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海瑞妮

1、神域入侵（1）

　　【预言】
　　“3,2,1,爆破。”火光冲天。
　　嘉里一脚踹开半锁的门，翻身滚入，寻到一个安全的位置便迅速隐藏好身影。
　　与建筑外熊熊燃烧的大火对比，室内如水一般晶莹的色调让人觉得宛如天堂，如果可以过滤掉那股浓重的血腥味的话。
　　嘉里静候小会，发现没有任何不明回应，她迅速起身，敏捷地朝建筑内部进发。
　　毫不留情地解决掉四个保卫者，嘉里把枪口对准了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的少年身上。让嘉里感到疑惑的是，少年是被人双手捆绑倒吊在通风口的，没有摇晃，显然存在良久，然而嘉里在进入走廊之时不曾注意到这个看似昏迷的少年。
　　嘉里皱了皱眉头，然后对上了少年充满笑意的目光。
　　“救我。”少年朝她比着口型。
　　嘉里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解决了突然出现在少年身后的最后一名保卫者。

　　研究室很冷，仪器声滴滴答答响个不停，偶尔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研究人员低声交流，忽然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阵密集的机枪扫射声过后，仪器自动开启毁灭程序。
　　然而有一双手的速度明显快于十秒倒计时。盲速操作者输入大串乱码，试图干扰自毁程序的进程。
　　手持机枪的约瑟芬警惕地环视门外：“拿到了吗？”
　　“拿到了。”娄生耸耸肩，将密封芯片藏入皮肤切口处。他转身，正好撞上约瑟芬的死亡倒地。是一击命中。
　　“啊哦——”娄生咽了口唾沫，举起双手，看向鱼贯而入的特工。
　　曲楠朝娄生笑了笑，示意他把东西交出来。
　　娄生无害地笑着，然后乖乖地将密封芯片从皮肤切口取出。他疼得呲牙咧嘴，颤抖了半晌才完事。

　　落日很圆很大，沙漠的视野开阔得简直令人发指。
　　直升机缓缓落下，机舱内跳出一个人影。男人身穿黑色整齐西装，名牌墨镜，脸型硬朗，走向落日前的那抹渺小。
　　那是个少女，抱膝坐在沙丘上，还有一只猫。
　　男人在少女身后站定，不动声色地问道：“接下去要怎么做？”
　　“他们还在找我。”少女的声音透着苍凉的沙哑，与精致如芭比的长相丝毫不符。
　　“少爷说他准备离开。”
　　少女有些愠怒：“他敢！”
　　“接下去要怎么做？”男人重复地问。
　　“……等找到我再说吧。”少女佯叹一声。

　　【珈蓝】
　　“他醒了！”朵朵穿着大红色小皮鞋，“哒哒”地跑进曲楠的办公室。
　　“……”曲楠的脸一黑，“他一直都醒着。”试图纠正的东西太多，曲楠觉得还是应该先讲重点。
　　朵朵笑得像一朵花：“他说他有事情要讲。”
　　曲楠点了点头，起身前敲了敲桌上的铃铛，立刻有医护人员抱起六岁大的女孩离开。曲楠想了想，顺手拿走了桌上放的一盒精致黑巧克力。
　　曲楠在去监护室三号房的路上遇到了正和洛书嬉笑打闹的娄生，曲楠的脸又是一黑，转头看向助理：“怎么回事？”
　　助理一脸正经地解释道：“洛书执行长喜欢男人。”
　　“……”曲楠扭头就走。

　　瞳孔扫描完成，厚重的钢质门应声打开。
　　曲楠走入监护室时少年正安静地在床上打坐，姿势极其诡异，让曲楠想起了嘉里特工的任务报告。
　　少年睁开眼睛，看着曲楠在对面坐下，笑了声：“你好。”
　　“……你好。”曲楠点了点头，“你有事情要说？”
　　少年的笑意更浓了：“还是你来问吧。”
　　“好的。”曲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名字。”
　　“珈蓝。”
　　“那是个代号。”
　　“如果所有人都叫我珈蓝，那它就应该是个名字了。”
　　“所有人？”
　　少年耸了耸肩：“除了我自己。”
　　“那你叫自己什么？”
　　“我咯。”少年“咯咯”笑起来。
　　“……好，珈蓝，”曲楠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虫卵里？”
　　“我一直在那里。”
　　“怎么回事？”
　　“虫卵归我享有。”自称为“珈蓝”的少年渐渐收敛了表情，“你们猜不到的，虫卵是我的资产，同时，我是虫卵的实验品，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包括保卫者在内。”
　　曲楠皱了皱眉：“拿自己做实验？这就是虫卵存在的意义？”
　　“当然不，”珈蓝顿了顿，“虫卵的意义是什么，这便是我想说的事情了。”

