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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帝师 ...

  •   赵司徒慌忙出门的身影被恰好来寻人的韩生看到,他皱皱眉头略感意外,不成想下一秒又瞧见玄朗和空空两个臭小子呆呆愣愣从书房出来,不由得更加奇怪。联想最近的一些消息,韩生越发觉得这偶然实在不偶然。
      赵司徒那般稳重的人到底是为何而如此慌张?
      思及此处,韩生立刻拦住两个小子,笑问道:“空空,此番回来怎的不与老夫打声招呼?”
      毛头小子愣了愣,看向韩生十分羞惭,心知确实怠慢了礼数,于是万分谦虚地行了个大礼,道:“先生别来无缘!小子糊涂,回来数日竟没来得及向先生行礼,还望赎罪!”
      韩生微微一笑,摆摆手让空空不必多礼,他倒不是真的在意这些,无非找个话头罢了。
      “吾听玄朗说你回来时受了伤,前个儿也曾去看过你,只是那时你一直都昏迷不醒,不免打扰,如今可大好了?
      “托先生的福,已经大好了。”
      韩生点点头,又寒暄了几句别的,笑着将两个孩子引到授课的书房。待四周只剩下他三人,这才装作不经意道:“吾之前瞧你走时心事重重,还以为此去甚久,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难事?”
      这话问得直白,空空一愣,转头看了看玄朗,只见好友也是一脸诧异,半晌才冲他点点头,这才敢大了胆子赔笑着解释:“先生也不是外人,空空也不好瞒着,此去江南我确实遇到了些祸事,索性就先回来了,等规划妥当再往江南不迟。”
      “是什么祸事?”
      “这……”
      韩生见他二人都有迟疑,又发现空空每句话讲之前都会看看玄朗,心中明白了大半,恐此事与赵家有关,于是不再逼问空空,转而向玄朗哈哈大笑道:“玄朗,为师与你授课已有半载,虽术业不精,多少或与你有益,加之年岁教你等稍长,若是遇到不明之处,希望你亦当我为亲近之人,不设防备……”
      玄朗听师父这一说,内心更加纠结,他知道先生虽是在野之人却比许多朝堂之人更懂时事,就己而言是想请教的……可是父亲前脚才走,彼时又那般慎重强调,使得他顿感为难……
      然,韩生眼神殷切,态度又很坚决,今日若是什么都不讲,恐会让老师心生嫌隙。
      再三思量之下,玄朗叹了口气,上前拜道:“先生有所不知,此事有关国体根本,小子断不敢妄言。”
      韩生听闻,收敛了笑意,玄朗年纪轻轻便知进退,不卑不亢,即便在自己有意教导,可心里自有打算,绝非盲目听命之人,大有出将入仕的气度,令他这个先生时时感觉可喜亦可恨。
      这德行,韩生平日还能耐心引导,细做打算。可是今日之事不同往日,赵司徒处事果决又不莽撞自然不用让人太担心,可是如今乱世与太平时又大不相同,将者拥兵自重,赵家如今跟着郭威,目前来看是不错,然而近日风吹得奇怪,他手上的暗线纷纷指向不敏,若是一步踏错则悔之晚,若是不小心站错了队,整个赵家可就都完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韩令坤断不是甘于屈为赵府夫子的人,眼前的这位亦不能仅是碌碌无为的一介捭将,所以,在此这节骨眼儿,断不可袖手旁观!
      思及至此,韩生干脆也不再绕弯子,故意冷下面来,不温不火道:“玄朗如今句句所提皆是国家,看来为师的教导还是没有白费,可是我的乖徒儿,如今这态势,你可真知到底什么才是国体?哪里才算根本?”
      韩生的气势不同以往,让两个毛头小子顿时生出一种戚戚之感,还好玄朗是见过大世面的,他虽然心中也有惧意,可好歹面对的是教授自己的先生,于是壮了胆子正色答道:“所谓国体,乃国之肱骨,厦之栋梁,自然非谏臣忠将莫属。所谓根本,乃国之主事,载舟之水,是千千万万拥王之民。”
      听此一言,韩生笑了,冷意非常,并没有玄朗所料想地那番夸奖,而是轻轻摇头道:“这番说辞,实则儒家一辩,居太平治世尚可,于这乱世不过一纸空言。”
      这样的评价让玄朗傻了,他素来奉孔孟为圣,爱黎民,忠君主,书上如何教他便如何学,为何先生突然就说不对了呢?
