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暮夜流苏

5、第五章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我会坚持到2个月结束，没想到一周之后，就有人来解救我了，虽然她到来之初我是有一点诧异的。
　　从我到综合办公室，就一直有一张桌子空着，即使我被挤到了门口，那张桌子也依旧威严静穆的空着，我还以为是哪个领导的。一周后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女孩子在上班后一个小时出现在综合办公室门口，穿着随意休闲，但仔细一看样样是名牌。漂亮的鹅蛋脸，天生丽质不施粉黛，笑容明媚，举止从容大方：“大家好，我是梓云，今天第一天来报到。”
　　话音未落霞姐姐已经笑着起身迎过来了。
　　“哎呀。。。这就是梓云啊，真漂亮。”
　　“您是？”
　　“哦。。。我是陈霞，叫我霞姐好啦，梓董事长最近好吗？”
　　“我爸。。。挺好。”阳光灿烂的脸闪过一丝莫名的氤氲，随即又笑起来，声音却比之前降了好几调。
　　霞姐姐很热情的将她迎到那个空缺的位置上。我有些诧异，那个位置竟然只是给一个如我一样的新员工留的。但是很快心情又平复了，有钱有势不就是这样么？哪里也不能例外的。我只要安安静静，少说话多做事，这样总不会错的，一个办公室，既然有一尊神需要供着，也就需要做事的人来使唤着，既然是上班嘛，又不是玩儿，只要不是违反原则的事，我不介意被使唤。
　　但是梓云的表现让我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觉得惭愧，她并不以富家大小姐自居，她很勤快，而且比我主动，我自愧不如。
　　别的事还好，对于去文印室复印这件事，她每次都很热心，几乎包揽了整个办公室所有复印材料的工作，每次他们一说起复印，她就腾站起来大吼一声：“放着我来”，大有《武林外传》里无双的风范。我一直觉得，无双是很可爱的，我喜欢并羡慕一切可爱的、招人喜欢的姑娘。
　　从那以后，和蓝山接触的机会不多了，一般只有在午饭时间会看到他。一开始我都是跟着霞姐姐一起去吃饭，食堂的长条桌子，一张可以坐下十来个人，霞姐姐人缘好爱聊天，大家都愿意挨着她坐，有时候向别人说起我，会说，“这个妹妹不错的，做事很细心，不多言不多语的。”我很感激她，寥寥数语将我的不善交际扭转成了一个优点，每当这时我便迎合着她的话微笑着向众人点头示好，气氛也还算是融洽的，唯有长条桌那一头，让我明显感觉到低气压的存在，那便是他，蓝山，完全存在于这张餐桌的状态之外，只顾吃饭，头都懒得抬一下的。
　　虽然说一上班就遇到这么一个冷面人心里其实挺有挫折感的，但仔细一想好像一切都只是我主观臆断，没有事实依据的，而且也确实是我有错在先，其实我应该郑重其事的跟他道个歉才对，但是每次看到他的那个表情，我已经跑到嗓子眼的话就又缩了回去。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到他，我也开始和梓云和刘心一起去吃午饭，有时候吃食堂，有时候去外面吃小吃。我一般拖着梓云在门口等刘心，或者刘心没事的时候到综合办公室来等我们，因为我不想去文印室，怕遇到蓝山。梓云很好说话，只是听我说起缘由的时候，笑得有点过于夸张，我大概是花眼了，怎么觉得她还有点开心？
　　大概有半个月过去了，有一天我和梓云在门口等刘心的时候，看见蓝山和刘心一起走出来了。我很意外，那一段时间我经常性的在文印室门口抽风似的晃来晃去，眼尖的刘心早就看出来我很怵蓝山，为什么还叫他一起来？
　　“刘心在搞什么？”
　　梓云好像比我还意外，摇摇头说“不知道啊”，满脸迷茫，那副为我担心的样子让我都有些感动了，在心底将她往朋友这个名义上划归得更近了一步。
　　他们已经走过来了，刘心抢先一步把我拖着走到前面，悄悄跟我说：“我跟蓝山说啦。”
　　“说什么？”
　　“说了你怕他啊。”
　　“嗯？”我额头都要皱出褶子了，又不敢大声说话，只有努力将所有目光汇聚到一起盯着她企图将她盯化。
　　她连忙解释道：“我跟他说了，对于不小心泼了他脏水和吵到他睡觉这两件事你很抱歉。”
　　我忍不住瞄了后边一眼，蓝山和梓云并排走着，没有说话，两个人都只顾低头默默走着，我忽然觉得，他们很像两个相亲的人，有那么一点羞涩，还有那么一点尴尬。
　　“那。。。他怎么说？”我问得有一些漫不经心，忽然发现，对于这个问题，我心里的感觉有一些复杂，不明原因的。
　　刘心微偏了头，表情有一些莫名其妙。
　　“他说，‘哦。’然后微微笑了一下。”
　　“‘哦’？就这样？”
　　“是啊，但是，我看他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必太紧张啦，其实他这个人其实挺好的，只是偶尔遇到看不顺眼的人脾气臭一点。”
　　“哦。”心情有一些散漫，这天实在是太热了，思绪好像勾糖画，勾勒的手动作稍微慢一点，糖丝就糊成了一团。

