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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宫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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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形势大变,外面的人却毫无知觉。
玄朗昏迷不醒,柴荣实在无法只能将他暂留罪风轩,带着易容后的京娘一并潜回禁军。原以为一路上定诸多哨卡为难,谁知竟无一人阻拦,细问下才知原来郭威连夜入宫请罪,将大半禁军都回守宫中防护,只留少部分暂留营中。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若真要捉拿刺客,宫中确实是重中之重。
柴荣揣摩着义父的意图,有些后悔未能早点请示,累得父帅被陛下责问不说还不得已调兵徒劳,不由得练练懊恼叹息。
然而,京娘却不以为意,她笑笑安慰:“今日之事郭帅即便知晓真相也仍需这般作为,他越是辛苦陛下便越是不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且看看结果吧,莫要自乱了阵脚。”
柴荣点点头,他望向京娘时仍不能习惯,心里明知对方是谁却总会生出些真真假假的错乱来,不禁笑道:“你这本事还真是讨巧,横竖看上什么尽可凭一张假面拿到,着实方便的很!”
此话本是夸赞,却不想惹了小娘子讨厌,京娘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换回自己真声,嗔道:“呸!哪里是你说得容易!这世间之事若仅一张脸皮便能摆平,当初江湖上响当当的‘盗圣’也不至于孤愤而死了!说到底这假面只能取些身外之物,真正在紧的还需用心去求罢。”
她这话说得极为在理,引得柴荣沉思,看来江湖之人果真与朝堂不同,竟将富贵荣华都比作无谓的身外之物,这一点自己还真是看轻了。
“那么京娘呢?身负美貌,家财万贯,又有奇技傍身,难道也有什么是求不得的?”
“……”如此一问,实在不好回答,京娘沉默半晌,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笑道:“奴家不过凡尘中的一枚砂砾,搬不动乾坤,扰不了世局,求不得的自然不少……”
“是什么?”
“哈哈,荣少何必细问,奴家区区一愚妇,所求之物荣少多半看不上,就发发善心为奴家留点颜面吧~”
京娘避而不答,柴荣自然不好再问,他心中本期盼着一个答案,此时未得半句线索,难免有些失望。
京娘瞧出他落寞的模样,不由得轻笑,遂转了话题道:“荣少,此事不值得深究,当务之急,吾等还是先商量商量今夜之事该如何补救……毕竟,郭帅到底要抓两个人去给陛下交差的。”
她这么一提醒,柴荣便发了愁,他既懊悔没有听玄朗之言杀人灭口留了把柄,又担心着实找不出合适的人来背这黑锅,届时再为父帅添进新愁。
思来想去,只得想出了个曲线救国的法子,暂且探听些宫中态势,他找机会将那办事之人悄无声息地做掉。
京娘听他这么说,思索了会儿亦无更好的办法,于是点头道:“宫中此时戒备森严,奴家那些眼线估计也很难透出消息来,但是杀人之事并不太难,且那人不过区区一小卒又有陷害你俩的嫌疑,只用趁着宫中一团乱时编出点借刀杀人的小事便罢,到底也不会有人闲着去追求一个小卒的死因。”
柴荣点点头大方地递出一锭金子交由京娘去办,此刻天已经快亮了,许多动作不能久待。京娘当即利用自己私下的渠道发出了消息,不出意外这点把柄很快就会被抹杀干净。至于宫中的消息,郭威依旧没有回营,柴荣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家一趟,他听说义母也就是柴氏与中宫关系匪浅,也不知能否凭此探出点消息。
如此想着,二人也不耽搁,正赶到府前,竟不想恰好撞上一个急匆匆的人影。
柴荣抓来一看,竟是义母的贴身婢女“鸳儿”。
“你这般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去?”
好歹是自家人,这个节骨眼儿出门多少引人怀疑。
鸳儿本来被吓了一跳,仔细瞧了才发现是自家少爷,不由得放下心来,正想说明真相,忽又想起夫人的叮嘱,便将话咽了回去,犹犹豫豫,不知所措。
柴荣见她如此,想来真有事儿瞒着自己,但鸳儿深情虽然慌张却十分坦荡,不像是心中有鬼,再则义母平日对此女甚是信任,晾她也不会蠢到做什么吃里扒外之事。
于是,也不为难了,笑道:“鸳儿姐姐,先莫忙,正巧吾找义母有急事要禀,恐一会儿还得麻烦你,不如先同吾回去可好?”