      韩生看玄朗的表情早已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接着解释道:“徒儿,你可曾记得师父在第一节课时就教过你,‘识时务者为俊杰’此言何意?”
      “记得,先生那时讲,‘识时务者为俊杰’此言本是褒义只是多有后人以此为借口干些昧良心的蠢事传到如今才非常不堪,其实此言是先贤教导吾等需在大事之前就明察秋毫,趋利避害,防范于未然,这样才能真正做一个于国于民有利的俊杰。”
      玄朗的回答诚恳而深刻,让韩生频频欣慰点头,就连一旁听白的空空也忍不住钦佩。
      接着,韩生又问道:“那徒儿又可记得‘兵行诡道,王者霸道’?”
      “记得,先生以汉高祖为例,讲‘凡兵之道,莫过于一’虽术诡辩,却略为强一;同言王者,虽以仁义怀德待下,却尊上而重兵,霸道顺一;如此兵、王两道并重方能安天下、驱鞑虏……”
      “既然都记得,为何此刻还犯糊涂?!”
      玄朗被问得大悟,他素知先生厚望,亦明白此生重任,即便不为自己为了赵家也不能任见识浅薄,如何这时就不明白了?像个小孩子一样凭听父亲安排,固执己见,不能分担。
      小公子终于被先生征服,他这才明白师长的苦心,越是体大,越需有自己的见解,不可静待消息。
      此刻,一切明朗了,玄朗抬头,再次看向韩生的眼神坚定而皎皎。
      “先生,徒儿明白!吾这就去追回父亲!”说完转身奔走。
      空空莫名其妙地看着好友,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傻瓜一样,回头再看韩生一脸赞许的表情,更显得自己愚笨,于是急急忙忙追着好友而去。
      韩令坤看着两个少年的身影,一时感慨,他沉吟半刻,心中还是不把稳,遂行到书桌前急笔写下一封书信,封上书曰:中书令刘知远大人亲启。
      正巧此时,一个身影伴着突然闯入的风闪了进来,韩生冷冷一笑,头也没抬,径直将手中书信递了过去,待到那人将走才好似又想到什么,简单道:“还有一事,烦你告知大人,就说‘河东王业仍重,请他往来分寸间,伺机而动。”
      那人点头称是,随后再次消失,好似从未来过。
      韩生理理自己身上简朴的素色袍子,眼里幽暗的好似一汪深潭。
      片刻后,他突然深深叹息一声,其声悲戚,不明所以。
      赵司徒离家之后径直驾马而去,他心中一团乱麻,一想到空空带回来的消息就觉得脑袋炸得生疼。他本该与郭将汇报,无奈人又不在汴京,此事太过突然,若是书信上说恐有歧义,所以思想之下还是决定先去找李督监。
      眼看着马就快跑到李府,赵司徒又突然纠结起来。上层那些争斗他虽然不甚清楚,可也知道谁与谁的利害,这李督监可不是寻常的大人,他与郭帅一样,可是手握重兵的,而且与远在河东镇守的中书令关系极为微妙。
      说起来,朝堂之事与寻常人家事并无不同,都是帮亲不帮理。虽然郭帅此人一度寡言少信,从来好似不与谁多亲近,可是那些都是做给旁人看的,即便别人看不透,他这个跟随多年的亲信又怎么会不知道?
      其实私底下郭帅早投了中书令,一人镇守在外,一人稳坐朝中,这内外夹攻之事,往往令别的将军胆寒。
      且近年来,中书令图谋王业之心渐渐明朗,朝廷多次劝其回京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推诿,此番若是杨光远或者契丹人任一方有所动作,若无他的支援,国将危矣。
      是随将而走还是随君而立呢?
      赵司徒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好似在铁板上炙烤般寝食难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帝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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