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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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斯年看着他，忽然笑了，“好啦。”他朝他伸出手，“我好不容易才回来，陛下真的要和我吵架么？”
谢子息看着他的手，没有动作。
“宿主。”系统忽然在他脑中开口，“你还记得你做任务的目的是什么么？”
谢子息一阵恍惚，“回家。”
“是的。”系统说：“你已经经历过这么多世界了，真的要为了一串数据功亏一篑么？”
所以说他其实真的爱上了一串数据么？
几世的记忆在脑中划过，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像电影中的慢动作一样变得分外清晰，谢子息艰难地说：“不——他怎么会是一串数据，他明明就是一个人，或许他和我一样也有一个系统，或许他也是被迫进来完成任务——他明明和人一模一样。”
“我很抱歉，宿主。”系统说：“但是他和你现在的身体一样都是虚拟的。”
“你所经历的世界也都是虚拟的。你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回家。”
谢子息闭了闭眼，等他再睁开时，面上露出了一个极浅淡的笑意。他走上去，握住了盛斯年的手，“我怎么舍得和你吵架。”
他轻轻的说。
盛斯年凝视了他片刻，也笑了。
“陛下，”他说：“我们早点就寝吧。”
“好。”
………………
天佑二十四年，蠢蠢欲动的异族再次作乱，新上任的大汗撕毁了停战协议，多次派人在边境烧杀抢掠，袭扰边境居民。
与此同时，其他偏远小国也联合起来，同时向大启出兵，形成了合拢包围之势，如同饥饿的虎狼目露凶光想在大启这块鲜美的肥肉上撕下一块尝尝。
这一年，盛斯年三十岁。
他再次挂帅，率军出征。这一战打得尤为艰苦，足足三个月没有结果，士疲马劳，战线拖得又长，国库的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粮草也断了多日，没有送到。
谢子息时不时会收到盛斯年写来的信，夹在送来的战报中。一开始，还有空闲写写身边的趣事，生活的琐碎，到后来就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安好勿念。
再后来，连这样的信也没有了。
他最后一次收到盛斯年的消息是在六月的一个下午，天气晴朗，微风和煦，万里无云，正是出去郊游野炊的好时候。战报上写，盛将军为了救被围困的八百将士，亲自率领一支队伍深入敌营，留下大军在外部围剿，里应外合，却不想敌军早有准备，截断了支援的部队，盛将军所带人手不足，又没有支援，率领残余部队强行抵抗了三天，最终因为力竭身中数箭，跳入了岷江之中。
那支队伍最终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皇帝看完了战报后吐血昏迷，血迹将那几张薄薄的信纸染得斑斑点点。他昏迷前只留下了八个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道找人的口谕，却被丞相拦了下来。
皇帝昏迷，由丞相暂时处事。
林丞相提着袖子，听着底下人的请示，在写好的诗下方盖上自己的小印，听闻此事，眉梢动也未动，“盛斯年已不可能活，找他也是浪费兵力。现在局势大好，异族阻拦外援浪费了许多兵力，内部又被盛斯年搅成了一团乱麻，既然马钰还在，就由他统率全军，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他将写好的诗文交给下人拿去装裱，沉吟道：“也并非我冷血，不愿让他的尸骨归根，只是历代的武将有几个人的墓里不是衣冠？这场战役已经持续了太长时间，国库空虚，不能再拖了。”
他这话是说给昏迷的皇帝听，即便他不主动去和皇帝说，也自会有人把话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谢子息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他知道了这件事，一言不发，也并未怪罪于谁，只是将自己关在寝宫，沉默地呆了一个下午。
第二日他仍正常上朝，只是闭口不再提找人一事。
还有什么好提的呢？在他清醒后的下一秒，他就从系统得知，这个世界的主角已经死了。
盛斯年已经死了。
他早就料想到了，那么重的伤，有几个人能活过呢？
既然人已经死了，当然也不必再找，他想要的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一具尸骨。
又过了一个月，这场耗时半年的战役终于大获全胜。
大启得到了大片疆土，外族的每年的供奉，这些的代价是他们失去了一个用兵如神忠心耿耿的大将军。
而他们的皇帝，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得到了一个冷冰冰的了无生趣行尸走肉般的下半生。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公平、有序。
对大启来说，谢子息是一个好皇帝，他在位二十六年，每一日都不曾懈怠，勤于政务，宵衣旰食，不曾错过一日早朝，洁身自好，不奢靡铺张，在他的带领下，大启四海升平，国运昌盛，人民富足，乞丐占比达到了历史最低，官员清正廉洁，不敢贪污受贿，罔顾人权。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这一生都不纳后宫，没有子嗣。
史书上对这一位皇帝的评价很高，对他的私生活没有过多点评。野史倒是多提了一些，说他其实一直痴情着一个人，只是那人早已去世，而皇帝却为了他，一个人孤独终老。
皇帝死的时候还很年轻，他的面容依旧俊美，比起少年时更添了几分忧郁深沉，只是鬓边多了许多藏不住的白发，告诉着人们他已经心力交瘁，熬尽了心血。
他的身体其实在早两年就透支的不成样子，油尽灯枯，全靠太医们想尽了各种办法才勉强活到现在，也只能活到现在。
他是在半夜离世的，贴身太监发现的时候，尸身已经冰凉，双手交握着放于腹部，身边放着一个上锁的木头箱子，神态安详，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又或者什么都没想。
那个箱子最终和他一起下葬，有小道消息传言，那个箱子里其实是一打书信，至于是谁写的，没人知晓。
猜测终究是猜测，是真是假谁又知道。皇帝已经死了，有关他的一切跟着他被埋进了土里，再不见天日。
他的子民，国家，与他再无关系。
这一世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 5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