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故陵》影涯雪

6、第 6 章

　　叶孤城的确就这样离开了白云城，但这回千云阁的路上并不平静。
　　足尖轻轻从海面上一点而过，眼前的虽说是一座荒岛，好歹是有了个落脚之处，叶孤城舒了口气，看着还在滴血的剑尖，他随手将血甩掉，打算先找一个可以住的地方，将就一晚，明儿再想办法回中原。还算顺利，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叶孤城就找到了一处山洞，里头也干净，凑合着就能住一晚。他又再找来一堆木材，生了火，盘膝坐在石头上。
　　相比那日在破庙，如今的境况也差不到哪儿去，但这绝对不应该属于叶孤城，也不会属于顾陵。原本他离开城主府后理应坐船一路向北，沿海一带的航运虽然在西门吹雪手里，这里头总还有些千云阁的人，要想舒舒服服地回千云阁绝不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有刺客，也不过是手下的人动一动手腕，不会给叶孤城带来任何麻烦。可事实偏偏不这样，这走了不过两个时辰，追杀顾陵的刺客就出现在了船上。这只是一艘普通的客船，上面几乎都是白云城的人。不愿伤及无辜，何况这些人都是他的子民，叶孤城只得弃船，将这些刺客引开。好在没有惊扰到船客，不过叶孤城却只能在这荒岛上过夜了。
　　夜色降临，本是晚膳时分，叶孤城也没指望能在这岛上找到野味，索性练了会儿功，就靠在石壁上阖目养神。这条路遥远得望不到尽头，他也不是能未卜先知的神仙，如今还是养精蓄锐为好。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坐了一个多时辰，叶孤城突然睁开眼，转头微微凝眸黑暗中几不可见的天际。
　　微弱的断断续续的箫声传入了他的耳中，叶孤城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
　　曲调并不好听，但前后相应，与其说是一支曲子，倒不如说是一种暗号。
　　的确，这是只有千云阁主近身的人才知道的暗号。
　　此番来白云城，叶孤城身上自是带了数枚信号弹以备万一。只是因担心再生事端，离开白云城后他并未发出信号弹。没想到这附近竟还有千云阁的人，叶孤城皱了皱眉，心中略一计较，已然凌空而起，寻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消失在黑暗中。
　　等他顿住身形时双足已稳稳地站在了一艘小船里，小船看起来很普通，不过行得极稳。船尾一人划桨，船头一人正收回手里的玉箫，一时两人都道了一声“恭迎阁主”。
　　叶孤城摆了摆手，对划桨的人说了一声“回千云阁”，随即拂袖坐下，看着另一人问道，“你二人为何在此？”
　　那人从头到脚都罩在黑色中，见问先撩开了遮面的黑纱，露出一张有着可怕伤疤的脸。他叫容扬，如今是千云阁的总管，来千云阁的日子并不算长，不过办事能干，身手又好，这才脱颖而出。“回禀阁主，属下是收到了木先生的消息，才赶来迎候阁主。原本时间无差，不想路上遇到好几拨杀手，耽误了时辰，属下是设法先来迎候阁主，千云阁的船还在后面。”
　　木先生？叶孤城又皱了皱眉。容扬口中的“木先生”原名程睦，曾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剑客，十多年前因遭仇人追杀而重伤，好容易把命捡回来，却不得不改头换面，自称“木先生”，也不再涉足江湖，靠着做生意东山再起。如今中原的人知道“木先生”并不多，可在西域则是无人不知。叶孤城虽然在身为白云城主时就知道这位“木先生”的来历，却也是成为顾陵后才与他打起了交道。
　　一个在出身江湖，在他人算计中经历了生死考验，最终还能东山再起的人自然不可能与“简单”二字有关。程睦与顾陵，算起来不过见了三四面，共同做了几笔生意，看上去是友非敌。可如果顾陵死了，就算对程睦没有好处也不会有坏处。程睦为何要通风报信？难不成这次要杀顾陵的人还是程睦的仇人？叶孤城可不会觉得这仅仅是一种讨好。
　　答案只有自己去找，而现在他已经踏上了回中原的路，他相信在船靠岸后前来迎接他的人一定就是程睦。
　　在那之前他只需要解决掉眼前十来名杀手。
　　一把短刀挡在了叶孤城面前，刀的主人就是那个脸上从左侧太阳穴到下颔几乎被横切的男子。
　　“一群鼠辈，胆敢冒犯阁主，死。”
　　叶孤城负手静静看着那一道道沾满血色的刀光，好像这些杀手的到来和自己无关。到后来他甚至看也不看，倚着船舷眺望着海面，对身后不断传来的落水声置若罔闻。
　　或许是因为看得太多，已然腻了吧。要说手上染了多少血，在成为白云城主之时叶孤城就不再去想这些无聊的事了。
　　“禀告阁主，已全部处置，请阁主放心。”一道道劲气散去，容扬灵巧地回到船上，竟没有带来一点晃动。
　　叶孤城微微点了点头便没再理会，眼中波澜不起，也不知在想什么。
　　一时换了千云阁的船继续往中原而去，他小憩了片刻便起身坐在窗边，膝上搁着佩剑，修长的手指却只顾转着一黑一白两枚棋子。看了一会儿他心中已是了然，昨儿夜里自己在南海遇刺，问题出在千云阁，因为刺客的目标只有顾陵，问题也出在白云城，因为在叶孤城做白云城主的时候绝不会有人如此大胆，不把白云城放在眼里，但与万梅山庄无关，如果不算西门吹雪应该守护白云城的话。
　　看着连着好几艘万梅山庄的船在眼前驶过，叶孤城屈指在窗栏上敲了敲。
　　“不知阁主有何吩咐？”容扬应声而入。
　　“昨夜的事，白云城可知道？”
　　“据属下所知应该还没有，白云城并没有掌握阁主的行踪。”
　　闻言叶孤城不禁皱了皱眉，看来虽有陆小凤几人相助，由叶孤鸿做主的白云城到底还是不如过去了。顾陵并不是寻常人，哪怕离开了白云城，他的一举一动也必须在白云城主的掌握之中。要是把这事放在从前，断然不会出现白云城主仍一无所知的情况。
　　可现在的叶孤城能怎么样呢？难道他能就此放言千云阁要帮助白云城坐稳这片天地间的第一把交椅吗？
　　如此想来，将这一带的航运交给万梅山庄，大概是最好的选择吧。
　　“阁主，半个时辰后咱们就能靠岸，回到中原了。”
　　“好。”顿了顿，叶孤城平静地说道，“告诉留在这边的人，虽然会迟一些，但白云城和万梅山庄必然会有所动作，给我盯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