忙，想必染谷君你不会拒绝吧？”
“……好吧。”
他就知道，和市丸银沾上边的，准没什么好事儿。
千川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从一踏进队长办公室感觉到些许的灵力波动，他就知道要糟，但还是迟了。
将文件摆在蓝染的办公桌上，然后走到门边，缓缓伸出的手在门板前几厘米处停住，千川闭上眼仔细的分辨了一会儿，再度睁眼时，墨色的眸子里有着不容错认的赞叹。
是改良版的‘镜门’。
‘镜门’——高等结界之一，据说利用得好的话可以反射绝大部分来自外侧的攻击，唯一的缺点则是，要从内部破坏却是意外的简单。
而这个‘镜门’之所以让人赞叹，则是因为它的设置恰好与平常认知中的‘镜门’相反，巧妙地改变了出入口，也就是说，门外，才是所谓的‘内侧’。
就他刚才如此轻易的踏入房间来看，想必这个‘镜门’可以反射的攻击级数也高了不少才对。
一个天然的‘牢房’，甚至，连看守‘牢房’的守卫也省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呢？
以自己现在的灵压状态，想要破开结界也不是不可能，但那太费时间了，而且动静也决不会小，到时候绝对会引来一群人，并且光是要解释毫无理由的进出队长办公室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千川敢打赌，真碰到这种情况市丸银绝对会将所有干系撇清得一干二净，而自己也会因为擅自进入队长办公室图谋不轨的罪名被扔进队牢里。
继续待在这儿？
开什么玩笑！谁会没事儿做出一个如此精巧的结界，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当然是因为这个房间里有着某些不方便示人的事物存在，如果等在这里直到主人回来被抓个现行，无异于自找死路，最后的结果也不外乎杀人灭口被人‘咔嚓’了。
啊~~~啊~~~~~好像两条路都走不通的样子呢。
究竟该怎么办好呐，最重要的是，千川摸摸肚皮，晚饭的时间到了耶，他很饿的说。
好吧，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当神把房门关上的时候，总会留着窗的；即使连窗子也打不开的时候，透气孔总是会有的；总之，天无绝人之路。
所以，一向乐观的染谷五席也就既来之则安之，歪歪斜斜的倒在了五番队长那张看起来就很舒服坐起来也不赖的座椅上。
过了一会儿，“哈……好无聊。”不断的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从椅子上爬起来，顺手扶上办公桌边的书柜，“啊啦，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快点来个什么人都好，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变饿死鬼的。”
某人已经饿得两眼冒金星，智商退化到随便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食物的地步，“……这个，是书么？怎么看怎么像是薄煎饼……啊呜……呸呸呸……”随手一丢。
千川从没这么后悔自己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被扔开的书册似乎过于松散，几页纸不受控制的飘了出来，不偏不倚经过眼前，而当某人意识到自己看到什么的时候，眼神骤然深邃。
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将纸片捞了起来。
几行数字，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反常，但却让千川眯起了眼。
再拾起书册比对，然后猛地扔在了地上，迫不及待的犹如烫手山芋。
这算什么，随便一捞都能发现这种东西，该说佩服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这回，想不被砍都难。
千川闭了闭眼，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好几圈，终于咬牙下了个决定。
伸手拨乱书柜上所有的书册，再将因此掉落在地的书册狠狠的踩了几脚；接着打开随身携带的酒壶，酒液被一滴不剩的倾倒而出，渐渐模糊了纸页上的字迹，酒壶随即被扔在了地上。
额头紧贴上木制的书柜，千川默默计数着时间，轻抚天空蓝的刀柄，“NA，老伙计，这回全指望你了。”
……
一双脚，小心的绕过地上各式凌乱的障碍物；眉峰，在嗅到满屋弥漫的酒香后皱起；衣料细琐的摩擦后，修长的手，翻起伏在地上的人，触摸到满手的冷汗。
听着含糊不清的呓语，方框的眼镜折射着微光；注视着仍在不断颤抖蜷缩着的身体，一向温柔浅笑的脸庞此刻面无表情。
这和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还真是相似，只除了……某人由醉鬼变成了被灵力反噬的可怜虫，以及，此刻在心胸翻腾的杀意。
冰冷的笑意，自唇边漾起。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探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