　　“在你们眼里，这个世界按照阶级被分为三个区域，一是平民，二是军队，三是上位者，其实，我们所有人都遗忘了第四个区域，它叫神域。
　　“信仰与否都是无所谓的，这丝毫不能改变‘神存在于世’的现实。你问我为什么，也许是我比你们都更早的接触到神域。是的，再微小的力量都可以改变一个时空，这就是神的可怕之处，同时也是人类的可悲之处。
　　“我看着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活，却不知道神只需一个意念就可以决定无数人的生死，这个认知让我觉得神是残忍的。我们膜拜他们，而他们折磨着我们。
　　“虫卵的意义，是为了将秘密公之于众，同时发现更多秘密。”

　　“和研究报告一模一样，”塔娜吸了口烟，目光灼灼地看着曲楠，“他是什么意思？在可怜我们吗？”
　　“你可以亲自去见见他，然后你就知道我说的到底有没有错。”
　　“你又是什么意思？在可怜自己吗？”
　　“……”曲楠深吸一口气，“我觉得我们应该试着去理解他们，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他们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上。”曲楠静静地看着塔娜，对方皱着眉头似乎陷入沉思。曲楠补充道：“想想洛丽塔，长官。还想再看到一次吗？”
　　塔娜掐灭了烟，冷冷地示意曲楠滚。
　　曲楠耸了耸肩，起身时将包装精美的黑巧克力盒放在桌上：“神域的祝福，长官。”
　　塔娜冷冷一笑：“那个人叫珈蓝？他也是保卫者？”
　　“他是圣徒。”曲楠行完仪式礼，带上门走出办公室。
　　偌大的房间内，塔娜一动不动地像个雕塑。
　　“洛丽塔，洛丽塔……”塔娜喃喃半晌，视线停顿在巧克力上。女人低低地嗅了嗅，似乎能闻到少许红酒味，塔娜冷笑着将礼物丢入了垃圾筒。

　　【线索】
　　娄生站在十三楼的阳台上，夜景很美，星光明媚。娄生叹一口气，他甚至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陌生的街景，陌生的建筑，陌生的夜空。
　　“是总部。”曲楠在娄生身旁站住，他的手上架着一只空空的高脚酒杯，曲楠侧过脸看着娄生，“你认识洛丽塔吗？”
　　娄生想了想：“保卫者的头目？”
　　曲楠模糊地应了声，目光有些闪烁：“她本来是个很好的孩子……”
　　“她是圣徒，不是吗？”娄生打断曲楠的话，“八年前发生了什么？圣徒为什么会参与到保卫者协会？是军部默认的么？”
　　“军部永远不会放任圣徒不管。”曲楠苦笑道，“表现良好的圣徒会接受军部最高礼仪的致敬，洛丽塔是曾经的其中之一。”
　　娄生猛地想到一个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曲楠似笑非笑地看着娄生：“我说了，军部不会放任任何一个圣徒不管。”
　　娄生愣了愣：“你是什么时候——”
　　“和你一起来的人复活了，然后，他就不见了。”
　　“约瑟芬？——”娄生一惊，“他已经离开了吗？”
　　曲楠毫无温度地朝娄生勾起嘴角：“你想见见他么？”

　　曲楠站在巨大的全息投影室内，画面中的两个男人正激烈地说着什么。曲楠面色沉重，而身旁的洛天看得津津有味，笑得像一只短毛狐狸。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是圣徒的？”洛天瞥了眼曲楠。
　　“在他们说你喜欢男人的时候。”曲楠面无表情地回应对方。
　　“……”
　　审讯室内，娄生正大声斥责约瑟芬的自私自利自作自受，而约瑟芬同样不甘示弱地表示遗弃娄生是任务的一部分。
　　“洛丽塔和从前一样，信任人类胜于圣徒。”
　　“这算好消息吗？”洛天似有似无地笑了笑，“我听说那个女孩子有个弟弟，曾经也是军部的一员，但由于某种原因跟随姐姐叛离了军部。很多年了，始终没有得到过他的下落。”
　　“他现在已经在这里了。”
　　“什么？”
　　“他告诉我他叫珈蓝。”曲楠面色愈发沉重，“他毫不停歇地消耗着神域的力量，属于人类的记忆衰退得厉害，体检部曾经给他打的标志是‘危险种’，你知道为什么吗？”
　　洛天愣愣地看着曲楠：“为什么？”
　　曲楠顿了半晌才道：“出生于阿拉斯加州的阿留申群岛，没有身份记录，被送到军部时年龄三个月，编号1207。他从出现生命特征起就在源源不断地接受着来自神域的力量，同时也不断地消耗着，他就像一个活的能源体，你永远不能想象当时军部的喜悦。这是神的一个bug，对于人类而言却是一个奇迹，足以改变世界的奇迹。”
　　“每一个诞生的圣徒都是一个bug，娄生可以复活死亡者，洛丽塔可以操纵意念，和这些人相比，他弱爆了不是吗？”
　　曲楠只淡淡笑了笑：“看过嘉里的任务报告了吗，1207的力量，是对维度的自由掌控。”
　　“……”洛天噎了噎，“嘉里没有判断错误吧……”
　　“你说呢？”曲楠耸了耸肩。
　　洛天当即塌下了肩膀。嘉里对于圣徒能力的判定有着难以置信的准确度，毫无失手可言。
　　全息画面中喧嚣已经消失了，娄生正坐着静静地喝水，而约瑟芬的尸体早已冰冷僵硬。
　　曲楠的脸上隐约有了些笑意：“看起来，娄生的力量应该是单方向控制时间。如果不是盟友，在他没有发动力量之前杀死他。”

