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以敖以游

1、夜临

　　母亲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呆立许久未动。保卫君士坦丁堡最后一战迟早要到来。从奥斯曼军队修筑堡垒封锁博斯普鲁斯海峡，任何补给进不来时起，君士坦丁堡的居民就在煎熬中等待这一天。时至今日罗马的援军仍未到，即便罗马援军出人意料赶到，也难以通过封锁到达君士坦丁堡。十万奥斯曼军队牢牢围住君士坦丁堡，几个月来攻城声音不曾断绝，是夜却格外宁静。数月前父亲要求母亲带着我离开君士坦丁堡，母亲没有同意。今天父亲将跟随康斯坦丁皇帝进行最后的决战，母亲没有阻拦。这就是士兵的荣誉？

　　康斯坦丁带领部下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做完礼拜，许是最后一次礼拜，格外肃穆。在城外传来的枪炮声、警钟声与叫喊声中，康斯坦丁回到了城墙上，还有父亲。

　　终于，城墙被攻破的消息传到了城内惊惧不安的居民耳中。守军彻底溃败，土耳其人像潮水一般涌入城内。土耳其人在城内抢掠杀戮了一整天。士兵的叫嚣、妇女的尖叫和孩子的啼哭，交杂在一起。母亲将我藏在床下的暗格后被土耳其人抓走了。我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哭出声音。奥斯曼苏丹发布禁止掠城令后，我从床底下爬出来，母亲不知去向。我看着翻倒的桌椅及其上的斑斑血迹，浑身颤抖。

　　“你想复仇吗？”那个有着邪气蓝眼的男人问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到家里的。
　　“我想找到母亲。”我盯着他的眼睛。
　　“小孩子如何做得到？”他问。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男人有种压迫感。我转头看着别处。
　　“我可以帮你，但是有代价。”
　　“只要能让我救出母亲，我不在乎任何代价。”我仿佛看到了一丝浅笑。
　　他让我叫他伯爵。他只在夜晚行动，他喝我的血，他是吸血鬼。奥斯曼帝国领地广阔，其军队整肃，很难接近。我没有看到带走母亲的土耳其人的脸。我们寻找了一年，终于在一个牧场的小帐篷里找到了母亲，母亲瘦骨嶙峋，眼睛因为严重脑震荡看不清。她听出了我的声音。伯爵帮我救出了母亲后就不见人影了。母亲让我下次见到他要好好谢谢他。我答应了她。可是我内心却恐惧那个男人。

　　Michael与母亲一路往西，来到号称“自由城邦”的佛罗伦萨。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五年后便离开了人世。她临终前仍提及那个男人。
　　Michael还在铁匠铺帮工。
　　“Michael，”那个声音让Michael脊柱冰冷。“好久不见，”黑色的斗篷下嘴角的笑意让Michael冷到不能动弹。“还记得我吗？”Michael木然的点头。“代价总是要来的。”
　　“你想要什么？”Michael低声问。
　　“我想要你成为吸血鬼，”嘴角又有那个笑意。
　　“为什么是现在？”
　　“好样的，没有跟我讨价还价。我会明白告诉你，虽然知道原因改变不了什么。”那个男人更靠近了些，手竟然伸向了Michael的下巴。“我喜欢你现在的样貌和身体，你成为吸血鬼后，时间将不会对你起作用，你将永远停留在十八岁。也许对你来说是好事。”
　　“不，不会。”Michael的内心在呐喊。
　　接着Michael失去了知觉，醒来时房间很暗，窗户被黑布蒙着。他浑身不舒服，口很渴。他试着去拉黑布，手瞬时被阳光灼伤。他收回手，竟不在意疼痛。他是吸血鬼，他要过没有阳光的生活了，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