　　吃饭的时候梓云问起他出去欧洲旅游的事，他回答得很简略，说，“就到几个小国家走了走，梓云便也不再问了，倒是刘心咋咋呼呼的，说：“他好厉害啊，一个人出游欧洲，还不跟团，是我肯定寸步难行了，我的英文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看来大家都知道他去旅游了，就我不知道，于是我埋头吃饭，不插话。
　　蓝山温和的笑道：“其实也不必要多通，会日常用语就可以了。”
　　刘心道：“那我也不会，吃个饭都不会点餐的，那样肯定很丢脸，不然下次你给我当导游，我付你导游费。”
　　“好啊，你管我吃住和路费就好啦。”这次他笑得很爽朗，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笑容，即使一直沉默在一旁，这时候也忍不住跟着面带笑容。他一语言毕，忽然抬头向我看过来，我的笑容瞬间僵住，然后视线秒转向刘心，“刘心准备去哪旅游？”
　　把刘心问得一怵，她刚才不过是开玩笑。
　　我笑笑说没什么，低头吃饭。
　　只听蓝山说：“我在空间里放了照片，你们可以去看看，风景很漂亮，环境比国内好很多，国内到哪儿都是人山人海的。”
　　梓云说：“是啊，国内的旅游景点都被玩坏了。”
　　“庄谧。”
　　“嗯？”叫我的居然是蓝山。我刚巧塞了大一块里脊在嘴里，好像上课不专心意外被老师点名，样子一定很好看。
　　“我们好像还没加□□吧，回去加一个吧。”
　　我迟疑了好几秒终于将里脊吞下去，也将那一丝诧异压下去，应道：“好。”
　　刘心说：“我加了她的，一会儿我给你号。”
　　他说：“那好。”脸上竟然也有笑容。
　　这天中午，梓云一直很安静，缓慢而认真的吃着饭，很少说话。

　　下午上班就有一些魂不守舍，一直想着他要加我的事儿，打一篇文档打到一半，就打开□□，在□□上东戳戳西戳戳，可它死活没动静。看到端静在，就跟她聊开了。
　　聊的当然是蓝山。
　　“庄谧，我很认真很负责任的断定，你一定是暗恋他了，所以才这么紧张。”
　　“呃。。。我需要一个理由。”
　　“爱从来都是没有理由的啊，爱情，就是一种神秘的蛊惑。”
　　“。。。。。。我还处在努力与他冰释前嫌的阶段，我的姐姐。”
　　“你不觉得正是你的一见钟情让所有事情变得奇怪吗？”
　　一见？钟情？是在款洗间门口泼他脏水那次？还是在文印室他爱答不理我的那次？虽然一撞见他的目光我是有点紧张，但是，也没这么夸张吧。
　　“端静，如果哪天我喜欢上他的话，那一定是被你妖言蛊惑了。”
　　“哈哈，那我岂不是促成了你的姻缘了？如何感谢我？发张他的靓照吧？”
　　“。。。。。。。”
　　聊到中途，端静很久没回消息过来，不知道又干什么去了，右下角也没有新消息进来，蓝山还没加我。百无聊赖，移动鼠标去关聊天窗口，然后发现，它竟然卡住了，在点点其它窗口，整个电脑都卡住了。这时候蓝山突然过来了，一进门朝我点了下头，便问霞姐姐是不是叫他来整理电脑，霞姐姐说：“稍等一会儿我把这个表弄完，几分钟。”
　　他便回头问我：“我加你了怎么不确认？”
　　“啊？我电脑卡住了。”
　　“怎么了？我来给你看看。”
　　我起来让他帮忙看，他刚一坐下我突然想起个问题，那个聊天记录！
　　“等下！”站在电脑背后的我大呼一声扑上去就将电脑屏幕团团抱住，两个巴掌叉开把屏幕捂住，真嫌弃手太小。
　　蓝山吓一跳，为了躲我突然伸出去的鹰爪条件反射的往椅背上靠去，还没反应过来，霞姐姐笑道：“蓝山你偷看了人家什么秘密了？”
　　我也顾不得辩解了，依旧保持扑在电脑上的滑稽姿势，对蓝山说：“你能不能先过来。”
　　没想到他听了反倒凑到电脑面前去透过我的指缝仔细看起来。
　　“没遮住啊，我都看到啦。”
　　他竟然有这种恶作剧的兴趣。我一着急迅速的转过桌角凑到电脑面前，顺手抓起鼠标照着聊天窗右上角的叉叉就是一通狂点。
　　“卡住了，关不了……”刚才还恶作剧兴趣浓厚的他声音忽然变得懒洋洋，我这才反应过来看聊天记录，和端静聊他的那些话早就跳上去了，他能看到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录。
　　我松了口气，笑容尴尬的直起身来，一侧头见他快速往后闪了一下——是我的头发打到他脸上了。我猛然反应过来，刚才我为了看电脑生猛的挤到他面前，他的脸离我的后脑勺近在咫尺，大概，我的头发都铺到他脸上了吧。
　　这，有时候，其实并不是想象种那么浪漫暧昧。常常会在地铁里看到有的女孩子披散着蓬松的长卷发上地铁，一拥挤，头发全部捂在后面一个人的脸上，这时候能够宽容以待的往往不是异性，而是能够充分理解其爱美之心的同性，男士们往往是眉头紧皱，无奈的尽量往后躲，想逃开那些恼人的头发，而女人往往还不自知，抓住一切机会摆弄自以为会赢得无数回头率的头发。
　　而我，刚好是披散着长卷发！
　　我马上捞起头发在后脑挽了个髻，在桌子上随便抽了支铅笔当作发钗插上用来固定。
　　盘头发的间隙，无意间看到梓云，她正看着我，表情异常的淡漠，我怔住，她对我笑了一下，埋头理手中的材料了。
　　蓝山果然又是一副冷脸了，什么话也不说，全神贯注的弄电脑，毫无征兆的，向正在理材料的梓云看了一眼。
　　感觉有什么地方，怪怪的。