　　男孩安静地睡着，发出轻微的呼噜声，他的睫毛很长，颤巍巍地像会飞出无数的蝴蝶。
　　时间不知流逝了多久，塔娜知道男孩醒着，但她并不想打扰对方的修养。
　　圣徒的力量取之无禁，但每一次轮回都会对人类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修养，是不同于睡眠的另一种自我恢复。
　　“谢谢。”珈蓝依旧闭着眼睛，但神思明显清醒了很多。
　　塔娜要比总部任何人都更早地接触到圣徒，她感受到珈蓝身体气息的改变。塔娜想，是时候做些什么了，趁着对方人性尚未泯灭。
　　珈蓝睁开了眼睛：“我是不是见过你？”
　　“……认识洛丽塔吗？”塔娜逃避了男孩的问题。见过，当然见过，那份“危险种”的体检单还在她抽屉里锁着呢。
　　珈蓝的瞳孔闪了闪：“她怎么了？”
　　“洛丽塔，圣徒编号208；神历68年检测出‘危险种’异变迹象；神历73年背叛军部；神历74年完全掌控保卫者协会。仅仅一年的时间。”塔娜顿顿，“她在离开军部的八年里无时无刻不在挥霍着神域之力，带领保卫者与军部作对，而你知道她的动机。”
　　珈蓝幽幽地看着她：“你也想知道？”
　　“军部的人查这个查得都快疯了。”塔娜迅速地镇定了情绪，接过珈蓝递来的水杯，她深呼吸，“那个时候你还小，才多大，三岁？四岁？可你的思维抵得上一个成年人。”
　　“圣徒是得天独厚的存在。”
　　塔娜冷笑着对上珈蓝的目光，讥讽道：“别拿这种目光看着我，在我眼里，你们才是值得可怜的那一方。”
　　珈蓝移开了目光，看着窗外的晴空万里陷入了沉默。
　　塔娜继续冷笑道：“圣徒的能力全世界有目共睹，常人穷尽半生的超强领域能力甚至只需要花费圣徒的两三个小时，军部对于圣徒永远是至高无上的重视，这让许多圣徒死于非命。神域是个不可控力，过度侵入会毁灭人性，而每一个标记为‘危险种’的圣徒都应该就地销毁。”
　　“别说的像是货物一样。”珈蓝冷笑着反驳。
　　“我从来没有把你们当成货物。”塔娜喝了口水，“洛丽塔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可是她让军部所有人都失望了。她的离开，我只觉得自己被背叛了——所有的一切，信任，保护，守候……它们都成了一个笑话，狠狠地打着自己的脸。”
　　珈蓝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洛丽塔事件让许多保护圣徒的官员落难，军部决策了所有的剩余危险种，包括歌岛。而现在曲楠让我保护你，你能想象我压力有多大吗？”塔娜似是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所以别让我失望了，现在的你对于军部而言，想要毁灭甚于想要利用。”
　　“为什么要保护我？”
　　“谁知道呢。”塔娜起身离开。
　　“第三沙漠。”珈蓝叫住塔娜。
　　“什么？”
　　“洛丽塔的位置，”珈蓝一字一句地说，“以及保卫者协会的总部。”

　　【转折】
　　国家元首的作用是治理一个国家，治理——或者说安抚，而军部存在的意义便是守护所在的国家，守护——听上去更像是镇压。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军部宏观控制着整个世界，与此同时总会或多或少出现反抗者，保卫者协会应运而生。
　　第一代保卫者头目是个圣徒，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有相关记载的圣徒，世界一片哗然，神域悄无声息地走进人类的生活，神历也从那一年开始在军部得到使用。这之后有无数圣徒陆陆续续地被发现然后送往军部，但始终不比歌岛的名字来得响亮。
　　歌岛，神历前十六年生，编号1，能力是对一切物理伤害无效化，前身份为第一代保卫者协会头目；神历4年投诚军部；神历5年剿灭大部分保卫者基地，获得最高荣誉奖章；神历7年与莱瑞丝执行长举行婚礼，功绩卓越；神历74年安乐处死。
　　……
　　娄生飞快地浏览着军部内网，同时偷偷埋下安全隐患。娄生的手指飞快地跳跃着，屏幕页面的角落出现时间漏斗，正缓缓流逝。
　　洛天在一旁剪辑程序，输入娄生的身份信息。
　　半炷香后，警报突兀地响起，洛天愣了愣，只听到娄生说了句“小心门外”，然后意识陷入了一片灰暗。
　　娄生毫不犹豫地卸下洛天手中的枪，迅速离开了登记室。似乎很成功的样子，娄生的内心却隐隐泛着不安。