“这……”
鸳儿有些犹豫,她手中之事万般紧急,可是少爷的话也十分有理,一时间进退两难,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只见与少爷一同前来的好看“少年”突然笑了,对自己道:“鸳儿姐姐,若吾猜的没错,你此刻是要去见宫里人吧?”
鸳儿没想到对方好似有读心术,自己未言一句便被猜到了去处,不禁大惊失色道:“你怎么知道?”
然而,“少年”并未作答,依旧浅笑道:“姐姐还是先带吾俩去见夫人吧,届时你便晓得了。”
说着,也不等鸳儿反应,径直进了将军府。柴荣笑笑跟在后面,顺手将鸳儿一并捞在怀中,追了上去。
此时,柴氏正揪心地坐在内室愁苦,他的夫君一夜未归,她也跟着一夜未合眼。长夜漫漫,引得人猜想出无数情节。眼见着天将亮了,柴氏终于按捺不住,急急忙忙让贴身婢女拿着中宫信物去向内线打听打听消息。
谁知,人一走心更乱,烦躁之下恨不得直奔皇宫。
“吱~呀~”突然间有人推开了内室的门。
柴氏头也没抬,便道:“怎么又回来了?!”心中顿时生起一团火,正想发作,定睛一看,才发现来的人竟是义子。
“荣儿?”
试探着喊了声名字,脑中越发糊涂,荣儿与夫君此刻不该一起在宫中吗?为何会自己先跑回来了?难道是夫君出了什么事,所以荣儿先回来报信?
柴荣见义母的脸色待看见自己后渐渐苍白,立刻猜透了她的心思,忙解释道:“义母,吾今日并未与义父一同进宫,别怕!”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等等,他是谁?”
好不容易见着孩儿,柴氏本想一问究竟,谁知刚开口便看见柴荣身后还隐着一人。瞧模样甚是漂亮,举止投足也颇有风范,像个世家公子,只是面相太生,不像是荣儿平日交往的朋友,不免心生防备。
易容成玄朗的京娘一听对方提及,瞬时明白,赶紧上前一步拜见,大大方方自报门户。
“小子赵匡胤,乃禁军护卫圣都指挥使赵弘殷之子,现服役于郭将军麾下,深夜莽撞叨扰,失礼之处还望夫人见谅!”
柴氏见此子小小年纪便自有一番自若风度,不免心生赞许,便向柴荣问道:“这位赵公子是你朋友?”
“嗯!玄朗既是荣儿的朋友也是父帅认可的人才,之前未能带他向母亲拜见,是荣儿的过错,望母亲恕罪!”
柴荣见柴荣点了头,不由得放下心来,笑道:“既是荣儿的朋友,母亲自然欢迎,快莫说那些见外的话。赵公子,初次登门招待不周,还请莫怪!”
“玄朗”微笑着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又回以礼节,越发博得柴氏好感。
于是,三人总算可以放下心来坦然相对。柴荣简单地将今夜发生的事同义母说了说,包括那点惊人的宫廷秘辛。他越说越难堪,越说越自责,本以为母亲会责怪自己莽撞,谁知待到讲完,柴氏也只是轻轻颦眉并未有一句不是。
“母亲,此事是孩儿大意了故而连累的父亲,还请责罚!”
说着,柴荣跪了下去,却不想在半途被柴氏温柔扶住,又回到座上。
“此事亦不能全怪你!”柴氏温柔宽慰, “若母亲料得没错,想那布局之人之前是故意放了消息引你们前去,他应该没有完全猜出你们的身份,只是放大网捕鱼,全当随意捉个把柄,以此扳倒对手。你义父这黑锅,也是他们早设计好的,即便你们今夜不去,那帮人也有本事闹出点动静来判他个失察之罪。至于你说的那桩丑闻……哎,当事人身份多半不凡,否则暗处之人也不会容你们静静看完才收网,果不其然你俩是被人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