　　娄生逃跑成功，所有与他正面对峙的军人以及特工都是机能衰竭而亡。娄生劫持了一架喷气式飞机，所有追踪导弹因老化而无效。
　　洛天此刻才意识到曲楠警告的正确性，他看着飞机远去，拖出长长的云尾。
　　塔娜看了眼站在洛天身边的珈蓝。她沉浸在她的回忆中，她想起了曾经也有那么一天，扎着马尾的女孩站在曲楠身边，而她在他们的身后，塔娜看到女孩转过身，精致的眉眼如同瓷娃娃。珈蓝朝着塔娜笑，洛丽塔在说着什么，夕阳很美，落下大片的阴影，面容合二为一。
　　塔娜猛地惊醒。
　　“怎么了？”曲楠走进议会厅。
　　“……”塔娜压下心底的不安情绪，“不，没什么。司令那里怎么说？”
　　“同意出战。”曲楠顿了顿，总司令的话还在耳畔，是很冗长的一段，他却只是眨了眨眼睛看向洛天，“怎么样，还好吗？”
　　“应该死不了。”洛天耸了耸肩，似乎有些后怕，“这算什么，一个策略么？”
　　“如果娄生能牵制住洛丽塔——至少可以拖延一点时间。”塔娜想了想，继续说，“半个小时后起飞，指挥官是曲楠，我留在这里，珈蓝跟着你们走。”塔娜看了眼曲楠。
　　曲楠点点头。
　　“没其他要说的么，长官？”洛天挑了挑眉。
　　塔娜疲惫地笑了笑：“那就活着回来。”

　　古尔班通古特永远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正是阳光明媚的早晨，无风，细沙成丘。
　　“怎么回事？一点动静都没有。”洛天看向曲楠。
　　“坐标正确么？”曲楠盯着显示屏。
　　“再高一点。”缩在角落里的珈蓝睁开眼睛，他的眸子是绿色的，泛着幽光，像一只缩在黑夜里的猫。
　　“什么？”洛天看向珈蓝。
　　曲楠点点头，操纵无人侦察机迅速上升。
　　随着视野的不断变化，广袤的沙漠露出边际，沙丘毫无章法的横竖构型演变出另外一种风情——“SEE YOU”。
　　曲楠愣了愣，信号消失，荧幕上是漫天的雪花。
　　珈蓝摇摇头：“娄生在附近，会被发现的。”
　　“你切断了信号？”
　　“是我。”珈蓝看着曲楠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跳跃，顿了顿说，“派出全部侦察机，从东西两面进行高空飞行。”
　　“明白了。”

　　“你还好吗，塔娜阿姨？”
　　“噢——噢，是你……”
　　女孩的身影从巨大的夕阳阴影下出现，长长的马尾柔顺乖巧。是孩童时的洛丽塔，那双金蓝色的大眼睛简直美丽得不像话。
　　“你来做什么？”塔娜擦干泪水，双目却是难以掩饰地泛红。
　　洛丽塔小心翼翼地看着塔娜：“你哭了，塔娜阿姨，为什么？”
　　“怎么了——噢不，不，没有，你知道的，夕阳很显眼。”塔娜抱住小姑娘，“看得我眼睛疼。”
　　“军部觉得圣徒很危险吗？”洛丽塔回应着塔娜的拥抱，依旧是小心翼翼的语气，像是维护着什么心爱的东西。
　　塔娜抚摸着女孩的头：“你知道了些什么吗，洛丽塔？”
　　“神是可以被杀死的吗？”
　　“什么？”塔娜愣了愣，目光一点点变冷，“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塔娜阿姨。”洛丽塔挣脱了塔娜的怀抱，很快跑进了夕阳的阴影里。
　　一个月后洛丽塔在执行任务时杀死了所有的协同特工，她转身投奔保卫者，杀出保卫者协会的最伟岸辉煌。
　　依旧是那片巨大的落地窗，女孩精致的脸在脑海中猛然放大，是阴影，是夕阳下最后的道别。
　　洛丽塔认真地看着塔娜，面无表情地说：“我想试试呢，塔娜阿姨。”

　　一梦惊醒，恍恍然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